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蒙昂咬咬牙,答非所问道:
“启禀陛下,而今朝堂内部主要分为三股势力。
其一,柱国将军一系。
这一派系以柱国将军牧原为核心,聚集着大周三成武将及一成文官。
他们当初乃是陛下的坚定拥护者,只是而今的态度却有些模棱两可……
其二,宰相一系。
这一派系以宰相苏长宏为核心,聚集着大周四成文官及一成武将。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在与敌国密使暗通曲款。
不过暂未发现苏长宏直接与他国密使往来之迹象。
其三,宗正一系。
这一派系以宗正武承岳为核心,聚集着大周两成文官及三成武将。
当初陛下登基时,宗正一系的反对声便是最大。
而今,他们更拉出了睿王,恐有不臣之心!
更关键的是,与各路藩王来往最勤的,便是这一系的人!”
听到这里,武季不由得眼神微闪。
睿王本名武睿,乃是上任帝君第三子、前太子。
要说在一干兄弟中,最为出众的便是前身与武睿。
不同的是,武睿强在为人及文韬政略,而前身则强在武道天赋。
能在二十一岁便进阶五元境,整个第一重天也没有多少人。
起码在而今的年轻一辈中,不会超出十人。
因此,当两年前武睿的太子之位被废后,前身便成了新一任太子。
前身登基之后,见武睿十分老实,便封了个闲散王爷,之后就不再理会。
却没想到,这位睿王早已在暗中与帝室宗族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至于最后的三成武将及文官,则一直保持中立,轻易不会掺和到三方派系中去。”
说到这里,蒙昂微微一顿,随后沉声道:
“徐峥、刘子枫等人皆属于宗正一系,臣怀疑宗正系与五路藩王恐怕已经在暗中达成了龌龊交易,这才会有今日这一幕。
只是,苏长宏突然插手,却让此事又多了几分扑朔迷离。
按说这事应该与宰相一系没有多少关系,可他苏长宏为何要插手,替宗正一系灭口?”
武季微微眯眼,摩挲着边远小国供奉的金色婵珠。
之前徐峥在被押出大殿前,曾经看了一眼某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所站的,正是苏长宏。
难道徐峥是苏长宏的暗子?
可即便是这样,苏长宏也没必要去杀刘子枫,白白给自己惹一身骚啊……
这时,左寿忽然慢条斯理的出了声。
“听闻,睿王对苏诗妤颇为钟意。
或许,两方有所勾结也不一定。”
听到苏诗妤这个名字,武季脑海中闪过一道知书达礼、风姿绰约的身影。
苏诗妤是宰相苏长宏的孙女,也是帝都第一美人。
年龄应该是二十五六,前身对其也颇为痴迷。
只不过,那女人好像很不一般,两次简单的会面后,就让前身选择了知难而退。
蒙昂先是眼睛一亮,其后却又皱眉道:
“苏诗妤外谦内傲,即便是对睿王,也一直瞧不上眼。
听闻睿王曾多次赠礼、邀约,却次次都被婉拒。
她会同意?”
左寿微微摇头,缓声道:
“她,可做得了自己的主?”
蒙昂顿时一愣,沉默数息后,摇头道:
“若是这等大事,苏长宏可不会由着苏诗妤的性子来。
如此说来,倘若宗正一系与宰相一系已经暗中联合在一起,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蒙昂却一个激灵,额头上冒起一层冷汗。
这两方要是真的联手,那帝君岂不是危险了?
“陛下,臣建议立刻拉拢柱国将军!
唯有将柱国将军一系拉过来,方可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动!”
武季扫了眼一脸紧张的蒙昂,却是摇摇头轻笑一声。
“这些终归只是猜测,未必会这样简单。
莫要忘了,暗中可还有他国密使及藩王的影子。
柱国将军这边,也未必没有同其他老鼠相互勾结。
另外,宗门界最喜欢凑热闹,他们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蒙昂同左寿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纳闷。
都到了这等危险关头,帝君怎还笑得出来?
“可是陛下,难道咱们只能被动接招?”
“被动?”
武季呵呵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朕可不喜欢被动。
既然而今的棋局被浓雾层层遮挡,那便彻底搅乱棋谱!”
说着,武季大袖一挥,转身阔步走向帝座。
“这里,是大周核心,是朕的天下!
棋要如何下,规矩如何定,全由朕一言而决!”
哗啦!
帝袍下摆拂动,响起一阵风声。
武季潇洒转身落座,眸中尽是霸道之色。
蒙昂与左寿呆呆的望着,只觉此时的帝君前所未有的威严、莫测!
“蒙昂何在!”
