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闹剧,李若溪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她一直知道会有这日的到来,只是不知他们会用这种手段逼她出府。
“贱人,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来人,把他给我赶出李府,从此你与我李家再无瓜葛。”李睿看着眼前这**的一幕,气的双眼通红,想她李家世代经商,在岛上也算是小有地位。现在家中出了这档子丑事,这叫好面子的李睿如何不恼怒。
当然更让她气愤的是自己已经答应王世子把李若溪给他做妾。现在出了这档事,这等好事也泡汤了,叫他如何不气。
李若溪听到这话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被粗暴的丢出李府,看着紧闭的后门,李若溪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总算是可以离开这个家了吗…
“喂,你怎么了?”糊里糊涂感觉有人在他头顶说话,云默费力的想把眼睁开,可是支撑着离开那片海已经耗掉了他全部心神。又被刚才那些争地盘的乞丐狠揍了一顿,现在他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也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有多久没出现了啊?
云默脑海里不禁又出现那双如夜空般醉人的星眸,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那双眼睛,能不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印上自己的身影。即使知道这是奢望,但是还是不想放手,当看到那些人看她时充满欲-望的眼神,他甚至想把锁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美好,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想而已。那人的光芒是无法被遮住,有时他甚至生出一丝自卑,为自己的身份。他是仆,她是主,就是这么简单。即使那一纸契约早已不在,这也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甚至不想在睁开双眼,也许这样更轻松吧,不用再去担心什么身份不身份,不用担心那日益膨胀的占有欲,不用担心自己在那人身边时日渐薄弱的自制力。
感觉身体力量逐渐流逝,耳边环绕的争吵声也渐渐远去。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就在云默逐渐丧失意识,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用死来逃避,自己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自己在海上那么拼命活下来,好不容易从那里逃脱,现在又想着死?想着那人的身影,云默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开始静心运功。
约莫一刻钟,内力稍微恢复了些,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散了去。云默试了试,终于睁开了眼。
一睁开,寒眸对上星眸。一个温柔转瞬逝去变成冰冷,一个淡漠中带着丝惊诧。
和那人好像啊!
看到和叶筱一样满是疏离的眼眸,云默感觉刹那间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和她初次相见时一般。眼里的冰霜染上温柔,但瞬间他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是她,温柔霎时褪去有成一片荒凉。
身子痛的像是要散架一样,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力气已经恢复了些,云默试了试,支撑着从地上爬起。即使狼狈不堪,但那一身孤傲气质还是无法让人把他当成乞丐。
“这是何处?”
被云默的突然出声惊了一下,但是李若溪还是很快的恢复了过来。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男子,李若溪没有太大的喜恶表现在脸上,虽然他害她被赶出府。
看了看依旧沉默不语的女人,云默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刚才的一幕他也猜到了些,无非就是一些大家族勾心斗角的把戏。而他,哼,重伤中竟然被人拉去当成利用的工具。感觉身上又加重的伤势,云默眼里凶光更甚。
等了良久,一个淡淡的声音才传来“扶余岛慕塞镇”虽然不知她为何问这个,但是李若溪还是回答了她。
慕塞?看来自己真的到了个无名的小岛啊。
打量了一番‘自己’,云默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经过打斗,现在变得更加破烂,只能算是勉强遮住身子,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污垢,就算是云默自己也可以闻到自己身上那刺鼻的味道。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哪里有水?”
