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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澄这暑假放的心情很差。洪皓等喊他出去疯玩他也全都没兴致,宁愿一人呆在房间里狂虐他的电脑和游戏机。

最后是外婆看不下去了,随口道,“和女朋友吵架也别把气往家里撒,你趁早回去吧,再晚两天你那爷爷又要冲着我们鬼吼鬼叫了。”

正好伍子旭洪皓他们也要走,阎澄想着u市的确越待越憋屈,于是便和他们一起了。

爷爷见了他自然高兴,阎澄在家里陪了他两天,又去看望了谈莺后,最终还是没抵过鲍昶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

聚会点定的还是上次那地方,这次阎澄没让人来接,自己去的,不过他到场的时候大家也都来了。包间里除了哥儿几个还多了其他人,包括几个生面孔。

那些人见了阎澄都站起来打招呼,阎澄没心思应酬他们,点点头在一边坐了。

鲍昶走过来招呼他喝酒,“听小耗子说你这一阵心情不好?到底哪个狗胆包天的竟敢惹我们阎王不爽了?”

阎澄朝洪皓淡淡看去,洪皓忙转开头,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伍子旭倒是不怕,还觉得这事儿有点怪,“阎王,”他拿杯子碰碰阎澄面前的酒杯,大概肚子里有点存货了,说话难得底气足了点。“你该比我了解纪悄的为人,他浑身上下的臭毛病也就他那脾气了,你要真不高兴你只要出一声,我能保证从此以后他都不敢在你面前放一个屁,但是你不让我们收拾他,就是还把他当朋友,这么僵着你不觉得难受啊。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个误会,连姜甄都没怪我了,纪悄在那儿生哪门子的气啊。”而且还跟阎王生气?怎么想怎么说不通啊。

伍子旭在那儿径自琢磨呢,鲍昶倒是听出点意思来了。

“怎么着,u市的校园生活好丰富啊,纪悄是谁?我大阎王不乐意了还不让人收拾啊?这么宝贝?”

“嗯,那纪悄可不是一般人,你是不知道他那模样,跟你说句话那是天大的荣耀,你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修来的,见过人眼睛长在这儿的么?”洪皓指指天花板,“人纪大爷就是!”

“这么j啊,有意思啊,”鲍昶来劲儿了,一边的围观人群也半兴味半捧场的追着问起来。

鲍昶一把勾住阎澄的脖子,凑近道,“跟我说实话,那小子模样是不是很好?“

洪皓又要开口,被阎澄一瞪,讪讪闭了嘴,但一边的伍子旭却没看到,他还颇为认真的点点头,“纪悄长得还真挺……嗯,和姜甄挺像的。”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高的赞美了。

鲍昶看看避开他视线的阎澄,又去看坐在远处一副事不关己的廖远东,勾唇笑了。他对站在角落的经理点点头,没多时,同上次一样的一行青葱少男少女鱼贯进了包厢内。

伍子旭一口啤酒还没咽下去就差点又喷出来。

又来!?

鲍昶笑道,“这次是我给把的关,绝对干净的雏儿,兄弟们看得上的就尝尝鲜,也算过个愉快的暑假。”

阎澄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而廖远东是眼皮都没抬。

鲍昶也不介意,挥手让那些孩子自便,接着又被其他人拉去喝酒了。

阎澄也给自己满了一杯,郁闷地在那儿喝着,身边忽的沙发一重,他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少爷时,回头却见是廖远东。

廖远东什么也没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阎澄在他的视线下觉得不甚自在,最后还是把酒杯一丢,对视了过去。

廖远东摸出根烟叼在嘴上,又扔了根给阎澄。以往阎澄是不抽的,但这次他想了想,接了过来。

不等他点,一边有眼色的已经打了火机凑到了面前,阎澄先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烟雾后,再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之前一直在廖远东身边坐着。

“阎少……”那人笑着给阎澄打招呼。

阎澄朝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廖远东见他那神态,很多泼冷水的话到底还是吞了回去,只道,“怎么回事儿?”

阎澄眯起眼,问了句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题,“你知道纪孝泽么?”

廖远东一楞,“没听说过,怎么了?”

阎澄不说话。

廖远东想了想,转头看向一边的男青年,“戴丰,你认识纪孝泽吗?”

