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XVIII
今天音乐教室只到了上次三分之一的人,许多同学周一课后并不能抽出时间来参加练习。
因为人少,所以纪律显得有些散漫。
黎晓一进音乐教室,就看到几个男生围坐在一处开黑打手游,还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八卦。
整个教室里,认真练琴的没几个——季扶倾是其中一个。
他应当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一路上黎晓听见这曲子已经反复弹了好几遍。
夕阳从窗外撒进来,空气里有海棠花的气息。
纯黑的钢琴顶盖上,落了一朵玫红色的海棠花,可能是被风吹进来的。
季扶倾坐在钢琴凳上,旁若无人地弹着曲子。
费子阳拿着中提琴走上前来,问季扶倾:“哎,你都练这么熟了还过来干什么?”
季扶倾没理他,继续弹奏。旁边有个拉二胡的男生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精益求精。”
“他在这边很影响音乐教室的氛围,”费子阳说,“你看,今天才来这么点儿人,剩下的人肯定是被他这尊大佛给吓跑的。”
说这话的时候,费子阳意外看见音乐教室里出现了一个红白相间的身影,一句“卧槽”冒了出来。
“卧槽……”他想说什么,半道却像是改了主意,“你怎么来了?”
黎晓头一歪,笑盈盈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周围几个男生注意到黎晓过来,游戏也不打了,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黎晓不管,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拉了一把凳子,往上面一坐。本就不长的红色短裙因这个动作又往上跑了几公分,洁白的腿肉像是一块磁铁,吸得那些男生的目光挪都挪不开。
有人感叹了一句:“好白……”
钢琴声蓦地停下,这句“好白”在空旷的音乐教室内显得尤为突出。
那男生顿觉尴尬,立刻补充说明:“校服……好白。”
说罢,赶忙吹起了圆号。谁知一只小飞虫飞了过来,他竟一口吸了进去。
“呸呸呸……”他涨红着脖子,场面顿时十分混乱。
“哇,这打扮也太……”费子阳咳嗽一声,佯作严肃道,“伤风败俗。”
他敲了敲钢琴盖,小声对季扶倾说:“不管管么?季委。”
季扶倾是学生会纪检部部长,平日里干的是纪检委员的工作,刚好他又姓“季”,所以朋友们私底下都直接叫他“季委”。
季扶倾瞥了费子阳一眼,并没有搭腔。
费子阳纳闷:“哎,你不是最爱管这种闲事了么?”
“你也知道是闲事,”季扶倾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管好你自己的眼睛。”
说罢,又开始弹琴。
费子阳察觉到一丝异常,他凑上前来,小声说:“季委,不会吧?你该不是……”
钢琴声没停,只是弹错了一个音。
可费子阳听不出,照旧说:“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了吧?”
钢琴声再度停下。
季扶倾正要说什么,费子阳的胳膊突然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戳了一下。
他一回头,发现是黎晓用手指头在戳他。
美女一来,他立刻换上笑容:“什么事?”
黎晓拿着乐谱,先是看了一眼季扶倾,然后对费子阳说:“那个……我想找人帮我讲一下谱子,我刚来交响乐团,不是太懂这个。”
“你能帮我吗?”她眨着睫毛,眼神小鹿一样懵懂。
费子阳顿时就被黎晓迷了心智,他说:“当然可以,三角铁我也略懂一些。”
黎晓扬起嘴角:“啊,那真是太好了。”
“费子阳,”季扶倾不冷不热地说,“有这闲工夫,怎么不去练琴?”
“我刚刚练了啊,练得好好的,”费子阳说,“这不是劳逸结合么?”
季扶倾不屑哼笑一声,说:“希望你正式演出的时候不会走音走到莫斯科的郊外。”
费子阳:“……”
“你这张嘴啊……”费子阳气得捏紧两个拳头,在季扶倾冰冷的目光中,无实物表演了一番拧毛巾的动作。
然后拎着中提琴扭头走了。
黎晓目送费子阳离开,这才出口抱怨道:“都怪你,把我请的老师给弄走了。”
季扶倾没理她,正打算继续弹琴,琴盖突然被黎晓放了一半下来。
他抬头看她,她却用无辜的眼神瞅着他,说:“你帮我讲讲谱,行么?”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黎晓转身把自己的凳子搬了过来,坐到季扶倾身边,“我就知道你最乐于助人了。”
她眉眼弯弯,格外动人。
季扶倾往边上挪开一点,跟她保持距离:“带笔了没有?”
