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killyou!”
“啊——”
“好疼......”米亚在刺耳的尖叫中醒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给凿出来了一道沟一样,疼的要死,腿上也是一抽一抽的疼,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试图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却发现视线里一片红色。
几次尝试之后,她终于艰难的抬起手,抹掉了流到眼睛上的血迹,就见到了一幕绝对会让任何一个正常人产生心理阴影的景象。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面目狰狞的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而被掐着脖子的女人则是拼命挣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住了一把刀子用力的插进了男人的背部。
“啊——”
男人因为剧烈的疼痛发出了惨叫声,但他不但没有因为插在背上的刀而放开掐住女人脖子的手,反而被这把刀给刺激的凶性大发,掐着女人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而被他掐着脖子的女人似乎同样被刺激到了,在自己已经被掐的翻白眼儿的情况下,竟然被激发出了最后的力气,握着刀子在男人的后背伤口上搅动了起来。
“啊——”男人惨叫,手上的力气愈发的大,直到女人的脖子发出喀嚓一声,脑袋歪在了一边。
男人也随之放松了手臂,从女人身上摔了下去,倒在了一边,随着背后的刀子没入他的身体,发出了最后一声哽咽,彻底的没了气息。
米亚:“.......”
她知道自己的运气不是那么好,但眼前这血腥又荒谬的场景依然让感到一阵晕眩——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去管这对互相干掉了对方的男女了。
喝了一点儿吊命药确定不会让自己刚活过来就死掉,她眼睛一翻,再也无法让自己继续保持清醒,昏了过去。
刚来就遇到凶杀案现场什么的,她搞不定,还是交给警察吧!
于是等到她在地板上睡的腰酸腿疼骨头都快要断掉的时候,终于有人因为雷克家发出的各种可怕的声音而报了警。
“Ohshit!”走进来的警员看到房子里的惨状,脸色瞬间一变,知道自己碰到了一个糟糕的大案子。
“Ohmygod!”跟在他后面的警察也瞬间变脸,捂住嘴巴冲了出去。
屋子里面一片凌乱,像是遭受到了抢劫一样,到处都是翻倒的物品,脆弱的碗碟之类的东西不用说,就连家具都是东倒西歪,地上甚至还有一只砸碎了的收音机!
但这宛如台风过境的房间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倒在了沙发上的女人。
金发女人本来漂亮的脸孔现在一片狰狞,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冲着房门,看上去就像是用她突出的眼球在瞪着走进房间的人,一下子就让人浑身寒毛直竖,冷汗爆发。
如果说死在了沙发上的女人给进来的警察们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有一个沙发那么大,那么躺在她旁边的男人制造出来的心理阴影面积大概就有一整个房间那么多。
同为金发,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有一张英俊的脸蛋儿,但这张英俊的脸孔上面现在只有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终于心满意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他的身底下是一大滩已经变成了深色的血迹,衬着他现在死人白的脸孔跟胸口那露出来的一截刀尖,惊悚程度简直比环球公司出品的恐怖电影还要可怕!
巴德白着一张脸继续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况,试图从这里找出来一些能够用得上的线索,他的同事科霍斯则是在外面打听清楚了发生的事情之后走了进来。
“杜兰怎么样?”巴德扫了一眼走进来的人,见不是刚刚冲出去的杜兰,问了一句。“还在吐,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刚毕业的菜鸟。”科霍斯耸耸肩说,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可怕情况,抖了一下身体。
即使见多识广,但是看到这种可怕诡异的场景依然会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我跟报警的人打听过了,得到了一些信息。”抖完之后,他干咳一声对巴德说,“托马斯·雷克跟莉莉安·雷克,结婚快要二十年的夫妻,但感情十分糟糕。”
“原因是托马斯·雷克热衷于各种赌博项目,把家里的所有收入都拿去赌博了,加上酗酒跟家暴,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糟糕,如果不是没有收入,莉莉安·雷克大概早就跟他离婚了。”看了一眼手上的笔录,科霍斯继续往下说,“但是最近半年来,莉莉安·雷克提出了离婚,邻居有见过她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样子看上去十分亲密,也许这既是她为什么想要离婚的原因。”
这个可怕的家庭,男的赌博酗酒,女的直接忍受不了出轨,可真是够糟心的了。
“啊,对了,这家还有一个女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巴德从角落里抱着一个女孩儿冲了出去,“还有人活着!”