谁知那姓戴的男青年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他。”

阎澄立刻看了过去。

廖远东介绍道,“戴丰,戴局长的儿子。”两人啥关系,他却没说。

戴丰笑笑,“u市人民银行的纪孝泽对吧?“

阎澄颔首,“你知道些什么?“

戴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这事儿早年我爸爸也参与了,小时候我家里还有这新闻报纸的剪报在呢。”

廖远东“呵”了声,“巧了,那你快给我们阎少说说,看把他愁的。”

戴丰道,“阎少你别急,让我想想,”他顿了下,“那事儿少说也有十年了吧,这纪孝泽当时年纪好像特别轻,原本是还有希望升行长的,他学历高,管理能力也好,组织打算特别培养,估计要表现好,一路越走越宽,前途无量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你也知道,那几年正好是上下交接的关口,不少人,要么大涨,要么暴跌……”而纪孝泽不幸的属于后者。

这么一说,廖远东也有了点印象,“那一年的u市的shi|委|shu|记是xx?“

戴丰点点头,xx在三年后就被西调了,表面是升职,其实是变相流放,没多久又因为政绩不佳,查出作风问题给彻底双规了,连带着还牵连了一批党羽。

而这时间正好是纪孝泽判刑并被枪毙的关键年份。

在xx离开后,这书记的位置由另一人接替了一年的时间,阎鸿佐便直接空降了。

阎澄的表情有点凝重,“那纪孝泽到底贪没贪?”

戴丰说,“贪了,数目比查出来的还要多。”

“钱呢?”

戴丰两手一摊,“没了。”

“去哪儿了?”这问题问傻了,纪孝泽一个人还能把这笔巨款给全用了吗,既然没用,又找不到,自然是转移给别人了,而能让纪孝泽帮忙的除了上面的那些人之外还能有谁。或者说,这钱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为自己贪的。

戴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判那么重吗?就他这点钱其实完全可以得个无期,再要网开一面少判几年也不是没希望,但是他从头到尾都不认罪。”连自己的罪都不认,多余的消息更别想套了。这样不能为己所用,又只会添麻烦的人,谁愿意保呢?正好是新官上任立政绩的时候,白痴才不把握,所以加之舆论的炒作,从侦破到执行,都可谓是大快人心的美事一件。

“我之所以对他印象特别深的原因就是,我父亲说过,纪孝泽在被枪决前曾经自杀过很多次。明明给了他两年的时间好好想的,但是他迫不及待的就是要死,好像多活一天都不愿意似的,到后来可以说完全不择手段。”

这种事情背后的原因要真追究起来必然十分复杂,牵连甚广,但对阎澄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也不算太难理解,无非就是死了比活着更好,这所谓的好,不止是对那人自己,更是对他的家人,或者他认为重要的人的生活。

简单来说,就是纪孝泽进了一个大坑,现在坑塌了,他为了不让重视的人一起死,于是选择一个人和这个坑一起被活埋,不留痕迹。

戴丰说完,阎澄皱着眉不说话,直到廖远东把快要烫手的烟头从他手里拿掉时,他才回过神来。

戴丰道,“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替阎少再去问问。”

阎澄却摇摇头,“不用了。”这种政治关系怎么可能理得清,而且纪孝泽死了,就是想把这些事都一起了断的,再翻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条路上从来就没有纯粹的黑和白。

看阎澄又发起愣来,廖远东对戴丰挥了挥手,戴丰了然的起身离开了。

两人所在的这个角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众人也都算有眼色,没人来打搅,半晌,廖远东才说话。

“阎王,你从小就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脑子好,成绩好,以后也能真真正正的成才,不靠庇荫不靠权势,这原本多不容易啊,但聪明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会比谁都要蠢,你懂吧。”

阎澄没有说话。

廖远东忽然笑了,“这点你该多和你们那shi长公子学学,滑得跟个泥鳅似的。”

阎澄终于暂时从那思绪中抽离了出来,道,“你和郗瑭到底什么情况?”

廖远东也不嫌丢人,“我想上他,但他想带着我瞎转的情况。”

阎澄瞅了眼对面的戴丰,“就你这样闹着玩儿,郗瑭能搭理你吗,他又不是不正常。”

廖远东才是莫名其妙,“阎王,你觉得我把人都甩了他就会我搭理我了吗?而且,我这样闹着玩儿才是正常的,你那样……”他这句话说得特别重,“才是不正、常、的。”

阎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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