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偏僻的小村庄。
一位少年自幽深的山洞中缓缓走出,他左手持着断刀,右手还拖着一条三丈长的花斑蟒。
出了山洞,少年扔下猎物的尸体,纵身跳上一块巨石。
而后,俯视着下方苍莽的山林,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
十几息后,少年闭起嘴巴,听着下方的回响,猛然朝着一个方向跪倒下去。
“山野小子罗浩,今日本将丧命兽口,全赖陛下天佑,这才得以生还!
小子谨记今日之恩,将来若有报国效君之时,纵九死无生,也绝不含糊!
此志,如我之道!”
说完,少年一拳砸碎断刀,而后拖着花斑蟒的尸体,一脸坚定的转身离去。
某处密林。
数十个气息强大的黑袍人围拢在四周,将一个身着银色宫装、风华无双的女子围在中央。
那女子盘膝坐地,双眸紧闭,身前的草地上还有大片黑色的污血。
“月宫主,莫要装神弄鬼了,识相的话,还是束手就擒吧。”
为首的黑袍人负手而立,斜睨向宫装女子。
旁侧,一个姿容妩媚的妇人转了转眼珠,亦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宫主,您还是降了吧。
我九幽宫虽是大周暗杀界的王者,可婆罗宫势力之强,覆盖两大帝朝、五大皇朝,根本不是九幽宫可以抗衡的。
更何况,而今您一身实力十不存一,逃不掉的……
若是加入婆罗宫,起码也可以像黑煞副宫主一样,成为迦夜宫主的有力臂助。
甚至于,还有可能成为迦夜宫主的良配。
到那时,您可就是……”
“悔不听老人言,偏信你这贱婢!”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妇人的言语。
“幸好,天命在我。一切,为时未晚。”
看着那名宫装女子飘然而起,名唤黑煞的黑袍人面色微变。
“你竟祛了血婆罗之毒?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的喃喃后,黑煞却又神色一冷。
“不过,又能如何?
你我皆为九天境七重,我手下还有十名九天境护法,你仍旧不是对手!
秦汐月,降了吧,将九幽宫并入我婆罗宫,你必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呵!别人不知你们来历,本宫又岂会不知?”
秦汐月不屑一笑,清冷的眸子满是鄙夷。
“卑劣的夜叉族,想让本宫俯首,你们,配吗?”
黑煞的神情瞬间阴沉下来,血红的眼睛闪过森冷的杀机。
“胆敢侮辱强大的夜叉族,你是在找死!”
“强大?”
秦汐月发出轻嗤声,傲然斜睨。
“你对强大,一无所知!”
说着,秦汐月猛地抬脚轻跺。
刹那间,这方天地好似被封禁。
粉尘、树叶,甚至是微风,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一动不动。
滋啦!
一道暗红色的圆刃劈出,破去了诡异的封禁。
黑煞踉跄倒退几步,看着四周多出来的数十滩肉泥,神色惊骇欲绝。
之后,也顾不得去理会唯一完好无损的少妇,身子一闪化为一道黑影,便欲逃离。
“呵,你,逃得掉吗……”
秦汐月慵懒一笑,声音还在原地,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五息后,秦汐月去而复返,神色淡然。
“宫、宫主,我,我其实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啊!”
少妇瘫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哀求着,甚至狠狠磕着头。
“宫主,饶了我,饶过我这一次吧……”
“……你知道的,本宫犯错,从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秦汐月微微默然,随后轻叹着转身,任由身后少妇的身子四分五裂。
抬头看了看有些黯淡的月光,秦汐月嘴角掀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昏君?雄主?呵呵,倒是挺有意思,竟然连我九幽宫都能骗得过去。
那就让本宫主亲自同你会会,看看你究竟、藏着些什么……”
……
之后的数日,整个大周帝朝一片喧闹,接连发生的大事让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城池村镇、大街小巷、勾栏瓦肆、军营贵府,到处都是情绪激昂的谈论声。
“朝中睿王联合十大宗门、七路藩王造反,意图刺杀帝君,可最终竟然反被一网打尽?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听闻那一夜,整个帝都血流成河,不知死了多少人!
而且事后,帝君一纸诏书下令诛杀谋逆者九族,更杀得人头滚滚、尸骨成山,观者无不骇然!”
“帝君可是真的狠啊,连一干帝族贵胄都没有放过。
但凡牵涉进去的,满门诛尽!
就连当朝唯一的太贵妃,也被砍了脑袋!”
“暴君!暴君啊!治国之道,岂能一味的大杀特杀?”
