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肆虐,天地浑浊。
当恐怖的沙尘风暴一头撞入联军本阵,并搅天乱地,金旦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眼看着一支支大军被卷入风暴之中、眼看着破碎的甲衣如枯草飞舞、眼看着残肢断臂竞相追逐、眼看着鲜血将沙尘染红,金旦怒目大睁,但心底却漫起无尽寒意。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沙尘,那呼呼的风声竟是罡风!
罡风可对肉体与神魂形成双重打击,虽然这罡风仅有真正罡风的数百分之一的威力,但那也不是龙门境修士可以轻易扛过的啊!
金旦睚眦欲裂,惊怒骇然间只能下意识的下令大军后撤,可那沙尘风暴的速度十分恐怖,后方的大军未曾逃出多远便被追上。
这骇人的沙尘风暴一直追逐着六族联军肆虐了半个时辰,除了右翼与后方负责防备大宇军及玄武军团的百万大军外,其余五百万联军尽被祸害。
等到风暴逐渐止歇,五百万雄赳赳气昂昂的联军只活下来三百多万,而且其中近半数都受了不轻的伤势,甚至缺了部件。
此时再看,活下来的联军将士个个灰头土脸、甲衣破碎、满身血污,已是乞丐军的形象,颇为凄惨。
天地尚未恢复清明,幸存下来的大军也是晕头转向,阵列什么的更是荡然无存。
也就在这般局势下,二十万御龙军悄然开进,趁着敌军视线受阻、灵识受创而难以察觉周边异动的机会,开始了无声却迅速、残忍的猎杀。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金旦周围的一支军队也终于显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也是唯一一支没有在沙尘风暴中减员的军队。
这支军队仅有一万,他们的眉心都闪烁着金色火焰的印记,负责统军的也是一位地藏境九重的烈火族顶尖强者。
这便是二重天四大军势军之一的圣火军。
圣火军散布到前方的哨骑发现了猎杀盛宴,这才使得金旦强压下复杂彷徨的心绪,紧急号令残余的大军向更后方集结。
等到沙尘散去、天色渐暗,金旦最终只聚拢起一百多万大军。
至于其余的大军,看看对面那正沉默压来的二十万御龙军,其下场已然不言而喻。
“魔鬼,魔鬼,他们是魔鬼!”
接二连三的恐怖打击后,联军中终于有不少兵卒崩溃,恐惧嘶吼着转身想要逃离。
只可惜,督战队早已在后方就位,强硬斩杀了逃遁的一万余人,由此也镇住了即将崩溃的大军。
危急之时,金旦率领自己的亲卫队、盛火军、烈火军,以及残余的他族底蕴军、精锐军汇聚到了最前方,组成了三十多万人的锋锐箭头。
到了这种局面,他们只能背水一战,以寻求那极为渺茫的一线胜机!
“全军,随我冲锋!”
金旦缓缓拔出佩剑,而后朝前重重一指,大吼出声。
残余的一百多万联军士气稍稍回升,各自嘶吼着向前冲进。
其中圣火军的上方已然凝聚出一道庞大的火焰形虚影,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联军的方向。
面对疯狂冲来的联军,御龙军的速度忽然减缓,好像是被吓到。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准备一招大餐而已……
“引雷术,准备!”
陆子豪大喝一声,其中十万御龙军齐齐竖起刀尖、指向苍穹。
那一瞬间,空中忽然浮现出滚滚乌云,还有轰咔咔的声响在云中交织。
“雷动!攻!”
随着陆子豪再度出声,十万御龙军将士齐齐朝前劈动刀刃。
伴随着这一动作,漫天的雷光忽然化为了雷蛇,疾窜而下。
在此过程中,十万雷蛇又快速组合,形成了一方庞大的雷池,向下笼罩了百万敌军。
轰隆隆!
