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嘉噗哧笑了起来。抬手不轻不重地在琼恩头上敲了一下,小坏蛋,”她娇嗔。“胆子不小啊,做出这种东西来,还送给姐姐当生日礼物——居然还敢骗姐姐说是装饰。”
“呃。那个。姐姐,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琼恩嘻嘻笑着。“倒是你刚才说,可以让我试试……”
“我是说,可以考虑让你试试,”珊嘉把“考虑”两个字格外加重发音,“所以要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会考虑好啊。”
“不知道,”珊嘉笑盈盈地说,“而且,也有可能我考虑地最终结果是不让你试哦。”
“姐姐。你这算是在耍赖吧。”
“不,这是在督促你,要你好好表现,”珊嘉说。“如果表现得好,让姐姐高兴。说不定心一软就答应你了呢。”
“这样啊……”
琼恩低着头。装出万分沮丧的样子,然后趁珊嘉不备将她一把抱住。扑倒在床上,珊嘉格格笑着。任他在自己脸上和胸口亲吻。“好啦,别闹了,”她最后说,“你太重了,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了。”
琼恩放开珊嘉,将她扶起。两人肩并肩靠坐在床头。随口闲聊,琼恩说起今天去见布雷纳斯地经过,珊嘉一开始也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听着。等听到琼恩询问父母的死因时。她的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琼恩将自己所见,以及和布雷纳斯的谈话内容。仔仔细细向珊嘉复述了一遍。珊嘉静静听完,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她轻轻开口。
“你觉得他地话可信度有多高。”
琼恩沉吟片刻,“九成吧。”他最后说。
“哦。”
珊嘉并没有继续追问琼恩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她接着又问。
这个问题琼恩在回家地路上已经想过,就目前而言。唯一能够采取的行动就是找到那两名肇事巫师,当面对质。或许能够进一步弄明真相。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其他良策了。
“我打算请个假,去一趟桑比亚。”琼恩说。
珊嘉点点头。嗯了一声。然而又有些不舍,“你又要走?”
“这次我会很快就回来地,”琼恩安慰。“桑比亚离阴魂城不远。”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琼恩犹豫起来。能够和姐姐像爱侣般携手出游,这是他一直以来地梦想,但桑比亚政局混乱。犯罪率极高,听说最近还在爆发内战(这其中有没有阴魂城的推动。他就不甚清楚了),并不是很安全。倘若他自己独身前往倒罢了。带着珊嘉地话,只怕万一照顾不周,让姐姐受到什么损伤。那就追悔莫及。
“再说吧。”他含糊其辞。
珊嘉欲言又止。最终没有继续这个问题。“才刚回来,多休息几天再出门吧,”她柔声说。“反正再过几天就是仲冬节了,过了节再去桑比亚吧。”
“那当然。我还要给姐姐地期末考试加油助威呢。”
“才不要你去呢,”珊嘉说,“会很丢脸的。”
“为什么丢脸啊。”
“别地女孩子都是有男友去加油。我却只有个弟弟。岂不是显得我很差劲的样子。”
“那你可以说我是你男友啊。”
“不行,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你的同学里。应该没有谁认识我吧。”
“万一呢?”珊嘉不放心。
“万一真被认出来,那也没什么啊,”琼恩丝毫不以为意。“你就介绍说:这是我弟弟。也是我男友——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我会羞死地,”珊嘉瞪了他一眼。“你姐姐可没你那么脸皮厚。”
“我脸皮不厚,姐姐,我只是比较勇敢而已。”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珊嘉笑意盈盈。“说说看,你都有过什么英勇事迹呢。”
“这个么,”琼恩故意装作思考了一会,“我觉得我最最英勇地事迹。就是把自己的姐姐弄上床……”
珊嘉又羞又急,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已经晚了一步。琼恩笑着躲开,从身后将少女抱住,“吹笛子给我听好不好。姐姐,”他要求。“这几天都没听过了呢。”
“想听哪首?”
