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急着回去,可李谦还是舍不得叫醒姜宪,等到姜宪自然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姜宪倒有些着急,李谦反而安慰她:“反正今天能赶到,也就不拘早一刻晚一刻了。”
“可京城有宵禁。”姜宪道,“冬日白天短,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去难到我们还要在城门住一宿吗?”
她实在是不习惯住客栈。
“放心,能赶回去的!”李谦笑着搂了搂她。
姜宪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
只要是李谦答应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她放下担忧,高高兴兴地和慎哥儿用了早膳,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一路上慎哥儿欢欢喜喜和姜宪说着话,等到了家中,果然如昨天晚上承诺的那样,不再黏着姜宪,下了马车,自己指使着自己的人卸了他的箱笼,然后和姜宪打了声招呼,回自己院子里更衣去了。
昨天那个时时要抱着娘亲胳膊的孩子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姜宪啧啧称奇。
李谦却对慎哥儿的表现很满意,笑道:“提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男子汉的作为。”
什么时候都教训孩子。
姜宪懒得和李谦多说。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和李谦回到上房还没来得及梳洗,就有小厮跑了进来,道:“王爷,郡主,简王爷过来了!我们说您和郡主刚刚到家,还没有落定,请简王明天再来。简王爷却发起脾气来了。简王爷世子还撸了袖子要打人……”
随着李谦威信渐隆,来李家拜访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长公主府的门房是原来镇国公府留下来几个用来认人的,其他的都换成了李谦的亲卫。而李谦身边的人不是从前李家的旧部后裔,就是从陕西两司跟过来的,全都是平民甚至是贱民出身,打起仗来又是败得少胜得多,就算是脸上不显,在心里也颇为桀骜,除了李谦和一些军中将领,素来不怎么服人。特别是被李谦挑在身边做亲卫的那些人,就是李谦身边能力略差一点的将领,都没有放在眼中。更不要说像简王这样从前跟着赵玺南下现在又跑回来的。
好在是有从前镇国公府留下来的人从中调和,李谦的亲卫心底里虽然瞧不起,可言行间却还能谨守尊卑之别。
不然简王世子敢撸衣袖,他们就敢打回去。压根不会拦了人之后还会派个人来给李谦和姜宪示下。
李谦听了不免直皱眉。
毕竟和姜宪沾亲带故的,又是长辈,他并不想为难简王。
正因为是姜宪的亲戚,她反而没有李谦的顾忌。她一点不客气,道:“简王世子若是敢动手,你们就还回去。没有道理打到我们家门上来,我们还要忍着的!正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这次敢惹祸,我就把他交给简王爷,让简王爷给我们一个交待!”
那小厮也是个不敢惹事的,只得兴冲冲地跑了。
李谦直摇头,无奈地笑道:“你呀!何况和他一般见识。不理他就是了!”
姜宪冷哼了几声,由丫鬟服侍着去洗漱去了。
不一会,那小厮又折了回来,满脸失望地道:“简王世子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压根不敢动的。还被简王爷说一顿。”说到这里,他不由悄悄地打量了姜宪一眼,吐吐吞吞地道,“简王爷非要见您……不是要见王爷,是要见您……还说之前和您约好了的……”
姜宪之前还以为简王爷是有事找李谦,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为了韩同心的事而来。
韩同心的死简直成了简王爷的心病!
姜宪叹气,道:“那就请简王爷到外面的小书房坐吧!我和王爷到时候一块过去!”
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姜宪等了一会,李谦更衣过来,她把简王爷执意要见她的事告诉了李谦,并忧心地道:“你说我怎么跟他说?”
她俩世为人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让她隐瞒韩同心的事,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
“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又道,“你说的话简王爷更信服!”
李谦也知道这是为难姜宪,立刻就答应了。
夫妻俩去了外院的小书房。
简王爷危言正襟地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简王世子却神色有些急躁地在小书房里走来走去的。
看见李谦夫妻,他眼睛一亮,却立马向李谦告状:“你们家都是些什么门房?还软硬不吃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这次我就算了。要是还有下一次,你可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轻浮!
姜宪望着他被酒色掏空的模样,不屑地悄悄撇了撇嘴角,想着你哪里是看在李谦的面子上,分明是不敢吧!
她正准备讽刺他两句的,简王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朝着简王世子喝斥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简王世子窘然朝李谦望了一眼,见李谦眉眼如山,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这才露出赧然之色,讪讪然地退到了一旁。
李谦和姜宪上前给简王爷行了礼,大家分宾主坐下。
待到小丫鬟们上了茶点瓜果,李谦就打发屋里服侍的人,和简王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问简王:“您老人家可是为了韩太后的事而来?”
简王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却露出疲惫之态,沉声道:“我知道这件事太为难嘉南了,也不是件容易打听到的事。可当初是我把这孩子送进宫的,又是站在嘉南这边,力主立皇上为帝的。事到如今,你总要让我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吧?”
这就和当初姜宪执意要南下的原因一样!
有些事对另别人是平常,对当事人却很重要!
姜宪咬了咬牙,寻思着要不要跟简王说实话,那边李谦已道:“你的意思是?”
简王目光一沉,道:“你们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虽然一直咬着赵啸不放,可我也不是那蠢笨之人。赵啸现在还没有成气候,就算是太后有什么事做得不对,他也不可能就这样下手。这其中皇上必须默许了或是顺手帮了他一把。”
李谦这些几年城府越发的深沉,姜宪又是一人能和一个内阁争斗的人,两人闻言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李谦反而笑道:“我从前和靖海侯还一起下海泅过水。可这十几年没见,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我还真不好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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