震耳的声响炸地而起,紧随而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惨叫,以及不断炸裂的残肢碎渣。
等到雷光电花散去,一百三十多万联军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四十多万。
这其中有三十几万还是不曾被波及的,也就是说最终在雷池中活下来的仅有十万左右。
到了此时此刻,除了那圣火军外,其余所有联军将士尽数崩溃,开始成片成片的抛下武器、颤栗着跪地乞降。
金旦万念俱灰,沉默着带领圣火军继续冲锋,但其下场已是不言而喻。
……
南方战线。
“八支军势军、八支……”
炎风嘴唇哆嗦着,满眼恐惧。
从全面大决战开始到此时已然过去了大半日,今夜的月色十分明亮,可他的心却一片黑寂。
因为到了此时此刻,他们的联军只剩下了数十万,而且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炎风一直没能想通己方为何会败的这般惨,直到亲眼目睹了那五十万大军的头顶亮出了军势的虚影,直到各方传来消息,证明敌军共有八支军势之军。
八支军势军,这是何等概念?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对方的军势之军最少也是十万,最多的乃是五十万人!
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好像置身于梦中,但对于惨败的缘由他也算是找到了根底。
如此恐怖的军队,哪里是他们所能敌对?
“报!启禀炎帅!天柱军全军覆没!是被那支名为虎豹骑的重骑兵踏灭,金旭子将军也战死当场!”
炎风身子一僵,随后自嘲一笑。
天柱军乃是金铁帝朝的军势军,是二重天四大军势军之一,可那又如何?
天柱军只不过有一万人而已,哪里能是敌军的对手?
“报!启禀炎帅!北方战团全军覆没!”
又是一道无比惶急的颤音响起,瞬间使得场内死寂一片。
北方战线非但没有胜,而且还已全军覆没?比他们还惨?
这怎么可能啊……
“传令,降……”
听到炎风苦涩低沉的话语,周边的统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各自低下了头去。
战至此时,其实他们也早已胆寒,只不过没人敢提“降”字而已,同时也是抱着万一的心思,这万一的希冀来自于北方。
可眼下北方战团全军覆没的消息,却彻底击碎了他们心底的那抹侥幸。
“是!”
……
大夏帝朝,西部边境。
西蒙关关内,帅府。
身为大夏帝朝镇国将军、大夏第一将的乌琼自然是大军最为合适的主帅,聚集于此处的四百多万大军尽数由乌琼统御,可谓大权在握。
然而,这已是过往之事。
半日前,夏魂军忽然毫无征兆的围了帅府,将帅府守卫尽数格杀后,将其中的一应将领尽数擒拿,投入了帅府囚牢。
这其中,乌琼及其长子、嫡系统将等,皆在被擒之列。
帅府囚牢。
“乌琼,你还是乖乖认罪伏法吧,讲清楚你与大周帝朝的往来及谋划,陛下未尝不能饶你一命。”
一个左脸上有青色胎记的老太监尖笑出声,双目阴恻恻的,配合着暗沉的牢房显得有些渗人。
此人乃是大夏玄净司的司主林河。
“乌帅,说了吧,你乌家军对于朝廷劳苦功高,只要你老实交代,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届时,不仅你能活,你的子嗣、亲眷、忠属也都可以活。
虽然惩罚也会有,但再重的惩罚,也总比死了的好吧?乌家的血脉总要保全吧?”
大夏北风宫的宫主铁莽神色复杂,亦是出声规劝。
乌琼却没有理会这两人,不怒自威的虎目始终盯着正对面的一个白发白须、面色红润的白袍老者。
“白老夫子,你执掌天下教化,应该很清楚人族真正需要塑造的是何种品性,更应该清楚人心所向、天下大势之所在。
可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乌琼死死地盯着白钧,眼中透着失望与不甘之色。
若非白钧这个命海境尊者出手,夏魂军也休想快速突破帅府防御、更别想轻松生擒了他们。
若是没有白钧,他的军队定然会飞速来援,将夏魂军围杀于关内!