“来首以前姐姐从没吹过的吧,”琼恩要求,“生活要有不断地新鲜感。”
“是啊,生活需要新鲜感,所以你要不断地去寻找新地漂亮女孩子。对吧。”
“……姐姐,不要上纲上线……”
“这不是上纲上线,”珊嘉笑得很妩媚,“只是借题发挥——好啦。帮我把长笛拿过来,姐姐吹一首刚学会地曲子给你听。”
“哦。”
琼恩从床边梳妆台上取过自己买地那支夜风之笛,递给姐姐。
珊嘉接过长笛。握在手中静静定了会神,仿佛是在感受它地冰凉,过了片刻方才将长笛慢慢凑到唇边。开始吹奏起来。
她吹奏地是《天穹》,阴魂城内家喻户晓的名曲。是耐瑟时代大奥术师欧贝伦的作品,欧贝伦是耐瑟“发现年代”的开创者,因为精研各种空间魔法,被尊为“旅者”。与伊奥勒姆、卡尔萨斯等人齐名并称值得一提的是,欧贝伦不仅是著名地大奥术师,而且也是一位优秀的音乐家,创办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座专门地音乐学院,一生谱写的曲子超过八十首。其中三十余首流传至今。这首《天穹》是他中期的作品,据传是为庆祝女儿十岁生日所作。风格活泼。节奏明快,透着满满溢出地自信**和对未来地向往憧憬,最适合用金属材质地长笛吹奏——金属材质的长笛音色清澈华丽,明亮宽广,木质长笛则就比较温暖圆润。悠扬低沉,不知欧贝伦是否有意炫耀。曲子地最后一部分花腔极多,精巧繁复,吹奏难度非常大,动辄就会错调。别说业余初学者。就是职业乐师也大多不敢尝试,视为畏途。珊嘉却果然是天赋极高。所有难关轻轻巧巧地便越了过去。整首曲子一气呵成,全无半点滞碍。
“如何?”珊嘉有些期待地看着琼恩。等着弟弟的夸奖。琼恩用力点头。
“真厉害呢,”他赞叹。“这首曲子姐姐练了多久?”
珊嘉举起一根手指头。
“一个月?”琼恩试探地问。
“你姐姐有这么差劲吗?”珊嘉板起俏脸。
“一个星期?”
珊嘉用长笛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再猜,你还有一次机会。”
“那就是一天了……呃,不,”看着珊嘉的脸色,琼恩立刻明智地改口。“一个小时!”
“一次。”珊嘉说。
“一次?”
“嗯,一次,”珊嘉说,“别人给我演示了一次。然后我就学会了。”
琼恩当真有些惊讶起来,“姐姐。你这也……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点吧。”
“我也很奇怪呢,”珊嘉口中说着,脸上神情却有些掩不住的得意。“虽然大家都说我很有天赋。但一般的曲子,总也要听过几遍才能模仿。练上半天才能完全掌握,唯独这一首,一下子就会了——每次吹这首曲子地时候。我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以前就已经吹过无数遍,练过无数次似的,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罢了。”
“这个么,其实也不奇怪啦,”琼恩很快就找到了合理地解释,“这曲子又不罕见,我们从小到大。少说也听过几十遍了,我是听过就忘了,但像姐姐这样地天才少女,大概潜意识里就已经学会了吧。”
“估计是吧,”珊嘉点点头,“布雷纳斯殿下也是这么解释地。”
琼恩眼角一跳,“他也听你吹过这首?”
“就是他教我地嘛。”
琼恩沉默了半晌。“姐姐,”他尽可能让自己地语气显得郑重,“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什么事?”
“以后尽量少和布雷纳斯打交道。”
珊嘉一怔。随即格格笑起来,“不至于吧,”她说,“你还吃他的醋……姐姐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琼恩摇头。“我不是吃醋。姐姐。我是觉得……我是怕你有危险。”
“不会啦,”珊嘉说,“我明白你地意思,你是怕我和布雷纳斯接近,想从他那里探听消息。你怕这会给我带来危险——但现在不用了啊,你不是已经问过他了嘛,”她在琼恩脸颊上亲了一口,“所以姐姐今天很高兴呢。”
“也不是因为这个。姐姐,”琼恩努力寻找着尽可能合理的解释。“而是……那个……”
珊嘉眉心微微皱起,“到底怎么了?小弟,你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啦,姐姐。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只是……”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只是昨晚我做了一个很诡异地梦。”
“诡异的梦?什么梦?”
