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霞殷红,残阳如血,城旁枯树老鸦呜啼。
嘭。
一枚碎石丢向树干,发出一声巨响,枝丫震颤中老鸦扑腾腾惊飞而去。
“他娘的!叫声真是渗人晦气!要不是你这鬼东西怪叫,咱们好好的战局又如何转瞬成为败局!”
“那些唐军好生卑鄙,铁甲战马半路杀出,这突袭倒是让人猝不及防……”
“……哼!他娘的还不是那唐将事出的诡计,佯装大败引咱们上钩,用重骑冲锋……”
扎营的河岸,木坦敲着手指洗上一把脸,满脸干涸的血污,也在一捧捧清水中变得干净,露出粗糙的模样。
周遭聚拢的士卒们洗洗碎碎的交谈着方才不久的战事,两名副将从一旁走来,所到之处,士卒们主动噤声不言。
可那些细碎的话语早已传入耳畔,让两位副将听的明白,待到河水边时,面上多时颓废之色。
见两人走来,蹲坐面前,垂头不语或是耷拉着脑袋揪着地上的一根根草叶,木坦扫视一眼两人,盘腿坐了下来。
“今日一战,咱们已是很难向将军交差,不若先再者中心地带打探打探消息。”
“待我找寻些破阵之法,再回城向铁将军请战,定能挽回颜面。”
藤甲军和重锤兵可谓高句丽两大特色兵卒,士卒皆是以高大威猛著称,在历来征战中绝无败绩,今日算是破了例。
若是这般回城,伤了颜面不说,定然令整个大军士气低落,这也是木坦战败后并未选择第一时间入城的缘由。
嘴角咬着被水渍浸湿的一抹鲜艳殷红,木炭缓缓一圈圈展开,那中指早已错位,诡异的掰弯着。
仅仅一个拆纱布的动作已让木坦额上汗珠涔涔,就在两副将不忍皱眉的瞬间,木坦将湿布塞入口中,提起一口气,猛地掰扯着手指。
呜呜闷哼之中,指骨咯嘣作响,剧烈的疼痛让木坦呼吸都有些困难,沉重的粗喘起来。
苍白的脸上大汗淋漓,木坦取下口中湿布包裹着重新溢出鲜血的手指,语气显得有些虚浮。
“咱们的士卒骁勇善战,却缺乏变通,在崇山之中靠的是一股蛮横冲劲,打赢过不少战事。”
“可这里是平原,咱们没有阵型,没有协调终究不行,看看我这手,背靠他娘的战马硬生生冲撞脱节,险些折断!”
副将手扶着包扎了一圈的额头,咬了咬牙,一拳锤在泥土上。
“那唐将太过狡诈!”
“引我们前去阔野,连连败退,最后让重骑冲锋,那般近的距离,仍谁也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了闷亏!”
另一副将瞅瞅他的脑袋,斜瞥一眼。
“你小子运气不错。”
“要不是那头盔阻拦,只怕此时那坚石早已嵌在你脑门里。”
拍拍身旁副将的肩膀,语气之中带着一抹坚定。
“不过兄弟你放心,那些重甲兵捅出的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明日咱们开战,看我将那重甲兵唐将的头给拧下来。”
两位副将能快速从战事上转变过来,木坦心中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要想重振士气,副将校尉们的心境转变尤为关键。
“将军……将军,不好了啊!不好了!”
说话间,一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还不时的回回头,一脸惊骇的模样,丢了魂似的。
两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木坦心情本就不悦,见这个冒失鬼闯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何事惊慌?”
士卒噗通一声跌坐在三人身前,咽下唾沫,嘴唇颤抖蠕动。
“那……那唐兵……在……在收敛尸体……”
木坦瞪上一眼那禀告的士卒,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呵责。
“清扫战场,收敛尸体,乃是战后常事,你慌个屁!”
“滚回去收敛箭羽,少在这祸乱军心,一惊一乍。”
士卒喘着粗气,身子都在隐隐颤抖,仿佛方才刚从势力逃生一般,心中仍残留着方才的恐惧。
“不……不是……他们,他们收敛的……全是咱们……咱们高句丽士卒的!”
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木坦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同样迷茫的左右两位副将,又将目光转移到禀告的士卒身上。
“可看清楚咯?他们身为唐兵不好好收敛自家兵卒尸身,找个地方安葬,收敛咱们高句丽士卒尸身为何。”
“那些箭矢兵甲,还有兵刃器具呢?可曾收集?”
士卒摇摇头,坚定否认。
“离得很近,属下看的清楚,他们乃是将那些残肢断臂也收集起来。”
“至于地上的兵甲武器,一分一毫都不曾动作。”
木坦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站了起来。
“过去看看,这线唐兵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