“笔吗?我找找。”黎晓伸手去拿书包,一边翻找一边嘟囔着,“哎,我笔袋呢?”
见她脑袋快要埋进书包里还没找到笔,季扶倾直接钢琴谱架上的铅笔递过去,“用这个。”
“哦……谢谢。”黎晓接过这只笔,木质的笔身上不知是否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可以开始了吗?”黎晓问。
季扶倾把曲谱翻开,嗯,这谱子比她的脸还要干净。
为了强调自己不是一窍不通,黎晓特地说:“我清楚我要演奏的地方,一共三段。”
“
这里、这里……”她指着谱子,又翻了一页,目光搜寻几秒,“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嫩如青葱,指甲修成漂亮的椭圆形,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我只要把这几段练好,就没问题了吧?我周末已经在家练过了。”黎晓说得还挺有自信,全篇一共只敲十八下,轻轻松松。
“三角铁上撒几粒米,鸡也可以。”季扶倾说。
黎晓:“……”
黎晓:“季扶倾,你能不能别打击我。”
季扶倾不再跟她开玩笑,拿出专业的态度来:“交响乐团之所以叫交响乐团,是因为所有乐器是一个整体。只练自己的部分是没法合奏的,必须要跟着大部队,了解整首曲子的节奏点在哪儿。”
黎晓:“可我只用敲几下三角铁就行了啊。”
季扶倾:“你还挺闲。”
闲是闲,可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吧?再说了,交响乐团里又不是没有比她更闲的位置。
“你知道之前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负责什么吗?”季扶倾忽然发问。
黎晓摇了摇头,她对怎么会知道前辈如何利用三角铁铸就丰功伟业呢?
“除了三角铁,还要负责木琴、马林巴、沙锤、铃鼓这些乐器。万一缺人,大鼓小鼓也归他演奏。”
“……”有些乐器名,黎晓听都没听说过。原来三角铁手这么厉害吗?
“知道你为什么敲不好三角铁么?”季扶倾又问。
黎晓心想,自己这不敲得挺好么?
当然,她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给季扶倾充分发挥的空间。
“学东西不能只学皮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季扶倾说,“别人掌握了所有的打击乐器,所以对三角铁手到擒来。”
他又举了一个例子:“绘画的时候,只学画轮廓线和涂色是不行的。应该研究物体的结构和光影的位置,这样才算掌握绘画的技巧。”
黎晓忽然想到今天薛南枝画黑板报的样子,确实是这样。
“你还会画画?”黎晓惊讶地问。
“不会,”季扶倾说,“但理解起来不难。”
黎晓:“……”
为什么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触类旁通的事,到她这里就如此困难?
黎晓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C大附中校规》上那些奇异发型的示意图,不会是你画的吧?”
季扶倾冷漠地瞥她一眼,说:“怎么了?”
“没怎么,”黎晓笑了笑,“想夸你是灵魂画手啊。”
“……专心点,看这一段。”季扶倾指了指乐谱上的某一段,将话题重新带回乐谱上,“这里虽然是弦乐组的部分,但你不能开小差,一定要看指挥。”
黎晓脑中浮现出贝多芬的脸,问:“为什么要看指挥?”
“因为半分钟之后是你的部分,你不能进错拍。指挥到时候会给你信号。”
“哦。”黎晓勉强理解了这段话,然后在这段乐谱旁边写了一串神秘数字“”。
“零点零,”季扶倾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什么零点零?”黎晓解释道,“这不是双眼瞪大往前看的表情吗?”
说罢,她还模仿了一下这个表情。
季扶倾:“……”
三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说:“继续。”
新的一页,并没有黎晓演奏的部分。
季扶倾却指着其中一段,说:“这里,你要低头。”
黎晓:“低头?低头做什么?”