“Ohmygod......”科霍斯看着巴德怀里垂下的那两条小腿,忍不住惊呼一声,因为其中一条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在支撑一样,显然是断掉了。而另外一边散落开来的金色头发上则全是干涸的血迹,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随时就要断气?
“看来工作现在要我们两个来做了。”眼看着巴德以飞快速度把车子开的不见踪影,他冲着跑出去呕吐了半天终于回来的杜兰灿烂一笑,得到了一个惨白的脸色。
“小腿骨折,头部撞击,但没有生命危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倒霉的米亚检查过后,对巴德说,“她运气不错,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就好了,不过现在她要住院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还没有检查出来的问题。”
真是令人惊叹的生命力,头都撞成那样竟然还能够活下来,果然年轻就是好!
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医生感慨着,完全不知道真正的凯·雷克已经在这场父母之间的战争中死去,她的伤真的很致命。
倒是送米亚来医院的巴德听着医生的话皱了皱眉头,“我会通知她的家人的,如果她有的话。”
他现在所知的消息就是雷克一家三口住在一起,是否还有别的亲人并不了解。
“实际上,她有。”跟杜兰处理完了现场之后,科霍斯拎着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对巴德说,“但是也跟没有差不多。”
“啪!”他甩了甩手上那薄薄的调查结果,丢到了桌子上,“奥利维亚·雷克,托马斯·雷克的母亲,一个靠着自己公寓出租金购买各种维持身体情况药物的老人。她自己都过的很糟糕,我不确定她是否愿意再接收一个消耗她养老金的孩子。”
他有点儿同情这两个雷克——一老一小。
老托马斯·雷克跟妻子奥利维亚总共有五个孩子,但是经历了那场惨烈的世界大战之后,这个数量骤降到了二。三个孩子死在了战场上,老托马斯·雷克也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而心脏病发,没几年也过世了。另外两个孩子,哈兰·雷克在战时成为了一个护士,战后嫁给了自己照顾过的一个法国大兵,跟着对方去了法国,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出事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就是小托马斯·雷克,一个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根据资料显示,从战场上归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原本那个温和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酗酒家暴又热衷于赌博的恶棍!
雷克家的邻居证词中显示,他们经常会看到莉莉安·雷克跟他们的女儿凯身上出现伤痕,警察也接到过报案,但最终还是因为经济原因的关系而不了了之了。不管怎么说,托马斯·雷克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养活妻子跟女儿。而莉莉安·雷克,她从来没有工作过,中学毕业嫁给了托马斯之后就一直在做家庭主妇,根本就没有什么谋生能力——特别是在这个对女性并不是十分友好的年代里。
战争年代那些被鼓励走入工厂代替上战场的男人们工作的女性们在战后就成为了占据男人工作岗位的累赘,在政府铺天盖地的宣传下选择了回归家庭,每天在杂志跟各种报纸上轮番展现和谐美满的家庭。就连电视上也不停的播放着各种广告跟利民措施,目的就是打造战后的各种繁荣昌盛。
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除非去做特殊职业者,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金钱报酬。
显然保守的社会环境让她认为承受丈夫的暴力要比去做女支女更能够接受,而另外一个经济状况富裕的男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摆脱陷在困境的希望。但结果跟她的愿望截然相反,她不但没有摆脱这种随时都会被殴打的情况,反而还陷入了更糟糕的局面里面,连自己的小命都没有了!
