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响起的手机震动的声音扰了室内的安宁,叶稚十分抱歉地看着蔺绥,握着手机有些慌张道:“少爷,这是我家里的电话,我可以先去接听一下吗?”
蔺绥抬眼,语气随意道:“就在这接吧。”
叶稚被他的眼神定住,只能僵硬地接通了电话。
“我记得我告诉你不要越矩,现在找借口,离开他的房间。”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沉怒,叶稚闻言立刻做出了着急的表情,说:“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叶稚一脸心急如焚地看着蔺绥道:“少爷,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看来真的是很紧急的事情了,连脸都急白了。
叶稚看着位于光下的青年,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心里一紧。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人看透了他的伪装,颇为戏谑地看着他的作秀表演,像一条慢行于阴影处的**蛇,哪怕未曾有动作只是盘踞着,也叫人心生恐惧。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过了一瞬,叶稚听见了带着丝笑意的轻缓的声音。
“去吧。”
叶稚如蒙大赦,匆匆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被合上门外的动静远去时,蔺绥才笑了一声。
“真是不经逗啊。”
低低地呢喃声,混进了夜色里。
第二日,蔺绥没在别墅里见到叶稚。
“人呢?”
佣人答:“家里人出事了,所以他回去了,大概过几天回来。”
蔺绥应了声,用了早餐后出了家门,去了学校。
他换了衣服消**后进了实验室,正在做项目的同门们和他打了招呼,又埋头进入了研究里。
“阿绥,前几天的实验有了进展……”
搭档方育纬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实验报告拿给蔺绥看。
蔺绥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向了实验台。
为了推进自己的目的,蔺绥愿意多了解一些,可惜搞科研确实是比经商要难,他研究的不算出彩,但能找到正确的路,而搭档会沿着他的道路开拓出更广阔的天地。
方育纬和高靖相似,身上都有着对某种事物的坚定执着,和高靖的犹豫放弃不同,方育纬的家世不错,出身科研世家,从小就是学霸,为人低调一心将热情奉献给了自己喜爱的科研,是扫地僧一般的人物。
蔺绥了解之后找上了他,和他阐述了自己所要研究的方面,方育纬十分感兴趣,于是蔺绥牵头做了这个项目,拢了一批有共同方向的人才进来,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考进这个学校的理由之一。
他不缺投资的钱,他只需要看见成果,而这成果在他眼下日益丰盈。
蔺绥这次在研究室里待了几天才回家,方育纬拉着他不眠不休地研究新进展,直到一个数据结果得出,他才被方育纬放了出来。
蔺绥按了按微疼的太阳穴,回了别墅里。
几日前必定会来迎接的青年不见踪影,蔺绥有些疲倦地让人帮他放水,询问着叶稚的去向。
“两天前辞职了,说是家里有人重病必须要照顾,我们已经招了新的人。”
佣人如实回答,仔细地看着少爷的脸色。
他本以为少爷会发怒,却见少爷居然露出点笑意,他不敢再看,心里想着不生气就好。
蔺绥没想到燕秦这么不经逗,早知道就把人留下来多玩玩了。
他坐在花园的藤椅里,等着佣人放好水他再去泡澡,在这个空闲里,他打开了手机。
别墅这两年翻新了些地方,尤其是花园,他按照人设遵循着原主的习惯,也在花园安装了点眼睛。
将时间倒退回叶稚辞职的那天,在某一瞬间,蔺绥定格了画面,眯了眯眼。
他起身装作赏花般的在花园里漫步,此时正直春季,花园里一片欣欣向荣,哪里都开的正艳。
蔺绥走到了墙角,看着那里开着的粉白的花朵。
花蕊中央一点蕊丝艳红,仔细看便发觉与其他的格外不相同。
这个东西应当造价昂贵,小狗有贼心没贼胆,何不大胆一点放在他的房间或者是浴室里,让这东西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能看见个什么?
真是没出息。
遥远彼岸,燕秦一边看着花园静景一边工作,蔺绥一连几日都没回来,他也不焦急。
如果能看见蔺绥的身影哪怕只是阳光落在地上的剪影他便也高兴,如果看不到看看这里的景色也好。
燕秦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也知道蔺绥并不在意他,他像一个卑微的阴暗的窥伺者,可那又如何呢。
他时常会梦见他,不是那些旖旎风光,而是他离开的那天。
他在树下,蔺绥在楼上。
他们之间隔着阴影与月光,像是宽阔的星河,彼端遥不可及。
梦境里的蔺绥会点燃那只烟,那些阴影会化为浓重的墨色将世界晕染成深渊,月光漂浮在天上,只有烟雾中的一点猩红永存,仿佛烙印在他心尖上,无比滚烫。
电脑画面上的异动很快吸引了燕秦的注意力,他看着镜头里走近的身影,眼眸微亮。
可当那梦寐以求的身影越来越近,燕秦也越来越慌张。
要被发现了吗?
燕秦近乎是屏息着看着画面,明明相隔万里,却仿佛蔺绥就在他眼前。
一如几年前,蔺绥踩在他的胸膛上。
他有些痴迷地看着蔺绥的模样,相比较三年前,蔺绥的眉眼长开了些,比起少年时的精致,如今锋芒更露,添了些许成熟风韵,依旧是张扬肆意,却叫人更加难忘。
视线尽头是青年白皙的手掌,而后便是一片黑暗。
被摘下来扔掉了吗?
燕秦有些失落,魂不守舍地看着屏幕。
这是他的团队前不久前新研制预备售卖给国内军方的技术,这是他特地做的更为特殊让人带回国的东西,没有收音技术但胜在高清。
能看见少爷一眼,被丢弃了也算它完成了使命。
燕秦轻叹,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继续刚刚的工作。
他的视线还时不时从那片黑中扫过,仿佛要等到一个丢弃的最终结果,才会切开连接。
没多久后,屏幕上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这是……水?
在隐隐绰绰扭曲的光里,水波澄澈。
燕秦甚至看见了其他的花朵,也湿漉漉的浮在水面上。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心跳失频的想法,顾不上自己正在做的事,紧紧地盯着电脑上的画面。
这一切静寂无声,就像是色彩鲜明的动态画卷。
在拨散的光里,踩进来的那只小腿格外鲜明。
线条流畅的身体沉浸水中,仿佛诞生于海里毫无遮掩的神明。
燕秦脸色因为羞窘通红,有些局促地不知手脚如何放,视线倒是牢牢粘着没移开。
花蕊随着水波的动作上下浮动,燕秦的视野也跟着上下晃动,像迷路的鱼。
蔺绥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捻着花瓣,让水意浸透全身。
希望燕秦的这个东西能中用点,不至于下水就报废,不然就白费了他这番心思,那就无趣了。
不过蔺绥猜想燕秦也不会弄个粗制滥造的玩意来他面前卖弄,他随手捞起玫瑰,在掌心揉碎。
那缕恶意仗着无人看见肆无忌惮的释放,融进满室水汽里。
花瓣随水黏附在皮肤上,淡色的红色花汁弥漫,随着水波漾开。
莹润的白、艶丽的红,是水意化成的柔刀,交错成致命色彩。
那只青蝶在水里翻飞,隔着画面也散发着致使人迷乱的**粉。
水滴下淌,墨发越发衬的他皮肤白皙,上扬的眉眼仿若天生含情。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信徒便甘愿沦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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