“臣在!”
蒙昂下意识的低头抱拳,恭敬侯旨。
“敕令:即日起,狩夜司整体职级擢升一级!
狩夜司司主蒙昂之职级,由正二品擢升为从一品!
另,赋予狩夜司监察百官、管控江湖、布网天下之职权。
若有重大之事、紧要之时,只要确认无疑,可行先斩后奏之特权!
先斩后奏、帝权特许,下到乞丐游侠、上到二品大员,皆可斩之!”
轰!
好似一颗惊雷在脑中炸响,蒙昂及左寿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先斩后奏,如此滔天权势向来都只会在某个期限内、赋予某个人。
可而今这权力竟然直接赋予了整个狩夜司,而且好像还没有期限,这该何等恐怖?
“陛、陛下…这、这这……”
蒙昂身子发颤、嘴唇哆嗦着,也不知是激动、震惊,还是惧怕……
武季没有理会蒙昂的剧烈反应,紧跟着又盯向左寿。
“左寿何在!”
“老奴在!”
左寿身子低躬,眼皮不断轻颤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敕令:即日起,大周帝朝增设东缉事厂,以厂公为首脑。
着掌殿太监左寿兼任从一品东厂厂公,并以忠心内侍为核心,吸收来历清白之好手,迅速健全东厂框架。
赋予东厂监察百官、军伍、江湖之职权,必要时也可行先斩后奏之特权!”
左寿瞳孔紧缩,心中暗自骇然的同时,也激荡不已。
他们这个群体,一切恩宠皆来自于帝君。
可纵观大周上千年的历史,也从未有哪个时期会赋予阉宦如此大权!
“另外,有两点两位爱卿当谨记。
其一,需在厂司内部各自设立专门的监察机构,专司监察内部。
其二,狩夜司与东厂,需相互监督。
一旦发现并检举对方滥行职权、草菅人命,以三倍功勋奖励!
而被检举之人,必须从重惩治!
若是降职之罪,当剥夺官身、废其修为!
十年囚禁之罪,当囚禁一生!
囚禁毕生之罪,当立斩不赦!
杀头之罪,当诛其九族!”
武季盯视着蒙昂及左寿,眼中冷光闪烁。
“二位爱卿需谨记,朕赋予狩夜司与东厂这般滔天权势,可不是让他们耀武扬威、草菅人命的。
朕之恩宠,当有忠心回报。
谁敢越线,严惩不贷!”
“臣,谨遵帝旨!必不负陛下隆恩!不负陛下期望!”
蒙昂与左寿深吸一口气,一脸肃然的领了命。
其实他们激动的同时,心中也有很大隐忧。
如此惊人的权势赐下,难保不会有人为非作歹。
可让两方相互监督,再以内部的监察机构作为补充,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出乱作恶。
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二人身上,让他们激动却又忐忑,一时间难以恢复平静。
【叮!你大力放权狩夜司,并设立东厂,赋予厂司先斩后奏之特权,触发专权属性,帝威+10】
武季瞥了眼已经增加到33点的帝威,眼中精光闪动。
“蒙昂!”
“臣在!”
“给你一个任务,派人盯死苏诗妤的动向。
一旦发现她出府,便将她请入宫中来!”
蒙昂顿时一愣,不解道:
“陛下何故请苏诗妤入宫?
而且,以苏诗妤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入宫。”
武季淡然一笑,语气莫名道:
“朕说过,大周棋局的规矩,当由朕来定!
苏诗妤虽是一介女流,但在这乱局中,却是一个连接数方的线头。
把住这根线头,便可化被动为主动!
至于苏诗妤同不同意,这点还需要朕教你?
朕是要你请,但并未规定是文请还是武请吧?”
蒙昂很快明白过来,敢情陛下这是要强绑苏诗妤入宫啊!
只是,一想到后果,蒙昂却又有些头皮发麻。
“陛下,此举恐会惹怒苏长宏,彻底将宰相一系推到对立面去。
届时,恐会引发大乱啊!
陛下,关于此事,您是否再仔细斟酌一二?”
“去办吧,安排高手好生布置,莫要出了岔子。”
武季没有理会蒙昂的劝谏,平静的吩咐着,显然不可能再改变主意。
蒙昂无奈,只得带着担忧应命。
“是!微臣告退。”
随着蒙昂离去,武季又看向左寿。
“左大伴,你也下去吧,尽快归置好东厂事宜。
至于驻地及相关资源用度,可先调用今日查抄所得。
后续需要什么,可拟个单子,向国库提请。”
“是!谢陛下信赖!老奴告退。”
左寿感动行礼,之后躬着身倒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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