而现在,她的女儿还要面临一个有可能被抛弃的局面。这种情况下,奥利维亚·雷克拒绝接收这个孙女别人也不能强行把人塞给她。至于那些托马斯·雷克的兄弟的遗孀们就更加不用考虑,那些可怜的女士们要抚养自己的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又跟这个凯·雷克并没有亲缘关系,谈什么收养可能性?
“看来这女孩儿只能去孤儿院这一类的机构了。”科霍斯对那个被送到了医院的姑娘表示同情。
雷克家里面的照片上显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而孤儿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样,那里从不是漂亮姑娘的好去处,只能祝她好运了。
“或许我们应该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巴德拎起了桌上的文件,“她的情绪应该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给她做个笔录?”
虽然他们在雷克的家里面看到的情况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更是在托马斯·雷克背上的刀子手柄上发现了莉莉安·雷克的指纹,后者脖子上的手印也跟前者完美的对上,加上邻居的证词基本上可以盖棺论定这是一场夫妻互相杀死对方的案件。但毕竟没有目击者的证词,还是有可能是别人伪造而成的案件——毕竟这种夫妻双双杀死对方的情况真的很诡异荒谬,听起来有点儿不现实。
如果有当时在场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做证词的话,这桩案件的侦破记录上会更加清晰一点儿,也毫无翻案余地。
“老实说,我可真不想要面对一个有可能失控的小女孩儿。”科霍斯抱怨着有可能遇到一个不停哭泣跟尖叫的姑娘,但还是坐进了巴德的车子里面,一路行驶向了医院。
“如果你不想要说就不必勉强。”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医院,跟护士打过招呼之后进入了米亚的病房。
这间病房里面还有另外几个病人,看到两个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都有点儿吃惊,隔壁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住院的这两天时间里面可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
直到两人亮出了警徽,大家惊异的眼神才收了起来,米亚也被搬上了轮椅,推到了院子里面而不是要在病房里面继续接受别人好奇的眼光。
“谢谢,我没有什么问题。”米亚轻声说。
她现在头上被缝了好几针,又缠着绷带,腿上也打着石膏,情况够惨的了,也就不跟眼前这两个警察来什么客套话了——她怕自己点头摇头的时候脑袋疼!
雷克夫妇打起架来是真的完全不顾别人死活,她这个身体根本就是直接被撞飞了甩在了角落里,在脑袋被磕出一个口子的同时,也顺利的撞倒了家具给自己的小腿来了一个重力按摩,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托马斯——”巴德似乎意识到了直接说起眼前这女孩儿的父亲名字有点儿不太好,迅速的更改了一下称呼,“我是说,你父亲跟母亲已经过世了,在他们过世的那天你有看到什么吗?”
他很怀疑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儿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该不会被愤怒的托马斯·雷克给打的吧?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想,实在是眼前的这张脸跟莉莉安·雷克真的是太像,很难说托马斯·雷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做出点儿什么暴力行动,特别是在他喝了酒的情况下。
“汤姆跟莉莉安在争吵,吵的很厉害,然后就变成了动手。”米亚沉默了很久,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后来我昏过去了,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之后捂住了脸,巴德跟科霍斯看到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可怜的女孩儿’,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
她的人生明明刚开始,可是却碰到了这样的开端,谁能不同情她呢?
“......呃,抱歉。”巴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拍了拍米亚的背,试图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想还有些事情你需要解决。”
他也不想要在别人这么伤心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但有些事不做并不代表它就会消失了。它依然会留存在那里,并且制造的麻烦越来越多。
而且他们不是福利署的人,这种事情也不归他们管,帮得上忙的地方真的不多,能帮一点儿就帮一点儿吧。
米亚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掉的更多了,表示她现在是真的很伤心,伤心到没办法去考虑这位巴德·怀特警官口中那些需要解决的事情。
良久之后,才抬起了全是泪水的脸,声音沙哑的说,“我很抱歉......”
“不,这不是你的错。”巴德看她这个样子,更加不忍心了,“也许你想要独自待一会儿?”
