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特许，却并不好答。
唐昊晃晃身形，脸上一本正经，道。
“陛下，这等问题无异于将我推向刀山火海。”
“无论是选择那一边，臣都将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话语落地，两皇子同时的偷偷瞥了过来。
两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如此直白的话语，只怕这唐昊乃是古今第一人。
闻言，唐王的目光微微一凝，脸上的神色却并未缓和。
半阖眼帘，唐王身躯微微前倾，道。
“忠臣敢于直言进谏，不畏生死。”
“奸臣在于油嘴滑舌，圆滑世故。”
说到此处，唐王顿上一顿，眸子中升起一抹寒意，缓缓道。
“你，是愿做忠臣，还是愿做奸臣？”
质问的话语，像一把尖刀，似要剖开肚皮，将唐昊的内心彻底看清一般。
压抑的空气，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唐昊缓缓放下银箸，喉结嚅动，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间。
唐昊算是明白了，今日的这场家宴，任何的伪装都是徒劳，唐王所要的，皆是真情表露。
与其华丽的说辞，倒不如真真切切，老老实实的回答。
唐王对于奸臣的定义，并不是十恶不赦，其罪当诛之人，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沉思片刻，唐昊缓缓抬起眼帘，迎上那双锐利的眼眸，道。
“陛下若是让我做忠臣，我便是忠臣。”
“倘若陛下需要奸臣，臣便是那奸臣。”
此话一出，李泰脸色一白，夹菜的手一抖，肉块滑落银箸，掉在案几上。
万万没想到，唐昊会以这样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
另一边的李恪，面色也格外难堪。
敢这般拍马屁的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对于这个答案，唐王却似乎比较满意，微微点了点头。
转头之间，看向两个大旗不敢出的皇子，探头道。
“你们两……觉得他如何？”
短短的几个字，却是让两位皇子听得心惊胆战。
看似在询问两位皇子对于唐昊的评价，实则是看他们两是否有招揽之心呐！
李恪艰涩的咽下口水，谨慎的提口气，拱手道。
“定北侯，文武双全，天下无双，国之栋梁。”
得到答案后，唐王将目光移至李泰身上。
李恪对于此事回答的倒算是中规中矩，并不越距，李泰也不敢怠慢，拱手道。
“定北侯，谋略才智足以力压大唐青年才俊，实力也并不输于老一辈战功赫赫的国公，是咱们大唐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唐王微微点头，坐正了身子，扫视一眼在座的三人，道。
“一个说是国之栋梁，一个说是不可多得。”
“看来你俩对于唐昊的评价都颇为器重，这是好事。”
“欣赏一个人就应该要袒着，护着。”
虽不知唐王如此说道是何意，但似乎整个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唐王缓缓挥手，三人再次小心点的拿起碗筷，提心吊胆的吃着膳食。
唐王斜瞥一眼李恪，道。
“儒家经典，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恪儿啊，学不懂，就不要勉强了。”
啪嗒。
李恪手上的银箸掉落案桌上，李恪慌忙起身跪地，拱手俯身道。
“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
李泰心知肚明，李恪乃是与这大儒世家交情匪浅，父皇这般话语，乃是敲敲警钟。
见唐王那双犀利的眼眸扫了过来，李泰心中猛然一沉，一股窒息的感觉充斥胸腔。
“青雀，算学一道，艰涩繁绕，你打小便是这一行的门外汉。”
“学不会的，就不要学了。”
李泰只觉这一刻仿佛一股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起身长跪在地，双手隐隐颤抖不止，俯首在地，道。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自当改过。”
大手扶着案桌，唐王脸面上淡淡一笑，俯视两人一眼，随意挥挥手，道。
“坐坐坐，一顿家宴而已，不至于跪着。”
两人扶着矮凳缓缓站起，迈着微微发软的手脚，再次坐在这案桌旁，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膛。
唐昊心中也清楚，唐王这番话说的隐晦，但却在暗指，两皇子私自派出暗探，在背地之中争斗的事。
心不在焉夹菜的唐昊，猛然发觉正前方的那双眼眸正盯着自己，心中不觉间猛然收紧。
轻细的呼吸声中，唐王的话语声从正前方传来。
“可还可口？”
唐昊咀嚼两口，咽下。
“紧张，食不知味。”
唐王缓缓向后一仰，扫上一眼唐昊，道。
“今日朝堂有人上奏，对于大儒一事，颇有微词，你如何看？”
此话一出，唐昊心中骤然明了。
唐王此番的压轴，正是这大儒世家一事。
自己终是逃脱不了。
“臣这般……”
唐王挥手打断了唐昊的话语，道。
“刺史赵利民上书，青州大旱，你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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