“胡言乱语!对于刺君乱国之叛逆,不杀还留着作甚?”
“离他远一些,这人一看就是没有得到上天赐福,八成是他国的细作!”
“听说帝君还给十大宗门及七路藩王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主动入宫请罪,要么等候朝廷大军上门镇压。
原本以为当今帝君是个毫无作为的昏君,但此时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现在人人都在说,陛下此前是在忍辱负重,应该做不得假。
只不过,我听说陛下还让十大宗门自缚圣女进献,这一点,多少有些损害帝威啊……”
“就该如此!宗门向来霸道跋扈,靠武力强行占据灵山妙府,这些年来可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而今陛下强行索要十宗圣女,这就是在狠抽十大宗门的脸,要让他们彻底威严扫地!”
“苍天佑我大周,此次降下无尽恩泽,恐怕起码也会增强两成国力啊!”
“何止两成?起码三四成!
我那三子,一夜间修为连升十四重小境界,已经加入了狩夜司当差。
听他讲,狩夜司中,像他那样新加入的俊才,可不是个小数目。”
“可惜我儿只提升了一重大境界,没能入得了狩夜司。
本来他想去参军,不过半道被一个什么厂的衙门给招了进去。”
“是东厂吧?你儿还真是运气好。”
“对对,就是东厂。只是,为何这样说,那东厂很厉害吗?”
“当然!东厂乃是当今陛下新设的衙门,与狩夜司处于同一层级。
而且,东厂的厂公还是陛下最为信赖的公公,其中核心人物也大都是宫里的内侍。
这可是帝君直属,听闻权力大得很!”
“嘶!那东厂,来头竟这般大?
这岂不是说,我儿将来还有可能见到陛下?!”
……
帝都,外城,西城门。
“关闭城门!”
一道高喝声忽然响起,引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愕然回头。
“是哪个胡乱喊……”
城头上,一个城门小将正欲喝骂,但等看清从屋顶上飞驰而来的百余人时,却赶忙闭住了嘴,并且着急忙慌的下令关了城门。
不怪他这般惊慌,因为那些人身着玄色锦衣、腰挎利刃、背负黑纹伞,乃是狩夜司的狩夜郎!
而今的狩夜司,掌握着先斩后奏之大权,几乎无人敢惹。
莫说是他了,即便是城门校尉,不遵号令之下,也要被斩杀当场!
“狩夜郎,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正等着出城、入城的人群满心疑惑,却也没人敢生乱。
正在此时,又是一道尖细的喝声传来。
“东厂奉命捉拿天璇宗、灼照宗逆贼,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看着从另一侧建筑的上方飞速掠来的百多人,场中的气氛瞬间更加压抑。
不过同时,还有着几分古怪……
“钢叉帽、蓝皂袍、子母刀,怎么这东厂也掺和进来了?”
“听那话中的意思,是有十大宗门的人混迹在附近?”
“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狩夜司与东厂职权近似,一老牌、一新兴,却不知,他们会不会为了争功大打出手?”
……
下方主街上,十几人低着头,相互对视间,脸色极其难看。
一个红衣女子咬咬牙,猛地抬头怒视向来势汹汹的两路人马。
看其面容,却正是当初目睹了苏诗妤被绑入宫的天璇宗弟子。
“大周帝君给了我等宗门十日时间,而今只是过去两日,尔等想要作甚?
难不成,是要违背帝君旨意?”
“师妹!”
旁侧,一个白袍青年脸色微变,赶忙低喝警告。
“呵,伶牙俐齿。
尔等与那些刺君逆贼一道入城,便是同谋!
犯了谋逆之罪,还想悄然出城、全身而退?笑话!”
一个左臂搭着拂尘的东厂校尉阴冷一笑,随后一脸不耐道:
“行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如此,还可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我乃天璇宗候补圣女,按大周与宗门界之约定,即便真的犯了法,也当由天璇宗代为惩戒!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红衣女子咬着牙,一脸愤怒的叫喊。
“统统拿下!”
那东厂校尉懒得废话,挥了挥拂尘示意手下动手。
此时,对面一直静静看着的狩夜司校尉忽然冷笑一声。
“真是好大的威风,敢抢我狩夜司的功,你们是不想活了不成?”
“吴校尉何必说得这般难听?
功劳这东西,谁拿下才是谁的。
你我两家公平竞争,没有什么不对吧?”
东厂校尉眯了眯眼,随后笑容可掬地欠了欠身。
吴姓校尉闻言,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嘲弄道:
“同我狩夜司公平竞争?
呵!你们东厂算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