李若溪给云默指了个方向,云默按着她指的方向走去。李若溪跟着他身后,可是她跟不跟和云默没有丝毫关系。
深秋时节,河水已经有了些凉意,云默虽然失了内力,但是这点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包袱早就随船沉入海底,身上那些值钱的东西也被那群乞丐给抢了个光。云默神色如常的把破布般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眼一扫,看到立在河边的那个女人,俊眉不耐的皱起,本打算就这么离开,但是岸上那人好像看穿了他心里所想,云默还未动身那人已经走近停在三尺处。
“我知道公子并非是平常人,刚才我看公子身手不凡,我想请公子帮小女子一个小忙。只要公子伤好后帮我把那件事解决,这段时间你可以到舍下安静的修养。”刚才那些人闯进时,她看见眼前的男子虽然重伤昏迷,但是还能躲过那些人的袭击,最后甚至还打伤了几个打手。可见此人身手绝非常人能比。尤其是现在洗去一身污垢,露出本来面目,让她心里的想法更甚。
看着洗净的那人面孔,李若溪有些失神,当那冷冷的声音再响起,李若溪才从慌神中醒来,连忙垂下眼帘,掩饰眼底负责的光芒。
“什么忙”云默冷冷的问道。
听到云默这么问,李若溪不禁松了口气,紧攒的手也松了开“潜进李府,从书房暗房里那些东西就行。”说道李府,李若溪的声音就像是极北之地的寒风一般,恶狠狠的像是要饮其血,啖其肉一样。
“好”为了尽快把伤养好,云默最终还是答应了李若溪的要求。
看到云默如此,李若溪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个聪明人。这是李若溪对云默的最初印象。
“走吧”看了看日头,虽然还早,但是她们现在身无一物,又拖着一个伤患,怕今晚只能露宿街头,本想去自己在乡下置的那所竹房,但是看看云默,李若溪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里离这里可是有十里,她走都有些吃力,何况那人还一身是伤,李若溪摇了摇头。
“咦,这不是尹云丫头吗?”一个农妇模样的人看到李若溪,走上前来,看到她身后一脸是伤眉间带着戾气的云默,连忙把李若溪拉到一边,有些焦急的说道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道小心这点,你瞧瞧你身后那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丫头是不是有乱发善心,我告诉你,你可得小心这点。哎呀,你是谁呀?”本来还打算数落李若溪一番的农妇,再看到云默之后惊讶的大叫起来。
被农妇叫声弄的有些心烦的云默不悦的皱起了眉,声音更是冷到了极致“闭嘴”
农妇被云默这一喝弄的打了好几个寒战,更是拉着李若溪往一边挪。李若溪看到云默脸色越发不好看,连忙打断张三娘“三娘,这是我的表哥,是来找我的,可是路上遇到了劫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们正打算回村,你看能不能捎上误入我们一起回去?”
为了不在和这人再纠缠,李若溪抢先说道:“三大娘,我身上也受了点伤,我想先回去包扎一下。”
当初就知道李府容不了她,早料到这一日,她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在宁西买下了一个房子,为了避人耳目,她弄了假名,这张三娘真是她的邻居,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她,倒是免去了露宿街头。
“哼,早叫你姑娘家家的不要乱跑,现在吃到苦果了吧。走走,先跟我回去上药,你家上次遭了贼,也不知道里面怎样,肯定没个什么伤药。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亲人也找到了,看你那表哥,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三大娘看到李若溪这样也不忍在多为难她,不过该说教的还是少不了。
一路上李若溪的耳朵就没消停一下。
等好不容易在三大娘那里上完药回到这世所谓家中时,李若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一开始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当看‘自己’的房子时,还是心里咒骂了那些贼一通。但是有住的地方总比睡大街好吧,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其安全性还行之后,李若溪才带着云默进了屋。
“你要喝水吗?”两人独处一室,李若溪有些不安的坐在屋里唯一完好的椅子上,看到云默嘴唇有些干裂,忍不住开口问道。
云默点了点头。
李若溪拿起茶壶一看,发现茶壶里面根本没有水,想要烧水又发现没有柴。云默本来想说不用在麻烦,可不等开口,李若溪已经拿着茶壶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李若溪回来了,还带着盛满水的茶壶。感觉到她气息有些不稳,云默不禁皱了下眉。他和她一样,在这里应该只认识三大娘,从这里到三大娘家也不算近,这么快就回来,她应该是一路跑过去又跑回来。
“下次不用那么麻烦,喝些生水就行。”
