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给他点颜色他就开起染房来。
李谦只想快点应酬完李奎好带着姜宪去隔壁听小曲,谁有功夫和他说话?!
“李大人远道而来,也一路辛苦了!”他毫不客气地端了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改天再聊。”
那怎么能行呢?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若是就这样离开了,等回到太原,上有胡以良,下有丁留,旁边还蹲着个金海涛,他哪里还有机会和李谦私底下说上两句话?
“不累,不累。”李奎道,“我还不累!”
但他也不能就这样和李谦干坐着。
他脑子一转,和李谦说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传言来:“……听说黄河洛阳那一段决了堤,死了不少人,洛阳府那边一直瞒着。如今正趁着冬季在修堤,也不知道到了春天还瞒不瞒得住。”
李谦一愣,道:“黄河洛阳段,不是七、八月份的汛期吗?决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瞒到了现在吗?”
李奎哂笑,道:“王爷怎么可能知道呢?洛阳府的同知和我是同年,我和他关系密切,前些日子他嫁女儿,我特意派了人去恭祝,当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鞑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洛阳府?他忙得团团转,除了嫁女儿那天在家里歇了一天,其它的时候都在河堤上亲自督工,我这才知道的。”
李谦听着眉头直皱。
洛阳隶属河南。河南巡抚黄楚才——是李瑶的同年。
他道:“河南巡抚知道吗?”
李奎闻言不由在心里感慨,果然还是这些政事能够吸引李谦的注意啊!
他叹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不要说是河南省了,就是内阁,也得有人帮他们兜着,这才可能瞒得下来。否则早捅到大朝会上去了,外面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指地又道,“王爷也不必挂怀。越是瞒着,他们越会想办法把河堤给尽快修好了。若是报到了朝廷,反正事已至此,巡抚、布政使最多不过是被迫致仕,等过几年再起复就是了。自有下面的县令、县丞去背黑锅,该怎样就怎样好了。决了堤的河段反而没有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修好。”
这个道理李谦自然是懂的。
他只是为姜宪感到庆幸。
还好她没有继续摄政,否则生了这么大的事,以她的性子,还怎么能吃得好睡得好?
他对李奎道:“这件事你们也不要再对郡主提起了,免得郡主担心。”
李奎连连应是,还想找个什么话题和李谦说说,结果李谦的小厮进来禀道:“丁大人拜访!”
两人俱是讶然。李谦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丁大人?哪个丁大人?”
小厮恭敬地递上拜帖,道:“是山西布政使丁留丁大人拜访!”
“这个时候?!”李谦狐疑地抬头朝窗外望了望。
天色已晚,客栈的屋檐下点起了大红灯笼,喜洋洋的,把偌大的庭院照得温暖而又喜庆。
小厮点头,道:“丁大人说,他是特意来祝贺大人的!”
就算是奉承,丁留相比起李奎来,也显示出了一股坦坦荡荡的大方和自信。
李奎神色大变。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专程来拜访李谦和姜宪,特别是在他并没有因为这次的拜访而和李谦的关系有什么质的飞跃,且他和丁留原本又关系密切,平日里都是以丁留马是瞻的情况下……他赶在他上司丁留之前私下里结交李谦,这在官场上是大忌!
李奎很是后悔。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趁机告辞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走还来不来得及?
李奎犹豫着,李谦却没有准备给他遮掩,而是对他笑着道:“今天可真是凑巧。”然后吩咐小厮去请丁留进来,并道:“李大人不是在酒楼订了雅间吗?丁大人过来了,也不知道他用了晚膳没有,不然你们倒是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恐怕接下来就是丁留和他反目吧!
李奎在心里苦笑。
不一会,丁留昂挺胸地走了进来,看见李奎,他神色间难掩错愕,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这才换了个笑脸走了进来。
李谦已迎上前去:“丁大人!”
丁留一直以来都想到京城做官,所以和京中的同门师兄弟走的很近,逢年过节从来不忘请客送礼,因此京城里生的事很快就会从各种渠道传到他的耳中。大家都有一种感觉,姜宪这次离京,是以退为进,肯定还有后招。不然谁会把到了手的权柄就这样轻易的让出去?
就算是用不着巴结嘉南郡主,可也不能得罪她。
丁留思索了半天,想了又想,原准备以夫人的名义在城外设宴款待姜宪的,可想到上次胡以良对姜宪的谄媚,他总觉得他若以他夫人的名义行事,根本不会在姜宪心目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就差人去打听了一下胡以良的动静,这才现胡以良亲自去拜访李长青去了……
以胡以良的心性,让他出一分钱都是不可能的,他去拜访李长青,肯定是商量怎么迎接李谦和姜宪回太原。
就算他跟着胡以良去了,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不过是站在胡以良身后的众多人中的一个而已。
若想釜底抽薪,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胡以良之前,十里相迎。
他就又让人去打听了李谦的行踪。
知道李谦今天晚上夜宿晋中,他也赶了过来。
不曾想却被李奎抢了先。
可见大家谁都不是傻子!
姚先知肯定叮嘱过李奎这个妹夫了。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他得到的消息不假,大家对嘉南郡主都抱着就算不去巴结也不能得罪的态度。
丁留也就对自己自降身份来迎接李谦的行为心安理得起来。
三个人互相见了礼,分主次坐下。
丁留就说起山西官场对李谦和姜宪的恭迎仪式来:“……太原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会到场,之后会由胡大人做主,在巡抚衙门给您和郡主接风,之后胡大人、我和周大人等一起送王爷和郡主回李家。您看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毕竟郡主是女眷,我们虽有接待官员的经验,可这接待銮驾还是第一次。”
按理,酒宴之后,就应该叫了院子里的姑娘进来唱曲了。
因为有姜宪,这一场就免了。
李奎听着撇了撇嘴。
这种事也就只有胡以良做的出来。
在巡抚衙门设宴招待李谦和姜宪?
谁不是在当地最大的酒楼里请客!
胡以良抠门可真是抠出新境界了……
就算是不想出钱,大可叫了袁家的人出席,让他们帮着给银子,用得着这样吗?
他想就这件事打趣打趣胡以良,但丁留自进屋之后除了一开始与他打过一个招呼,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李奎知道丁留这是生他的气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
姚先知反复地叮嘱,他不过是想和李谦攀上私交罢了。
他丁留出现在这里,不也是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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