只可惜,白钧他来了,而且还出手了。
白钧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乌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朽得帝恩垂悯,自是身负安国护邦之重任,不可不为。”
乌琼微一沉默,随后自嘲一笑,
“也对,若是你这总夫子真有担当与操守,我大夏的儿郎也不会失了血性、没了胆气。
夫子者,万民教化传道者,授采集以成羊、授捕猎以成狼。
你们非得要将万民教化为羊群,也难怪堂堂大夏官民,还不如大宇、大封之臣民。
本帅早该想到的。”
说完,乌琼悲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乌琼,你是以为咱家不敢对你用刑,还是以为你的那些子侄与部属都同你一样是硬骨头?”
林河双眼微眯,不善地瞪向乌琼冷喝。
然而,对于林河的威胁,乌琼却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
林河怒极,指着乌琼瞪了半晌后忽然阴沉一笑。
“乌帅好胆气,既如此,可就怪不得咱家了。我玄净司近来人手稀缺的紧,乌家都是一些好儿郎,看来有必要请他们也加入玄净司的选调了。
虽然他们未必能通过第二轮、第三轮的选拔,但这关键一步,倒是可以先行赐下,以示咱家对乌帅、对乌家军的敬意。
还有那个乌木上,他也逃不掉的。
不过乌帅可以放心,乌木上是第一妖孽,咱家不会让他早死的,起码也得陪着咱家戏耍上一年半载。”
乌琼眉头微拧,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眼中却没有惊怒,有的只是冷到吓人的寒光。
“林河,十八岁净身,但在净身之前已然强占了三个少女的身子,让他们为林家留下了种。
截止今日,你的子孙已有数十人,可谓根深叶茂。
威胁本帅,呵,你有胆就试试。”
白钧与铁莽顿时一愣,看向林河的目光满是古怪,后者还多了几分惊疑。
这事他都不知道,乌琼又是如何得知?乌家军的耳目这般惊人?
身为当事人的林河更是脸色一沉,咯吱吱的咬起了牙。
对于这种事,他此时否认几乎毫无意义,因为铁莽定然会派人去调查!
他可真是没有料到,自身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还将自己的把柄给露了出来!
盯着乌琼阴晴不定地看了半晌后,林河缓缓低下了头,退后两步不再言语。
“报!”
此时,外间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讲。”
铁莽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是!南方传来急讯,异族联军与大周之军同时开动,决战即将开场!”
铁莽、白钧等人脸色微动,对视一眼后,神情瞬间严肃下来。
“乌帅,既然你不愿交代,那便等着帝旨裁决吧!陛下有交代,要你在绝望之中赴死,所以,在此战终结之前,你还能呼吸一下人间的空气。”
铁莽朝着乌琼抱了抱拳,随后转身便走。
“你们,赢不了的。”
乌琼的声音自后方传来,铁莽、林河脚步微顿,随后不屑冷笑,白钧回头看了眼神情平静的乌琼,遗憾的摇了摇头。
等到众人离去,乌琼平静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一抹忧色。
对于大周军队的战力,他通过此前的各方战报可以推测出一些。
总体来说,大周那两百万大军应该比大夏的这四百多万大军稍稍强出一线。
可大夏有夏魂军,还有白钧。
尤其是白钧这个命海境的二重天尊者,以他一人之力,便可牵制数十万大军。
这场仗,恐怕危险了。
而若是大周的白虎军团败亡,他们乌氏、他们乌家军高层的下场,必然是无比凄惨。
可眼下他被困于藩篱之中,即便再如何焦急、再如何担忧,也是无用。
……
帅府南侧一座五层高的阁楼上。
“宁殿主,你交代的事我都已办妥,何时营救吾父?”
乌木上快步踏入顶层,脸色难看的盯向宁二的背影。
“不着急,大战很快就要开始,届时夏魂军自会撤离,顶多留下千人之军把守。”
宁二眺望着远处的帅府,声音不疾不徐、十分平静。
乌木上心头微松,但心情依旧沉重。
“宁殿主,我镇国将军府已被查抄,所有人员尽数下狱,他们的处境极其危险。
殿主可有策应之法?”
乌木上说着,到后边声音却越来越低,因为他都感觉这想法有些强人所难了,那可是帝都、那可是刑部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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