季扶倾:“不做什么,等演奏到第五行的时候再把头抬起来。”
黎晓仔细回想一番,愣是没发现这一段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问:“为什么要低头?不低头不行吗?”
“行,”季扶倾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慢条斯理道,“只要你不怕被后面的长号打到你不聪明的小脑瓜,就无所谓。”
黎晓:“……”
她不信邪地把乐谱拿来一瞧,这里果然是长号演奏的部分。而吹长号的几个男生,刚好就站在她身后。
好家伙,这要是被戳到,本就不聪明的小脑瓜又要雪上加霜了。
黎晓无语,只得老老实实在这一段旁边写上“低头”两个字。
季扶倾问:“你怎么改成写字了?”
黎晓把手里的笔递过去,说:“低头的符号怎么画?你会吗?画一个给我看看。”
季扶倾:“……”
二十分钟之后,黎晓的乐谱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标注。
嗯,看上去总算是像个正经搞音乐的人了。
到了七点钟,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收拾东西离开。
没办法,都是苦逼高中生,必须在学习和社团之间做出平衡。再不走,晚上回家作业都写不完了。
黎晓就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反正作业写不完也有人愿意给她参考。
她坐在凳子上,装模作样地敲着三角铁,心思却全然不在手中的三角铁上。
眼角的余光瞄着季扶倾,这首曲子他今晚至少弹了上百遍,连她都快记住钢琴键盘的按键了。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一起离开,路上再对他进行一番“穷追猛打”。只要她坚持不懈地勾引他,他迟早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拽了拽自己的小裙子,
脑中思考今晚的策略。
这时,季扶倾的手机响了。他停下来,接通。
“嗯,在练琴。”
“马上就回去。”
“八点之前。”
“知道。”
一看就是家长打来的电话。
经过几次和他短暂的相处,黎晓发现季扶倾的家长对他管得真是严。
按理说,男孩子在外,家长是要少操很多心的。可他每次放学回家只要迟一迟,家长的电话就到了。
反观自己,哪怕在外头浪上一整夜,也没个电话催她回家。
黎晓悲哀地想,万一她不走运,在外面遭遇到什么不测,会有谁担心她呢?
思绪就这样飘到了天外,她越想,心里头还越委屈,喉咙口堵得慌。
“你还不走吗?”
季扶倾的嗓音突然响起,黎晓一个激灵,来了精神。
她环顾四周,教室里的人居然都走光了。
再看看窗外,天色昏蒙,最后一丝日光即将消逝。
黎晓调整一下表情,转过头,笑眯眯地说:“我在等你呀。”
季扶倾并没有没看她,而是低头收拾随身物品。刚刚黎晓用过的那支铅笔也被收进书包里。
见他往音乐教室外头走,黎晓也拽着书包跟了过去——他好像并不排斥跟她一起走。
趁季扶倾关门落锁,黎晓有些撒娇地说:“你今天果然来练琴了,该不是为了我吧?”
“一个教室的人都是来练琴的,”季扶倾说,“你怎么不说他们都是为你来的?”
黎晓故作惊讶道:“啊……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觉得,做人还是得稍微谦虚一些,是不是?”
季扶倾:“……”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一扫,随即迈步往楼梯间的方向去。
黎晓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季扶倾,我发现了,你跟我一样嘴里没有几句实话。我早上还问你——”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手掌是温热且干燥的,还带着一种很浅的木质的香气——是钢琴的味道。
黎晓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惊惶地望了望季扶倾,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样。
嫌她话多可以直说,干嘛直接上手啊?她被吓了一跳,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
黎晓紧张的时候,舌头会不自觉地舔一下嘴唇。结果好巧不巧的,湿软的舌尖就这么碰到了他的手心。
她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季扶倾那边,掌心像是触了电一般,立刻把手松开了。
楼道里太黑,她看不清什么,只听见他的呼吸突然加快了几秒——也仅仅只是几秒而已。
黎晓正要问他发什么神经,季扶倾却冲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她屏息凝神,总算是知道季扶倾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楼道上方有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有非常细碎的谈话声,黎晓听不太清,只断断续续飘来几个娇滴滴的字眼。
“别……”
“嗯……”
剩下的,就是交缠的喘息声。
艺术楼三楼是一个小型的演播厅,除了活动时,平日少有人过去。
所以二楼到三楼这个楼梯间是一个相对隐秘的场所,非常适合小情侣约会。
黎晓:“……”
是接吻吧?应该最多只是接吻。
再激烈的场景她是不敢想象的。
现在要是往楼道下面走,肯定会被他们听见脚步声。
万一正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她把人家男生吓出毛病,岂不是作孽?
