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是一年过去。
距离秦宇在天柱之巅被轰飞,回到部落中,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秦宇的伤势都未曾痊愈。
这也无可奈何,尽管蚩氏一族有着极为强大的血脉肉身,若是放在外界,任何伤势都能快速痊愈。
但是在荒芜之野,一旦遭受重伤,便可能像蚩业那般血脉崩溃而死,即便没有血脉崩溃,在没有外力作用下,伤势也极难愈合。
之前还有长老的血晶能够弥补气血,以此恢复伤势。
现在没有了血晶,只仰仗自身的恢复力,秦宇这样的伤势,恐怕再过几年也难以恢复。
好在还有蚩灵,蚩灵为了秦宇的伤势恢复,这一年里几次进入原野,为秦宇捕猎凶兽。
以秦宇半神境的修为,只有筑神境以上凶兽的血肉,才有些许弥补的效果。
而蚩灵自己的实力也才堪堪突破筑神境,纵然靠着蚩氏一族的天赋神通,在筑神境算得上战力极强,但每一次捕猎,也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甚至好几次,蚩灵带着凶兽回来,自己也满身是伤,却还是将大半凶兽躯体给秦宇吞噬,自己只留下小半。
不仅如此,村中最强的百名战士,已经跟着秦宇一去不回,族内剩下的达到筑府境巅峰的战士都寥寥无几,村内的捕猎生计变得愈发困难。
蚩灵身为唯一的筑神境,也是村内最强的战士,自然要肩负起首领的责任,不仅仅要同时捕猎凶兽满足部落的生存和秦宇的伤势恢复,还要保护部落。
一族的重担,全都肩负在了她一人的肩上。
秦宇看在心里,即便想要帮忙,也有心无力。
蚩灵也只能捕猎筑神境初期和中期的凶兽,对于秦宇的作用有限,直到半个月前,蚩灵冒险去捕猎一头达到筑神巅峰的凶兽,直到三天后才回来。
扛着那头凶兽,满身是血的蚩灵,只剩下右臂,左手连同着半条手臂被那凶兽咬下。
吞噬了这头凶兽之后,秦宇的伤势才总算恢复近半,可以自己进入荒芜之野捕猎凶兽来恢复伤势,最后带回了一头半神境凶兽的躯体,让重伤的蚩灵恢复过来。
不过被咬下的左臂,在这荒芜之野里,却是永远无法恢复了。
看着俏美英丽的蚩灵,那空荡荡的左臂,秦宇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手掌之中。
“哥,没关系的。”蚩灵笑着安慰秦宇:“反正现在你的伤好了,有你在,也用不着我那么辛苦了。”
秦宇伸出手,习惯性的抚摸着蚩灵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小灵……”
又一年之后,伤势彻底恢复的秦宇,却并未停留在部落里。
将部落周围千里内所有强大到足以威胁到部落的凶兽都斩杀之后,他毅然再次进入了荒芜之野。
他不相信,自己走到了绝路。
他要再次冲击破天之阶!
族人们并没有劝阻,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离去。
即便秦宇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但是他们也已经领会到了很多东西。
三年之后,秦宇再次回来了。
依旧是一身可怖的伤势,好在这次还是自己走回来的。
两年后,伤势恢复,秦宇又一次离开部落,冲击天柱。
四年后,又是带着一身重伤回来……
秦宇每一次都会离开部落去冲击破天之阶,然后重伤归来。
每次回来,在族人们眼中,秦宇都变得愈发阴沉,仿佛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渐渐失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一般。
眨眼间,又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早在第六年,母亲蚩茹便终于熬到了极限,在秦宇的注视中,浑身渗出鲜血,血脉崩溃而死。
那时,秦宇的表情,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在眼底的最深处,有一丝极致的沉痛和悲哀闪过。
“哥……你不要再去了!”
村口,蚩灵伸出仅有的右臂,拦住秦宇。
秦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不要再去了……”
蚩灵眼眶通红,贴近上来,低下头,埋在了秦宇胸前。
“就这样吧……留下来,我们一起带着部落的人,就这么生存下去就好了。”
“哪怕过不了多少年,我们都会死。”
“但是起码死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在一起……”
秦宇那略微泛黄而没有光泽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神采,头顶的天目也微微一动。
在吞噬了那些族人的血脉之后,似乎是因为鎏金血脉的影响,战神天目渐渐带上了一丝金黄色,与原本的漆黑交织,似乎正在朝着琥珀色变化。
“在一起么?”
秦宇抬起手,摸了摸蚩灵的头发。
“是啊……蚩业,蚩暴……他们都和我在一起。”
“这样……或许也是一种选择。”
蚩灵抬起头,有些困惑的看着秦宇。
秦宇摇了摇头,推开了蚩灵,在她泪眼模糊的注视中,渐渐远去,消失在原野上。
然后三年之后,一如既往的血肉模糊的回到部落之中。
这一次,秦宇,或者说蚩极眼中的光芒,似乎彻底消失了。
只有在眼底的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挣扎。
后山上,曾无数次修炼的地方,秦宇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那块大石之上,看着下方的部落。
“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
“不要这么做!”
“可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知道的。”
“你懂的。”
“你明白的。”
“没得选了!”
“那就不选!”
“哪怕死也不能选!”
“不选的话,结局会比死更可怕!”
“比死更可怕!”
“你会看着他们死去,迟早会。”
“然后你也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
“不行,不要这么做!”
“但你没有选择了。”
“你说过的。”
纷乱的声音,在天地间不断的回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