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在陌生的赛段滑追逐赛,这肯定不现实,没人能够拿出全力。
但让余乐追着何宇齐,却完全可以。
这个时候,滑雪的能力和天赋就完全显示了出来。余乐对复杂雪道的处理非常娴熟,波浪形的路面明明很少接触,但余乐只滑了两个波浪,就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用劲,又该在哪里控制恢复体力。
滑雪板在松软的雪道上留下一双深深的痕迹,前端上弯的部分完美的将雪分开,尤其是滑雪板腰部更宽的设计,让昨夜新落的雪就像是分开的水,他逐波踏浪,紧随在何宇齐身后。
不知不觉间,程文海和石河都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在陌生的运动里,如何处理体力问题,需要一定的运动经验,余乐强的或许不仅仅是他的平衡感和爆发力,或者说他在运动上都很有天赋。
余乐跟在何宇齐身后滑了快十分钟,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节奏,并且还有余力,感觉自己或许可以超到前面去,他或许可以领跑。
当然大师兄可能也故意压了速度。
所以要不要试一下,全力追逐的感觉?
“师兄!”余乐开口,气息还是有点不稳,“全力了吗?”
何宇齐头也不回:“没有,怎么的?要来一个?”
“可以啊。”
“那……”何宇齐回头正要说话,脚下猛地一停,紧张地往余乐身后看,声音提高“他们两个呢?”
余乐回头也没看见人。
他知道那两个人没跟上,但没想到这一转眼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何宇齐吓的不行:“先别玩了,回去找人。”
余乐也跟着心里发慌,连忙点头。
越野滑雪道当然不可能是一望到头的平坦,复杂的地形向来是越野滑雪的核心,他们往回滑,在经过一大段的无人区后,在一个坡顶看见了正在往上爬的程文海和石河。
程文海不知道是体力控制出了问题,还是昨天没有休息好,感觉非常地吃力,倒是在他身后的石河,更像是在陪着他,整个人都很从容。
还没上坡,程文海看见了他们,气喘吁吁:“你们太快了。”
他说:“根本追不上啊,怎么滑的?”
余乐说:“师兄领的好,速度节奏的控制都不错,跟着他调整,不知不觉就滑出去了。”
程文海往上又走几步,落下评语:“马屁精!”
余乐就笑:“我说的实话,你非得这么说,师兄可不高兴了。”
何宇齐困惑:“那我到底该生气,还是不生气。”
“别别别,你别生我气,大师兄滑的好滑的秒,滑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滑的如丝般润滑顶呱呱。”
程文海终于到了坡顶,一口长气吐出来,嘴皮子也利落了起来。
何宇齐“啧啧”,“你这嘴啊,头一个见,滑雪队里独一号。”
程文海下巴一扬:“别说滑雪队,整个运动系统,我都是独一号。”
余乐落下结论:“只要脸皮足够厚就行。”
“一边去!”程文海挥着手里的滑雪杖,在余乐身边戳来戳去。
四人汇合,没有休息继续前进,何宇齐压了一点速度,四个人始终走在一起。偶尔对面会有迎面滑来的滑雪者,只要视线对上还合适,程文海总会主动招呼一声,送上开朗热情的笑容。
余乐升起的竞争心思,在程文海郊游般的状态里也荡然无存,他开始试着放下竞争心,单纯地享受越野滑雪的魅力。
一切都刚刚好。
体能刚刚好。
速度刚刚好。
天气刚刚好。
身边的人也尤其地好。
身体里好像也被赋予了无限的力量,滑雪变成了娱乐,在这片辽阔的天空下,心灵也好似得到了一次洗礼。
他感受更深了。
脚下的触感。
空气的温度。
还有那太阳洒落在脸上的触感。
他用身体,用器官去感受,一点点地适应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在路过第一个村子的时候,余乐果然看见了站在路边上的柴明,本来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在看见路未方没有跟上的时候,变得格外地阴沉。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再挂掉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换鞋,穿上滑雪鞋,登上滑雪板,一副要跟着他们滑的意思。
何宇齐劝道:“柴教,您别滑了,我带着就行。”
柴明甩了下下巴,脚下连动,就滑了出去。
哦豁!