可要是留在这儿……她抬眼看了看季扶倾,他似乎跟她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黎晓尴尬到脚趾抠地,怎么会这样?
他们一点儿也不顾校园影响的吗?真是胆大包天啊。
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呗?
黎晓的指尖拽了拽季扶倾的袖子,她用口型比划了一句:“怎么办?”
季扶倾好像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他对她做了一个向后撤的手势,两人悄悄退出了楼梯间,重新退回二楼的走廊里。
黎晓深呼出一口气,郁闷地趴到走廊栏杆上。
一想到刚才那些声音,她的脸就红得不行。她捂住耳朵,心跳得很快。
再看季扶倾,他倚在走廊的瓷砖上,眼神往上,像是在看外面的天空。
一种诡异的沉默横在两人中间。
“嗳……”黎晓小小声说,“现在该怎么办?”
季扶倾的目光移到她身上,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今天这裙子短得有些过分,连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他挪开视线,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等。”
“不会要等他们结束吧?”黎晓整个人都不好了,“万一拖上个一两小时……”
季扶倾:“……”
片刻后,他说:“不会。”
不带温度的语气,却有种莫名的自信。
“那你说要等多久啊?”黎晓没过大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季扶倾没理她,低头玩起了手机。
黎晓叹了一口气,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闻言,季扶倾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你还要自己写作业?”
黎晓:“……”
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的作业都
是抄的?
“当然了,”黎晓故作镇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嘛。”
季扶倾无声地嗤笑一声,没有拆穿她的谎话。
黎晓背着书包,手指揉搓着书包带,心中甚是忐忑。她说:“你看我们两人像不像红娘?”
“红娘?”季扶倾不理解。
“《西厢记》里面的红娘啊,”黎晓说,“张生和崔莺莺偷情的时候,红娘就在门外望风。”
季扶倾:“……”
什么奇奇怪怪的比方。
“看不出来,你还读过《西厢记》。”
“以前我在深城上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有《西厢记》的节选。”
黎晓怕他不信,念出其中一句:“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仰着头往楼上望——也不知楼上这对野鸳鸯能不能终成眷属。
季扶倾似乎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仍旧低头看着手机。
黎晓一人无聊,小步走到他身边来,问:“你怎么不冲到楼上去扣他们的分?”
这已经不是男女生过密交往的问题了吧?这简直是败坏校园风气。
季扶倾瞥她一眼,淡道:“纪检委员的徽章给你,你去。”
黎晓“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去得罪人呢。”
以后要是校园里遇见,多尴尬啊。这也就罢了,万一人家小情侣记仇,要报复她可怎么办?就像她现在想报复季扶倾一样。
季扶倾忽然说了一句:“你也知道要当个好人啊。”
黎晓说:“天底下除了你,谁不想当好人?大坏蛋。”
“在你眼里,当纪检委员的都是坏蛋?”季扶倾问。
“反正你们这些纪检委员和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是对立关系,算不上是好人。”黎晓说得理所当然。
季扶倾闻言轻笑,懒得与她争论。
黎晓见他这副云淡风轻、举重若轻的模样,好奇心起来了。她问季扶倾:“你真的不抓他们吗?”
他却道:“关我什么事。”
黎晓心想,奇了怪了,季扶倾能是这种人么?
她问:“难道你赞成校园恋爱?”
