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
一老一少和往昔一般是坐着马车回府的,不同的是这两人下马车时,是被贴身侍卫扶着下来的。
早就侯在府门前迎接两位的程夫人,见两人这般模样,慌忙迎了上去。
搀扶着自家相公,隔着薄薄的单衫也能感觉到臂弯一阵冰凉,那僵直的手臂甚至于还在隐隐颤抖。
程夫人心中惊骇,望向程知节的苍白脸颊,只觉他走起路来也是一阵虚浮。
“相公,可是朝堂上出了事?”
“关于咱们程家?”
程知节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朝前挥挥手,示意到了屋舍之中再细说。
蓦然之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
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自己的儿子,程处默此时已然腿脚发软,直接被两侍卫架着向屋舍走去。
竟乎是在一瞬间,程夫人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脚下跄踉之中,素手抓紧这个家中唯一可以依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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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默的娘子怀中抱着一岁的小宝,听闻府门口的马车匆匆向府门迎接。
转过走廊,看着迎面而来的亲人们,面色不善,到嘴边的问候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怀中小宝玩着一个木雕人偶,看见程知节回来,稚嫩的叫喊起来。
“太公,抱抱。”
程处默的夫人,拉过扬起的小手,塞进怀里,柔声说道。
“宝儿要乖,太公今日困倦,咱们待会再来找太公玩耍。”
程知节路过儿媳身边之时,勉强挤出笑脸,声音多少有些无力。
“宝儿,乖。”
略微停住的脚步看上一眼孙子,便匆匆去了里屋。
安置好父子两,程夫人不安的给两位沏上一杯茶,倚在程知节身旁,揉捏着手臂,柔声询问。
“夫君,可是咱们程府,出了事?”
程知节向来胆大心细,可这次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喝上几口热茶,才缓了过来。阴沉着脸,望向一旁垂着头颅的程处默。
“你该问问这逆子!”
“他干的好事,差点人头点地!”
程夫人脸色顿时白了白,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
“出了何事?”
程处默叹息一声,接过了话茬。
“我这不是惦记这火炮的威力吗?”
“再说了,这新制造出来的火炮总要试试,威力,射程,承压之类都要有个预估嘛……”
话还未说完,程知节已然暴躁起来,‘嗖’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程处默破口大骂。
“你小子从军数余载,岂会不知这军中规矩?”
“老夫且问你,私下军令,擅自使用军械,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事情?”
“难不成你在陛下面前那些话语全是做戏?”
话语之间,程知节已然撸起袖子,鼓着个大眼,看着架势定是要以武服人。
程夫人慌忙拉住程知节的手臂,连连劝说。
“这是要作什么,知错便是了嘛!”
眼前这个状况,兰质蕙心的程夫人何尝不知定是陛下念及大战在前的份上,免去了程处默的死罪,让他戴罪立功。
想到此处,方才的那抹紧张感也消散些许。
“消消气,消消气,眼下这不是好好的嘛!”
“默儿也是一时犯了迷糊,才犯下这种不该犯的错误来。”
“话说一头,默儿也是为此番的大战着想,征讨高句丽就在眼前,这威力绝伦的火炮要是出了事,这怪罪下来,可不比这擅自动用军械轻呐!”
事情已然发生,在纠缠下去也是徒劳,程知节一屁股塌在座椅上,斜瞥一眼程处默。
“此番大战在即,为父就叮咛一句,可别在军营之中捅什么篓子,酿成大祸,爹这个国公也保不了你!”
“辽东一战,大唐烈士忠骨遗留外域,虽其后被取回,却依旧伤了咱们大唐的颜面。任何朝代下,没有那个国家的子民愿意看着自己的勇士被埋在他国,并被他国当成是荣耀,竖起一座京观。”
“咱们大唐的男儿是血性的,此事不会因为年成久些,便会忘记高句丽当年的所作所为,至少这次的征伐要让高句丽看到咱们的兵威!至少要让高句丽付出应有的代价!”
程处默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望向程知节的眼神中含有闪着一抹坚定神色。
“父亲你说的没错,高句丽就是长着獠牙的狗。”
“上任君王对咱们大唐毕恭毕敬,来向咱们借去佛经,说是前去顿悟普度众生的奥义,可在背后之中,却私下偷偷修筑长城,溅起一座座高墙,时时防备。”
“有了前任君主的偷偷摸摸,这一辈的盖苏文便肆无忌惮的征用民兵,大兴土木,甚至于大唐交恶,骚扰边陲子民。”
“对于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我定会让他们在战场上吃尽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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