他看着米亚,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栋,“我就在那边,如果你想要继续的话,就喊一声。”
“谢谢。”米亚一边掉眼泪一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让巴德恍惚着离开了这里。
“嘿,我想你还记得那是个未成年人?”一直把自己当成壁花的科霍斯跟着巴德一起从花园中走出来,面色古怪的说。
巴德这个样子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虽然洛杉矶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有,但他们可是警察,这种显而易见的犯罪是绝对不能做的!
“What?”巴德被科霍斯给叫的回过神来,一脸茫然。
“我是说,尽管女孩儿真的很漂亮,但她只有十五岁,还不到十六岁,就算是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是现在!”科霍斯龇了龇牙说,提醒了一下自己的搭档,他可是一个成年人!
即使这个成年人也只不过是二十岁出头,但对于病房里的小女孩儿来说,他已经足够大,大到一旦两个人真的发生点儿什么,他的未来就全完蛋了。
巴德:“.......”
他竟然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对科霍斯崇高的道德感到欣慰还是应该为了他把自己想的这样龌龊而感到愤怒?
“你想多了。”他无奈的说,“我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跟她有多漂亮根本就没有关系。”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他还记得并不是那么遥远的回忆。他父亲把他绑在暖气机上,用熨斗活生生的打死了他的母亲,直到三天之后,学校的督学才因为他没有去上课来到家中寻找他才发现了这件事。
那时候的他跟在病房中哭泣的女孩儿有什么不同呢?如果当时有人对他伸出援手,那他当初的日子是不是也不会过的那么艰难?
科霍斯看着巴德发呆的样子,大概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也许他的这个搭档的过往并不是那么充满了阳光。
“你觉得她会怎么做?”他坐到了巴德旁边,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并没有点燃。
“我不知道,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巴德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手却不自觉的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西装外套跟衬衫下面有一道疤痕,是十二岁的时候他挡在母亲面前被父亲用酒瓶砸到的。正在哭泣的年轻的凯·雷克的头上也有一道缝了十几针的伤疤,以及那条断掉的小腿。她唯一比他幸运的是没有被绑在暖气机上三天,在众目睽睽下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巴德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不再去想那些曾经糟糕到了极点的回忆,对科霍斯说,“我想要帮帮这女孩儿。”
“怎么帮?”科霍斯咬着烟卷含糊不清的问。
他们又不是市长,这种情况怎么帮忙?
“也许我们可以帮她申请一些福利?”巴德不是很确定的说。
福利署的官员们,真的是要看运气,有的人尽忠职守,有的人则是像是这座天使之城的夜晚一样,已经被黑色给浸染成了同类。
“我倒是觉得去说服奥利维亚·雷克更可靠一点儿。”科霍斯摇摇头,“那些福利申请如果有一个成年人在背后,即使只是一个身体情况糟糕的老人,也能产生足够的震慑。”
一个年轻漂亮的未成年女孩儿,没有家人保护,也没有监护人,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那些游荡在好莱坞的雏女支就是最好的答案。
运气好的话,她还能找到到一个冲着她漂亮的脸蛋儿去的小混混或者是什么从事黑色产业的人士,被他们庇护;运气不好,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科霍斯就快要退休了,他在这个行业已经做了很多年,十分清楚所谓的天使之城只是洛杉矶白日的称呼,而在夜晚,这里被叫做罪恶之城!
“怀特警官?”巴德刚想要说话,花园里突然传出了米亚的声音,他立刻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刚刚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来解决,那是什么?”米亚的脸上依然还有眼泪流过的痕迹,巴德看了一眼被丢在她腿上的手帕,已经湿透了。
“关于你的家跟你以后的家。”他温和的说,“我很抱歉跟你提起这件事,但如果不尽早解决的话,我恐怕你的烦恼会更多。”
雷克家的房子并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而是租来的房屋,这就意味着它不能被眼前这女孩儿继承,她在出院之后,很快就要面临着无家所归的窘况——除非她能够付出足够的房租,才能继续留在那里。
但她能吗?
巴德不这么认为,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儿,她甚至还在上学,用什么来付房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