季扶倾说:“规矩是学校定的,在学校得守学校的规矩。”
在这个回答里,他并没有透露他本人的看法。
黎晓和季扶倾接触的这段日子,并没有探出他的底来。
他对于她而言,深不可测,捉摸不定。
他的真实想法似乎总是掩盖在那几百条校规底下——他是活在规矩里的人。
黎晓转变思路,换了一个策略:“季扶倾,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个问题他要么回答,要么不答。她想试一试他的态度。
果不其然,季扶倾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黎晓莞尔一笑,说:“因为我想追你呀。”
撩得直白且热烈。
季扶倾的视线终于从手机转移到她的脸上,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她笑靥如花,酒窝浅浅,眼睛里有碎落的光芒。
黑夜中的她,像一道朦胧的影子。很漂亮,又很不真实。
季扶倾嘴角勾了一下,直言道:“不触犯校规的。”
黎晓的笑意消失了。
想跟他谈恋爱,就必须触犯校规。只要触犯校规,她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生了。
这简直陷入了一个无限的逻辑死循环之中。
他比她想象得要狡猾太多。
黎晓很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要是在校园里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女生,会怎么做?”
季扶倾看了看她,淡道:“不做什么。”
黎晓问:“你就不会争取一下吗?”
季扶倾:“不会。”
黎晓有点儿懵,像他这样权力心重的人,掌控欲不是很强么?
怎么遇到喜欢的女生争取都不争取一下?
要么是他没对她说实话,在敷衍她。要么就是她还不够了解他这个人。
话到这里,黎晓沉默地看着脚尖。
你说,怎么就遇到季扶倾这么难搞的男生呢?
话都说那么明白了,连个机会都不给她——呃,虽然给了机会,她也会立马反咬他一口。
这时,季扶倾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到黎晓面前。
黎晓一看,居然是她上周送给他的小黄人盲盒。
季扶倾:“这个你忘记拿走了。”
黎晓:“这是我送给你的。”
季扶倾:“我不需要。”
不需要?
黎晓抓着小黄人盲盒,有点儿气愤:“季扶倾,你知不知道退回女孩子的礼物很不礼貌?”
哪怕换个别的礼物退回来,也不至于让人这么难堪。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需要。”季扶倾的语气很严肃,“任何礼物都不需要。”
“你把这个当成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就行了?”黎晓说,“今年你的生日要是已经过了,就当成是明年的生日礼物。”
谁知季扶倾说:“我明年不过生日。”
黎晓:“……”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为了拒绝她的礼物,连“明年不过生日”这种理由都能说出口。
黎晓正想跟他理论理论,却忽然听到楼道那边有了动静——那两人像是下楼了。
她一看时间,居然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这
就结束了?”黎晓惊讶。
“你想等多久?”季扶倾淡定道。
黎晓说:“里不都是一搞一两个小时么?”
季扶倾:“………………”
黎晓自觉失言,连忙说:“我刚刚瞎说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扶倾道:“根据校规第——”
黎晓立马捂上耳朵,说:“我知道错了。”
为了逃避纪检委员的审判,她赶忙背上书包要下楼,却被季扶倾一把拉住。他说:“等一会儿再下去。”
黎晓:“?”
季扶倾:“王主任在楼下。”
黎晓:“……”
黎晓:“你居然给王主任通风报信?”
难怪刚刚他一直在玩手机,竟然……好个纪检委员,诚不我欺也。
可怜的野鸳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不知为啥,黎晓莫名有些同情那两个人。
到家之后,黎晓想了想今夜的奇妙遭遇,仍觉得如在梦中。
她打算先去洗个澡,再回房间抄作业。
衣服还没脱,忽然想到那个小黄人盲盒。
季扶倾竟然给她退回来了!?
黎晓把盲盒拿了出来,封条完好无损,看样子拆都没拆过。
他应该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吧?要不下次换个礼物送给他吧?
黎晓有些泄气,又有些手痒,直接上手把封条给拆了。
盒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套着鸭子游泳圈的小黄人:“哇,好可爱。”
她把这个小黄人摆到专门的手办柜里,这才转身去浴室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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