柴爸爸一过来,队伍的气氛天翻地覆地变化,再没人开口说话了。
柴明可没有压阵的意思,他让何宇齐滑在最后面,自己在前面领滑,一言不发的,却像一座大山似的,给了所有人压力。而且在柴明热身结束后,他就开始不断地加速度,将越野滑雪的拉练,练得越来越像一场竞技比赛。
余乐他们跟的很吃力。
当然不是因为柴明的体能好,而是他们在过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而柴明坐缆车过来,正是体力最饱满的时刻。
在空阔的雪道上滑了二十多分钟,他们前方出现了一片云杉树林,白雪压在枝头,将那一颗颗树妆点的就像圣诞树。
但是这片林子可一点都不友好。
一点点的小下坡,雪道却蜿蜒颠簸,在树林里绕来绕去,最关键时不时的还有个小雪丘,需要不停地变换方向和控制速度。
就像一个雪上技巧的场地。
柴明始终领队,他熟悉地貌,经常早早的就做好转弯的准备,体能又很好,余乐在后面追的实在太辛苦了。
余乐根本无暇去看周围的景色,注意力都在地面和柴明的动作上,如果不全神贯注地观察,他肯定会撞在雪丘上摔倒。
“哎呀!”
又是熟悉的一声响。
身后的石河躲避不及,硬撞在雪丘上飞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石河和程文海毕竟只是练空中技巧的运动员,他们太不擅长处理这样复杂的有很多障碍的雪面。
前进的队伍再次被迫停下,柴明冷着脸转过头来,相当不高兴。
石河吓得缩着脖子,闷声起来,继续滑。
好不容易出了云杉树林,第二个村子已经遥遥在望,柴明在这里停下,一边蹬着滑雪板,一边对坐缆车过来的路未方说:“滑快点,慢悠悠像什么话。”
路未方给余乐他们递了个眼色:“走了。”
路未方在前面领路,滑出去就用上全力,余乐奋力追赶,终于感受到了这次训练的残酷。
“车轮战”啊!
谁受得了?
他们已经滑了三个小时没停下,绝对的耐力训练的大挑战!
一直到第四个村子,余乐等人已经累死了,当看见等在路口的柴明后,双腿都在颤抖。
什么郊游?什么露营?第一天就这么往死了练啊!
好在在这个村里,柴明让他们休息了一下,每个人拿到了一个装在保温饭盒里的午餐,斐清河忙叨了一上午的成果,他们吃的狼吞虎咽。
中途何宇齐难得多话,说道:“上次过来还有孙毅他们,这次这么累,估计柴总也有点心里痛快,毕竟是当做一线培养的队员,说跑就跑掉了。”
程文海抿嘴:“说走就走,也是人品有问题,这种人有什么好惦记的,恩将仇报。”
何宇齐叹气,他不爱提队里那些糟心事,所以只是继续说自己想说的:“孙毅的天赋其实还是很优秀,柴总一开始本来打算让他兼项雪上技巧,是他自己要求滑坡面障碍,你们没看见孙毅滑那片云杉树林,身体特别轻盈,全场都在跳,谁都跟不上他。但运动这东西也要考虑喜不喜欢,孙毅一定要滑坡面障碍,柴总也同意了,但他老觉得柴总就因为这事儿在针对他,然后他就走了。”
余乐听的扬眉,这才知道孙毅换教练还有这个原因。
程文海左右看一眼,小声问:“你觉得柴总是针对吗?”
何宇齐摇头:“管的严是希望出成绩,你问问余乐,他被柴总天天吼,那是针对吗?”
余乐正好看见柴明往这边看,明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拍了一个“彩虹屁”,“怎么会,这都是柴教对我们满满的爱啊!”
“呕!”程文海快被余乐恶心吐了。
“……”何宇齐和石河同时失声,一副“没看出你是这种人”的目光看着余乐。
余乐摸摸鼻子,“……”
不过孙毅和柴明的矛盾也总算是知道了。
余乐也好奇过这对师徒怎么会闹成这样,柴明训练过程凶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又是师徒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温喜德教练方式温柔一点,孙毅就跑过去了。
就说他u型场地技巧的全国第一名,难道不是柴明把他练出来的吗?这样的知遇之恩,又不是天生凉薄,谁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如果是教练理念发生冲突,那么就一切都变得明了。
“怀疑的种子”就在换项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被种下了,之后一系列的事不过是催动那颗“种子”最后发芽的“养料”罢了。
余乐为孙毅感觉到可惜。柴明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教练,他的坚定和魄力已经突破了教练水平的局限,足以推动名下队员不断地前进。
再次出发的时候,领队的人换成了柴明。
余乐就滑在柴明身后,看着那个有点吃力,但依旧竭尽全力带领他们前行的背影,心里有种感动的情绪在翻涌。
没关系的,孙毅走了,还有我们在。
我们一定会把您的梦想实现,踏上国际赛场,站上领奖台,让您由衷地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明月当空,想不想赋诗一首啊?
“中秋赛诗会”要持续到1017号,时间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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