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毓的声音,就像从阎王殿里传来的催命符。
田小燕心中慌乱。
她的眼泪越流越凶,夏子毓却没有丝毫怜悯心,反而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向车窗外:
“你怕什么,外面的人又看不到车里面。田小燕呀田小燕,你嘴里说的再好听,其实就是个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这样的人,我养着无用,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回内地!”
田小燕抱着夏子毓的脚大哭:
“杜太、杜太别丢下我,我有用,我能替杜太解决——”
田小燕有几分小聪明,成长经历让她懂得看人眼色,又学会了两面三刀的骗人。
可说到底,她也堪堪满14岁,还是个未成年人,也没念多少书。
有野心,有小聪明,心眼多,受限于见识,一时间却哪能拿出有用的计谋?
半天说不出个解决的办法,田小燕哭的更凶,身上漂亮的校服裙子弄的皱巴巴。
任凭田小燕如何苦苦哀求,夏子毓也不为所动。
早知道,她就不主动凑上前要替夏子毓“分忧”,也惹不出这样的事。
回去后,田小燕让夏俊宝替她求情。
夏俊宝虽把她当成好朋友,在这种时候,哪敢去触碰夏子毓的霉头?
就连他自己,都怕被赶回内地。
夏俊宝知道,这回要是被赶回内地,夏红霞一家再也不可能把他供起来,他能厚着脸皮去小饭馆帮忙,能在鹏城打零工,或者回商都投奔二叔夏大军……不,他哪种都不要选。过上了好日子的人,再重新吃苦,那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在港岛,夏俊宝上下学都有车接送,穿的吃的住的,都是以前做梦都没有的生活,除了跟不上学校的课程,被同学嘲笑土气,夏俊宝是万事如意。
感情,在逆境时特别珍贵。
因为那时候,除了田小燕关心他,没有人对他好。
他和田小燕,不仅是友情,还有懵懵懂懂的情窦初开,像夏俊山看见的,夏俊宝和田小燕都亲过小嘴了——咋说呢,夏俊宝不愧是夏子毓亲弟弟,和他现在的生活比起来,田小燕这个小女朋友算什么?
田小燕念小学,夏俊宝念中学。
高年级的中学生已经在交女朋友了。
没有田小燕,夏俊宝将来还能和其他女孩子交往呢。
所以夏俊宝注定要让田小燕失望,田小燕哭着哀求,说自己不敢回老家,夏俊宝还给她出主意:
“要不,你回鹏城,还去找红霞姐收留你?你手脚麻利,红霞姐不愿意,三婶也愿意留下你……”
田小燕心中一片冰凉啊!
夏俊宝舍不得现在的生活,田小燕又咋舍得?
夏子毓向她描述的上等人生活,就是田小燕梦寐以求的。
第二天,夏俊宝眼不见心不烦,硬着心肠上学去了,而夏子毓说到做到,真的把田小燕扔回了鹏城。
车子绕着鹏城开了一圈,夏子毓叫田小燕滚下车。
“我不养废人,会说好听话的小姑娘遍地都是,我随便招招手,都能冲上来一群。她们为了过上好日子,不仅能拍马屁,只怕为了我杀人都肯……现在,你这个废物,给我滚下去!”
田小燕哀求,夏子毓却亲手打开车门,低声在田小燕耳边说完这些话后,就将田小燕推下车。
“杜太,杜太,再给我一次机会,杜太——”
田小燕使劲拍着车门,又跪在地上磕头,因为太使劲,连额头都磕坏了。
可汽车却绝尘而去。
这里的异动,早引起路人的注意。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谁看见怎么回事儿了,怎么忽然从车上掉出个人来?”
“太大胆吧,在市政府门口这样……”
路上关心着田小燕,连政府的门卫都惊动了,田小燕听说这里是“市政府”,一下抬起头来。
市政府?
夏子毓为啥把她扔在市政府?
难道,真的要让她跪在市政府门口,数落刘芬的“绝情”,夏子毓想要这个分忧?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夏子毓说过,哭也没用,刘芬嫁的是鹏城市长,是鹏城最大的官儿,她要说市长老婆的坏话,肯定会被抓起来。
那把她扔在市政府门口,只是巧合?
田小燕推开好心路人,跌跌撞撞的跑开。
她才不会去夏红霞的小饭馆里的打工。
她也不要回老家,被村里人排挤,被人假惺惺送去上学。
她是去过港岛的人,她要住大房子,她要像夏子毓一样当上等人!
田小燕跑的跌跌撞撞。
身上漂亮的衣服弄脏了,手脚也摔破了,白色的小皮鞋沾了污迹。
夏子毓最后的话,在她脑子里嗡嗡响,就像有人按下了循环播放键:
“不仅能拍马屁……杀人都肯……”
杀人都肯吗?
夏子毓,是要让她杀掉谁。
把夏晓兰杀掉?
不,要她把夏晓兰杀掉,为什么把她丢回鹏城,昨天塞给她一把枪,让她冲着夏晓兰开枪就好了!
可夏子毓明明又说过,只有两件烦心事。
一个是杜家怀孕的四姨太。
一个是夏晓兰。
田小燕想的头都快炸了。
她真的有几分狡猾和聪明,她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
夏子毓要她去杀掉……不,她不敢,她害怕,她会被抓去坐牢,会被枪毙的!
……
时间倒回一天前。
日子一天天逼近10月,夏晓兰自觉加班到晚上九点。
离开公司,她的视线就被街对面的车子吸引了。
“那是——”
郑锋一眼就认出来,“夏总,是杜家五姨太的车,停那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车里一直有人在。”
果然自己没有认错。
夏子毓的车出现在琤荣大厦楼下不奇怪,CR投资就在琤荣大厦里,夏子毓可能是上楼去办公了。可长时间停放,怎么不把车往停车场里开,中环这里的街道不宽敞啊。
听郑锋说车里一直有人在,夏晓兰更是觉得心中异样。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车窗虽然能挡住车里的情况,她却总觉得有人在窥探。
想到车上的人可能就是夏子毓,而夏子毓不知在车里等了多久,夏晓兰感觉很不舒服。
“郑锋,你查一查,五姨太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觉得有违和感,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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