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宅斗
张玉这个人不简单,在晚上的酒席上,表现的落落大方、礼仪得体,惹得冼耀东的老脸上鲜花朵朵开,一枝梨花压海棠。
多喝了几杯,走出冼耀东家的时候,一阵床头风从西面刮过来,让南易一个激灵,忍不住竖起了衣领。
“南易,该怎么办?”
错过了其他人,冼耀华站到了南易的边上。
“凉办。”
“你没办法?”冼耀华失望的说道。
“我是说凉办,凉着办,冷处理,不是凉拌。”
“怎么个冷处理?”
“村委会成员伴偶、子女不得担任村企业的重要岗位,其实就应该不在村企业工作,不管职位高低都不行,让她们自谋出路。”
“明白了,我回去就和你阿婶说,让她不要在服装厂干了。”
南易的意思,冼耀华听明白了,只要堵住了张玉往村里核心圈子钻的通道,再能闹也弄不出大风浪来。
“耀华叔,要是形势不对,就把冼叔给架空吧。文昌围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要让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我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和其他几个人就觉得这事不对味,张玉太年轻了,能图耀东什么呢?”
“图他年纪大,图他没几年活头了呗。”南易有点气不顺的说道:“文昌围完小只收冼姓,得从根上姓冼。”
“好,我明天就和大家通通气。”
“还有冼耀堂的事情,就看阿婶和为忠的意思,不追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不愿意追究冼耀堂,那锅就让阿婶背,就地解职,把她的股份也给清退了。”
冼耀堂真不能轻轻放过,不然,后面就会有无数的人拿他当榜样、当挡箭牌。
“凭什么冼耀堂一点事没有,我的处罚就这么重?”
这一句以后就会多次听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得不严阵以待啊。
“我和族叔商量一下。”
“嗯。”
和冼耀华谈完,南易就回了南宅,第二天就动身去了京城。
到了京城,没直接回老洋房,而是去断金楼看了看。
还没到饭点,大厅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南易瞅了瞅,每张桌子上起码三个菜,这生意看起来应该还不错。
看了一会,南易就往后厨走去,可一个服务员拦住了他的去路,“同志,后面是厨房,厕所在另一边。”
“我不上厕所,我找你们庞师傅。”
“那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帮你叫,后厨不让外人进。”
“好,那就麻烦你了。”
南易站在原地,看着服务员往后厨走去。
除了庞二柱,南易在断金楼就不认识第二个人,筹备期间是上戸雅美在负责,后来她抽身,事情又交给了刘贞,他也一直没过问,都不知道这些服务员是谁请来的。
不关心,是因为南易从来不把断金楼当自己的产业来看待,只要不让他再往里头贴钱,挣多挣少,他都无所谓。
断金、断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断金楼就是一面照妖镜,是人是鬼,都看他南铁犁自己的。
是人,上亿资产;是鬼,呵呵,断金楼可是集体企业,账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公款。
不是人,也不是鬼,要是个废物,这就不能怪南易,帮扶一把可以,可天底下没有弟弟养四肢健全哥哥的道理,总不能让他每年给生活费吧?
“老板,你怎么来了?”
庞二柱走出后厨,一见是南易,就笑着快步走过来。
他在断金楼干的很舒心,钱不少挣,也没有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每个月往家里交大好几百的家用,年底还有一大笔分红,他家的虎娘们也变成温柔体贴的小媳妇。
一回到家,三汤就端上来,先洗脸,都不用自己动手,媳妇会帮他抹。接着就是一杯茶汤,还顺带点心和干果,把戏匣子打开,瘫在椅子上,听着戏,喝着茶汤,美滋滋的。
这还没完,他媳妇没一会又会端着一盆温汤过来,帮着他脱鞋子、褪袜子,好好的给他泡一泡脚。
三汤一过,偶尔还会嚎上几声,不同以往的“窝囊废”、“守活寡”,现在那叫一个温柔,“肯定白天累着了,明天我炖只老母鸡给你好好补补”。
啧啧,这日子美啊。
这好日子是谁给他的?不就是眼前站着的这位么。
“不要叫我老板,我们是村集体饭馆,我只是负责人。生意还好吧?”
“好的不得了,早上从十点要忙到下午一点,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得忙到晚上九点才收摊。老……南科长你要不要看看账本。”
既然不想被叫成老板,那就叫科长。
“账本我就不看了,我是来知会你一声,店里很快就会有新人来,不管这新人想做什么,你就由着他们胡搞,把一切看在眼里就行了。要是造成了什么损失,你放心,我后面都会补给你。”
“南科长,要来的是村长的儿子啊?”
“不,我大哥大嫂,可能还有我妈。你也甭管他们什么身份,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最多半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虽说二化效益还可以,可南铁犁只是车间普通职工,他的铁饭碗要不要也无所谓,易瑾茹呢,已经过了四十五周岁到点退休了。
他们俩可以来饭店蹲着,金燕可以趁着空闲时间过来。
庞二柱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才过了多久舒心日子,就要往自己头上摆菩萨了?