正在忙着找碗装水的李若溪听到云默这话,不经意的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好”淡淡的声音从李若溪口中传出。
喝过水,李若溪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屋只有一间房一个被子,虽说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但是山间天气最多变,白天或许还好,但是晚上气温绝对低的可以。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李若溪没有虐待自己的打算。再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李若溪头不禁有些微痛。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受了伤,你睡床吧。”僵持良久,最后还是李若溪打破了一室的尴尬。
云默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何况他除了那段时间与叶筱同处一室,其她人的接触还是有些排斥,不多想,拒绝便脱口而出“不用。”说完便径直走向一旁夏天歇凉的竹榻上。
李若溪犹豫了下,还是从唯一完好的木柜里拿出一件厚一点的长衫走到云默身边,把它放到竹榻上。
原本紧张不安的心因为这声音竟然安静了下来。一天的疲倦突然席卷而来,使得李若溪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进入香甜的梦乡之中。
当李若溪睁开眼,在看竹榻早已经没了人影,长衫依旧放在原处,可以看出那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
不知为何,李若溪心中竟有些失落。
瞥了一眼窗外,发现窗外早已艳阳高照,李若溪顿时惊起,连忙快速收拾起来。
“尹云,在家吗?”李若溪正打算关门去对面林子拾些柴,还没出门,三大娘就来了。
“在嘞”一时不知三大娘说的是谁,当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时,李若溪连忙应道。
“尹云,你表哥呢?”没看到人,张三娘热心的问道。
李若溪朝院子里看了看,没看到人,只能摇了摇头。
“哎呦,你那表哥跑哪里去了,那伤都伤成啥样了,怎么还不到床上好好呆着,尹丫头,等你表哥回来,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三大娘见李若溪也不知云默去向,气的直拍大腿。
“你起来了。”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打断了三大娘长篇数落。
虽然三大娘家中的伤药一般,但是还是有些效果,腿好在只是脱臼,正过骨之后也没什么大碍。想到现在那个家的情况,云默还是打算先弄些钱来不然真是连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将破布包的一团东西丢到一旁,云默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捆木柴说道:“早上山里有些潮,这柴不易着,今天就这么凑合一下,下午我再去山里弄些回来。”
没想到云默一大早出去是砍柴去了,这让李若溪有些惊讶“恩,你先进屋歇一歇,我这就去做饭。”李若溪很快就从这事恢复过来,向三大娘点了点头,就拿着柴进了厨房。
刚才李若溪收拾屋子的时候,意外发现米缸之中还有些碎米,梁山的玉米应该还可以吃,虽然少,但是熬过稀粥什么的还是可以。李若溪虽然是李家二公子,但是因为父亲死得早,又不受宠,在李家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些受宠的下人,平日里什么事也都是自己打理,现在这样也算得心应手。
李若溪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云默和三大娘,实在是不能忍受三大娘那炙热的大量的目光,云默干脆从打来一桶水,把一早上辛苦弄来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家里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了啊,这尹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唉,尹丫头也老大不小了,也合计该找个好人家了。”
听到三大娘这话,云默嘴角抽了抽。不过他很识趣的选择沉默,任由三大娘一人在那说个不停。这三大娘虽然唠叨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
“城里哪里有药铺?”云默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向三大娘打探起这里的情况起来。
“药铺,城南倒是有个回春堂,不过里面的药挺贵的,怎么你要买药,你那点伤买啥药,回去我把我那伤药给你,没事别花这些冤枉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随即反应过来“你不是从城里跑,怎么还问我这事?”
