吼。
吼吼。
刀剑拍打着铁盾发出隆隆声响,在整个山谷中回荡交叠。
一面面旌旗如海潮般在风中鼓荡翻滚,成排林立的马匹喷着响鼻,原地刨动马蹄,带起一片尘土。
嘭。
银枪倒插泥土,溅起烟尘泥屑。
碗大马蹄躁动不安的在地上刨起泥土,橙黄招展的披风下,身着兽头亮银甲的高大身影,手指安市城头,喝道。
“城中刺史上城!给你一炷香的时辰,给我一个答复!”
“是投,还是不投!”
粗犷洪亮的声音震彻城前之时,不少士卒捏着弓弦的手都在颤抖,有人影从城头上飞奔而下,朝着城中的府衙冲了过去。
今日辰时,谷外马蹄大躁,大唐浩浩兵锋突然奔入狭窄谷道,在安市城外摆开阵仗,俨然一副要攻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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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的氛围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骑马奔行的身影穿梭在人烟稀零的大街上,一颗心砰砰直跳。
一直便严守的城池,终是要迎来最为关键的一刻。
接到尽头的府衙中,有人影在厅堂之中焦躁的踱着步伐。
“这……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咱们投诚,我那些尚在皇城的亲人定然要受牢狱之灾……盖苏文在外名声颇躁……实则不过是一介暴君……”
“只怕,只怕我那三岁孩儿也要遭到狱卒毒手。”
殿堂一侧的文士,手中捏着大唐递上的劝降书,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帘,望着焦躁的身影。
“刺史,拖不得了。”
“已过一宿,再等下去,便是大唐举兵征伐的时刻。到那时候,咱们再说投诚的话语,只怕已是为时已晚!”
“……家眷的事……不若便交于仲某手上……先将这眼前的难关先过了吧!”
自接到大唐劝降书的那一刻起,两人便就在这厅堂之中,商讨对策。
一宿未睡,却终是并未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从先前的布阵抵御,到最后的弃城投降,甚至于连私自出逃两人都精细周密的计划过,但终究都被一一推翻。
笼罩在大唐阴影下的城池,似乎除了这投降,便没有太多的选择。
踱步的身影停了下来,凌乱的发丝扫过面颊,露出红润的眼帘。悲戚的面庞上,嘴角颤动,挤出话语。
“交由你手……你一介文臣,又能做些什么?”
“只怕连谷前这道大唐锋线都绕不过去……”
“刺史大人!”
急躁的呼喝声伴着仓促的脚步,同时传入厅堂。
有人影从台阶上显出身形,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刺史!大唐兵卒城前叫阵,要在一炷香的时辰之中给上回复,如若不然,将……将下令攻城!”
啊?
殿中人影脸色骤然一变,一双血红的眸子中显出一抹震惊,身影在片刻中站立不稳,摇摇晃晃。
厅堂一侧的文士仓皇起身,一把扶住将要坠下的身形。
眼角的泪水在一刹那中奔涌出来,望先颤抖的人影。
“刺史!下令吧!没时间……没时间了!”
耳侧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囫囵的声音在喉咙之中打着转,吐出之时发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儿……我的妻儿……,老夫……老夫对不住你们。”
老泪滑落面颊,刺史的脸上一片悲凉。
禀告的士卒搀扶起冰凉的身子,有眼泪盈出眼眶。
“刺史,还是先上城头……和……和大唐求和吧!”
“咱们……咱们城池数万子民的性命,都……都拿捏在你的手中。”
似乎在一瞬间,这位刺史苍老不少,眼神也变的迷茫起来,兀自点头,机械般的答应道。
“上城头,上城头。”
“求和,咱们求和。”
被架着走出厅堂,老人颤巍巍的登上马车,拉上文士的手,颤抖道。
“仲钱,老夫这一生自问并未做过任何亏欠的事,更未求过任何人。”
“可如今,老夫只能依托于你了……”
哽咽声在马车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话语在车厢中轻响。
“此番投降,城中之事便要依仗你了。”
“你们文士能说会道……去向大唐说道说道……莫要杀伐,莫要……”
声音在摇晃马车停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有人影栽倒在文士的臂弯之中。
“刺史!刺史!”
声声凄厉的声音在城下响起,男人的哭嚎在下一刻响起。
吱嘎~
不知过上多久,紧闭的门扉被打开。
一个人影从空洞的城门口走了出来,横抱着尚有余温的尸身。
拱圆的门洞投下的阴影在人影身上滑下的一刻,文士缓缓跪在在地,将怀中人影平躺上地面,泪痕滴下的同时带着悲戚的声音从城下彻响。
“归降的罪民带着刺史,恭迎大唐将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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