南易知道庞二柱肯定会想歪,赶紧就说道:“这家店说交给你负责,就是你负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后面会懂的。我说了,就半年,很快就会过去。”
“哦哦哦,我懂了。”
庞二柱似懂非懂,模模糊糊抓到了一点什么,前面那十年一折腾,这大杂院里兄弟和睦也罕见,再加上房子、谁顶职、给家用这些凹糟事,兄亲弟恭少啊。
“下午,我让他来拿点食材,你记一下,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南易指了指虎崽说道。
“好,好好。”
离开断金楼,南易就去了副食品商店、百货大楼,买了一大堆东西,硬着头皮往二化家属院过去,准备着聆听神圣的“瘪犊子”教育。
到了家属院的门口,昂胸抬头提臀紧菊,嘴里默念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迈着正步往里走,打对面就蹿出来一条狗,嘴里叼着一扇仔排,不屑的扫了一眼南易,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往一个方向过去。
南易的目光先停留在狗尾巴上,然后到狗头,接着往下延伸,狗头所指的方向,不就是厂长家么。
南易还寻思谁家的狗能培养的这么乖,这么有气质,是厂长家的就不值得奇怪了。
正步继续,又路过俩五十岁不到的老太,正在讨论猪肉的价格,一个说猪肉又涨了,一个说排骨都八毛八了。
见到南易,瞬间就把猪肉抛开,开始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小伙子长得真周正,没见过啊,知道是谁家的么?”
“他你都不记得了?南工程师家的小儿子啊,就是原来那个天天惹是生非的浑小子。前两年不是下乡去了么,听说后头就没回来……”
走上阶梯,不需要敲门,易瑾茹正打开门出来,手里还牵着南若婵。
“唷,贵客来啦,赶紧里面请。”
一如既往,易瑾茹的话里还是夹枪带棒。
南易没有应声,而是从手里扒拉出一包酸三色,扯开拿出一块红色的,一扭就把糖纸给剥了个袒胸露腹,往南若婵手里一塞,“慢慢吃。”
“谢谢叔叔。”
“哎,乖了。”抚了抚南若婵的头,南易脸上堆着笑。
要说南家,最入南易法眼的,还就数这南若婵了,小人儿水灵着呢。
今儿有事要说,南易也就没急着走,跟着易瑾茹进了厨房间。
厨房捯饬过,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用上了煤气灶,角落里还摆着煤油灶和煤炉,煤炉上头黑灰,看起来好久没用了。
也是,一家五口人,四个领工资,南易还每个月都交钱,除了房子没辙,小日子差不到哪去。
“我在芦草园胡同有间院子,不大,五间房,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搬到那里住去。”
“看来在外头混的不差啊,房子都混上了,你不是在南方么,咋还在京城买房子了……是买的吧?”
易瑾茹一听南易的话,态度可就好多了,说的话都不带刺儿。
“买的,就当是我孝敬你们二老的。改明儿,咱一起去房管所,把房本儿改改,改成您的名。”
“哪用这么麻烦,你拿着房本儿不就行了。”
“还是改改,修个墙拆个漏什么的也方便。”南易说着,又说道:“房子就这么说,今天我回来还有其他事。我们村里啊,在前门东大街开了一家饭馆,由我管着,我事儿多,到处跑,也没时间管;
所以啊,我想您跟大哥说说,帮我管饭馆他乐不乐意,也是个正式工作,医保什么的都有,一个月开300块。
您要是乐意,我也可以给您安排个位子,就负责管账,不用一天到晚呆那儿,下午去盘一次账就行了,不算正式工,一个月开120块。”
“120块,这么高?就管账?”
“对啊,就管账,把钱过过数,没问题存到折子里就行了。村里半年过来对一次账,等人来,您和人家对接一下就行。一年下来,顶多要忙几天吧。您去不去,尽快给我个准话,您不去,我就找别人了。”
“去去去,干嘛不去。我问问啊,我这除了120块钱还有其他福利么?”
“逢年过节发的东西肯定有,您要说其他肯定没有,您的关系不是在二化厂里么,退休金、医保都有。”
“谁问你这个啊,我说的就是逢年过节,还有,不是饭馆么,这剩饭剩菜总能往家兜一点吧?”
“嗐,拿那个干嘛,不嫌寒碜啊,钱捏在手里,想买什么不成啊。店里可有规矩,食材谁都不许往家里带,您可不要让我难做。”
“不拿,不拿。”
易瑾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寻思,“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就你蠢。等铁犁上任,我想拿就拿。”
她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让南铁犁去饭馆了,300块一个月的正式工,还是个领导,不去?傻啊?
“那就这么说,去不去都给我个信,上饭馆找我就行,记住了,前门东大街,断金楼。”南易说着,就站起来作势欲走。
“急什么急,都中午了,搁家里吃饭。帮我看着孩子,我去买菜。”
易瑾茹说着,从钉在墙上的铁钉上拽了一个买菜蓝,脚步匆匆的就往外走。
“若婵,你几岁啦?”
“叔叔,我六岁了。”
“有没有上幼儿园啊?”
“没有。”
“那你会写字么?”
“会,奶奶教。”
易瑾茹就是说话不中听,可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五十年代毕业的初中生,也算得上是文化人了。
南易和南若婵一问一答,在南家吃了一顿非常难得的和谐饭后离开。
下午,去明珠宴门口了一眼,看到彭秀全还活的好好的,他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明珠宴这里可是相当热闹,刘贞她爹刘根木、她妈吕碧芳、她大哥刘青龙、她大嫂黑木耳、她大嫂的弟弟黑木鱼、她二哥刘猛虎、她三哥刘飞豹,以及二哥三哥的女朋友,南易也不知道她们俩叫啥,反正都来了。
一帮活宝凑齐,居然没把明珠宴给搅黄,想必彭秀全那是相当的不容易。南易还是躲着点,他要是现在跳出去,不知道彭秀全会不会把他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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