见她问起,云默也不好再装糊涂,苦笑着说道:“我伤到了头,一些事情都记不得了。”
“什么,伤到头?伤到头可不是小事,快,我这就带你去城里看大夫。”听到云默伤了头,三大娘哪还顾得上其她,火爆性子一上来,拉起凌墨就打算往城里去。可不等她碰着,云默便躲闪开。三大娘才算松口,不再拉着凌墨去城里看大夫。
看到她们没啥大事,三大娘也就没再多留,便去地里干活去了。
云默吃完早饭,就带着早上弄来的那些东西进了城。
正应了那句十里不同天,山里艳阳一片,城里却淅淅沥沥下着秋雨。
看着外面连绵的秋雨,原本心情就不是怎么好的回春堂掌柜心情更是郁闷。
现在正是药材成熟的好时节,本来以为可以收到些好的药材,可是原本的供货商趁机给她抬价,附近农户送来的药材质量也是一次比一次差。
看了看外头冷清的街道,再看看那些未晒干的药材,掌柜长长的叹了口气。
“您是抓药还是看诊啊?”伙计看到有客上门,殷切的迎了上去。
“不是,我是来卖药的,你们这里收不收没晒的药材?”
听到有人卖药材,掌柜高兴的把目光从窗外移到来人的身上。
长发用一布条随意扎起,身上的破旧的衣服被雨淋的湿透,但是却没有落魄狼狈之感。
来人正是进城卖药的凌墨,以前没事的时候和奶奶上山去玩,倒也认识了几样药材,今日去山上打算碰碰运气,没成想还真让她碰到几样好东西。
掌柜打量了男子一番,这人虽然身上穿着虽不是很好,但是看她那一身书生气质也不像是卖药之人啊。
“啊…卖药的?掌柜,有人来卖药~”伙计一听是来卖药失了兴趣,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就跑一边玩自己的去了。
“你这泥娃子,就知道玩,还不给我去拿簸箕过来。”掌柜一边嘴里一边骂着伙计,一边急不可耐的向云默走过去“你有什么药材啊,我这里可不收那些质量不好的货啊。”虽然心里急得不行,但是该装的还是得装,先给了凌墨一个下马威才让她把随身的背包给打开。
一看到布包里的药材,掌柜再也装不下去,双眼发光,恨不得扑到那一堆药材上面去。那如此大个头的黄精,就算是她也没见过几个,再看看那连翘,虽然没有晒过,但是那质量绝对比那些药材商送来的要好。
“公子,你这想卖多少钱啊?”狠下心把手中的大个黄精给放了回去。
云默皱了皱眉,许是没想到掌柜会这么问“按市场价就行。”
老板被这话给整愣住,市场价,那可是白菜价啊。
掌柜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我这回春堂可不是黑心药铺,你这些药材虽然没晒干,但是个个都是稀罕物。这…”掌柜打量了一番那堆药材“这次就给你三两的价,你看怎样?”
“三两?”思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掌柜见他点头,连忙将药材一股脑全倒入自己簸箕之中,生怕云默反悔一样。
“公子,以后你要是还有什么药材,再到我这来啊,我们出的价绝对比其他地方高。”云默临走,掌柜都不忘再为自己以后拉生意。
发财了发财了,送走云默,掌柜满脸是笑的拿着最大的那个黄精左右欣赏,看到自己老板这副模样,伙计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忙自己的事去,留着掌柜一人继续对着那堆药材犯花痴。
拿着卖药所得的三两银子,云默犯难了。不知道这里物价如何,云默不敢乱买东西,又下着雨,云默干脆先回村。
下了雨山路有些不好走,有加上腿上有伤,虽然路程不远,但是等云默好不容易走到村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你怎么在这!”借着微弱的光,云默终于看清楚桥边的那个身影。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干什么?”看到李若溪单薄的身影,云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当看到他被雨打湿的裤脚时,云默有些烦闷,为自己惹上这个麻烦感到烦闷。
“我看你没带伞,就…”李若溪紧了紧手上拿的伞。
其实云默早就看见他手中的雨伞,只是这人竟然手里拿着伞不打,只带斗笠能挡到什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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