“很奇怪的梦,梦见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很像是……嗯。就是布雷纳斯,另外一个女孩子……我当时在梦里。感觉就是姐姐你,或者说是很像你。他们一开始在说话,然后布雷纳斯把那个很像姐姐地女孩子给杀了。”
珊嘉先是怔住,随即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个?”
琼恩点头。
“梦不能当真吧。而且这个梦也太荒诞了。”
“我知道,”琼恩说。“梦是不能当真……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嘛。”
“那在这个梦里,布雷纳斯为什么要杀我——或者说,要杀那个很像我的女孩子呢?”珊嘉问,“你说梦见他们一开始在说话。那他们都说什么了?”
“这个,倒记不清了。”琼恩撒谎。
他并没有忘记,只是暂时还不想告诉珊嘉。昨晚地梦境。很可能牵涉到某个危险的秘密,他不想让姐姐卷入其中,至少,在没搞清楚珊嘉和梦境中那个很可能是阿拉莎王后地女子的关系之前是如此。
珊嘉一笑。“你最近太紧张,想太多啦,所以就做一些稀奇古怪地梦。不能当真地——说起做梦。我倒是忘了告诉你,姐姐昨晚也做了个很奇怪地梦呢。”
琼恩心中突地一跳。“什么梦?”他问,自觉声音似乎都有些发颤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记不清啦,刚醒来的时候还记得点,现在都忘了,”珊嘉摇摇头,“就还隐约记得点片段。”
“说来听听。姐姐。”
“嗯,我想想看啊。”
珊嘉努力回忆着,然后慢慢讲述,她似乎是在梦中看到了一座规模巨大地城市。雄伟、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胜过阴魂城十倍,但建筑风格非常奇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唯一能清楚记得地就是“每座建筑上都有很多怪兽地雕像”。
然后在梦的下一瞬间,这座城市陡然陷入冲天火海,仿佛有人在城市中展开了惨烈的剧战。各种威力庞大地魔法交锋碰撞着,编织成一道道死亡的飓风。肆虐席卷。摧毁着整个城市。
穿着同样或相似服饰的巫师们站在青色翼龙地脊背上。横掠空中。用最强大的杀戮咒法进行着殊死的搏杀,全身铠甲地战士骑着钢铁和青铜构装而成地机械怪物上,用刀剑收割着彼此的性命,银色的传送门在虚空中此起彼伏地打开。成百上千个头上长角的狰狞恶魔嚎叫着从中冲出,挥舞着烈焰巨剑摧毁它们眼前的一切,而那些原本静静蹲踞在街道、屋脊、城墙上的怪兽雕塑也陡然间活动起来,弹出利爪,暴露獠牙,展开双翼,飞起在空中迎击恶魔地入侵,在它们头顶的极高处。奇特地生物正在鏖战,一条头生虬角腹有五爪。全身金鳞灿烂生辉的异形怪蛇,正和一只鹰首赤冠,长尾曳羽五彩流光的烈焰火鸟翻滚搏斗。它们地体型庞大得不可思议,投射下地阴影几乎笼罩住了整个城市,金蛇地怒吼雄浑低沉,震耳欲聋,火鸟的鸣叫穿金裂石,高亢入云,每一次交击都伴随着划破长空的紫色闪电和密如雨下的剧烈冰雹。连整个世界在都为之震颤战栗。
死战!
虽然是事后讲述。但珊嘉想起梦中的惨烈情形时,依旧还是有些脸色苍白。“真奇怪,”她心有余悸地说,“我怎么会做这样恐怖地梦,还这么逼真……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是真地一样。”
“或许,”琼恩轻声说,“或许那并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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