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氏族。
推着木车的孩子在宽阔的院落中奔跑,身后的孩童嘻嘻哈哈的跟随着,整个院落之中沉浸在孩童欢乐的叫喊之中。
屋檐下劈柴的男子,扬起手中的柴刀将最后一根木棍劈成两半,扯起挂在脖颈上的汗巾,拭了把脸上的汗珠。
“瞧这些孩子,整日无忧无虑,奔跑嬉闹,却不知未来堪忧啊!”
男子的语气带着一抹无奈和忧伤,听起来甚为悲凉。
不错,随着隐居山野的时日久远,与世俗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几乎是这整整上百年的时间,公输氏族除了挪动些地域,却依旧还是这些古老而又熟悉的物件。
除了公输栎这个旷世奇才,改良了供水的水车,多造出了一些便利的器具外,再也没有任何大的动作。
每每梦雨琦从外边回来,待回的新鲜吃食,讲述外边的风土人情,还有各种新鲜的事物,只让这些村民们心生向往。
这些族人嘴上不说,可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不会骗人。
若不是祖训在,若不是怕招来无端灾祸,有谁愿意一辈子与山林为伍,与虫鸟为伴?
首发网址https://m.vip
直到这个思想开明,饱含睿智的公输栎出现,族人们重新燃起那股投身世俗的渴望。
女人听着男人的话语,捋掉野菜根茎上的泥土,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孩童,笑了笑。
“听闻琦儿讲,外边像咱们这般大的孩子,都已在讲堂之中跟着先生读书学习了。”
说罢,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低头继续挑选木桶中的野菜。
“或许这就是命吧。”
“找了两年,好不容易找上这么一个全能的奇才,却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主。”
女人停顿一下,使劲掐掉野菜的老根,似是带着一抹莫名的怨气。
“烧黄泥,烧石头,这侯爷玩心倒是重,却不知让咱们伤心的很呐!可怜琦儿姑娘在皇城苦苦待了一年,糟蹋了清誉。”
男人听罢,叹息一声,宽慰道。
“好了,唐昊天命之人的名号还不是咱们自个给他按上去的。”
“说到底他这贪玩侯爷与咱们也只不过擦肩而过,何必要怪罪于他的身上,他本无错,是咱们希望太高,认错了人。”
“再说了,两年都找了,再多找两年又有何妨,不急于一两年的时辰!”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没好气的抱怨。
“说的轻巧,你看看整个氏族,这几日来为这事闹得死气沉沉。”
“再看看咱们族长,这几日间似是苍老了不少,想必也是为这事伤心,只是咱们并未看见罢了。”
女人的絮絮叨叨萦绕耳边,男人轻叹一声,扭过头看上女人一眼,沉声道。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了!莫要被族长听见了。”
“他老人家为咱们氏族操心太多了!”
院落之中再度沉默起来,几个原本望向这边的男女,也沉着脸,移开了目光。
在经历最初的大喜之后,沸腾的血液也随着唐昊近乎愚蠢的举动,渐渐冷却,甚至于冰凉。
似乎如今的公输族人绝大部分已然认定,这位不靠谱侯爷,定然不是冥冥之中的那个人。
站在紧闭房门中的公输栎,将方才的对话听得朦朦胧胧,但其中的意思,已然了然于胸。
两人所担忧的,何尝又不是他自己为整个氏族所担忧的?
一代代的传承,弊端终是在这代年轻一辈身上体现出来。
仿佛是上天的眷顾,公输一族的男女天生的识图就格外强悍,即使认不出那些标注的字迹,这些族人们也能弄清其中的部件该如何制造,如何组装。
因此这一代青年中,反而是对于木艺毫无兴趣的梦雨琦,担任起了与外界打探消息的重任,反而识的许多字来。
身为公输氏族的族长,公输栎显然知道这文字对于传承的重要。
只凭借口述,那些精湛的技艺往往会随着时间的侵蚀,慢慢消散。
这也是公输栎当初在接到木牌后,义无反顾去冒险的原因。
或许在俗世之中,自己家族的孩儿们,能接着公输一族的名望,读书习字,明事理懂人情,继续扛起家族的大旗。
老人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踱向窗口,不觉间眼眶之中溢出几颗泪珠来。
撑着案桌,公输栎看着窗外葱郁的密林,巍峨的高山,嘴角微微的蠕动。
“苍天啊!公输一族经不起这样的玩笑啊!”
“既然唐昊是咱们一族的希望,你又何必为难老夫,亲手将这希望在老夫眼下,撕的粉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