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意思,并不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
大概是孙立恩在尝试说服王天的时候说错了什么话,今天晚上的夜班简直充实的让人想哭。由于来看急门诊的患者实在是太多,包括第九诊室在内的十二个诊室目前全部都在全功率运转中。导医台和其他诊室甚至顾不上“疑难杂症和复杂病情才交给第九诊室”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了,只要孙立恩看完了病人,那么下一个患者马上就到。
在诊室里的忙,那和抢救室里的忙法又是完全不同的。抢救室里忙起来,那是所有工作人员都需要不顾一切,全力以赴的。总结一下就是突然出现,工作强度极大,非常紧张,但同时结束的也比较快——患者如果不能尽快稳定下来,那么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如果能够尽快稳定下来,那么后面不管是转至其他科室进行后续治疗,又或者平安出院,都不再需要持续的精神专注和高强度工作。
但诊室忙起来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这里一旦忙起来,用四个字可以完美概括医生们的感受“不见天日”。
在诊室里坐诊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患者的隐私权受到尊重,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营造出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让医生们可以沉下心来给患者进行诊疗。但这种环境造成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让医生们和外面的候诊人群半隔离了起来。
永远有患者在候诊,门外永远会有很多人在。当这种看似不怎么严重的压力开始持续并且得不到明显改善的时候,医生们的心理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心浮气躁是免不了的。同时为了尽可能多的服务病人,不少医生会选择憋尿不去厕所,少吃饭或者根本不吃饭——当然,除了一部分自己决定这么做的医生以外,还有不少医生会这么干完全是被患者逼出来的。
所以医生是胃病的高发群体之一,工作年限超过十年的医生们,基本都多多少少有些胃上的毛病。同时高发的还有肾积水和肾结石甚至腰椎间盘突出。男医生们久坐,可能还会有些诸如痔疮或者前列腺肥大的问题。
对比一下,抢救室的繁忙让人想死,而诊室的繁忙让人生不如死。
孙立恩现在正在生不如死中。
晚上去宁湖度假村吃饭的时候,孙立恩吃的稍微有些咸了。徐母的手艺确实一绝,尤其是在处理徐父钓回来的小鲫鱼时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今天这几十条小鲫鱼被徐母从背上破成两片后又经过了彻底的酥炸和蒜头葱头,辣椒酱油和淀粉调制成的料汁烹烩后,格外可口。但辣椒有些辣,而且料汁里盐分有些太足——小鲫鱼为了入味,徐母还提前腌制过。而结果就是,孙立恩一顿饭喝下去大约四瓶水,并且在后面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喝了不少茶和咖啡。
孙立恩正在尿急。
“医生啊……”送走了那个胳膊上缝了六针的小姑娘和她姥姥之后,孙立恩正准备去上个厕所解决一下内部问题,门口却探进来了一个脑袋,“还没有到我么?”
“您哪里不舒服?”孙立恩叹了口气,要来了对方的挂号票。按照号码排序,确实也该轮到他了。借着看诊号的功夫,孙立恩瞥了一眼对方的状态栏。嗯……看到“成人龋齿”和“急性根尖周围神经炎”的症状,孙立恩就开始同情这个病人了。大晚上的牙神经痛,生不如死啊。
“我……我牙疼。”和孙立恩观察到的状态栏一样,患者主诉牙疼。而且从他张开的嘴来看,这位还有非常非常严重的牙结石——严重到仿佛三十年没刷过牙一样。
“我这里是急诊科的内科诊室。”孙立恩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您牙疼,应该去看口腔科的急诊。”
“我疼啊!”患者将自己的症状和主诉当成了来内科看牙的主要理由,并且还强调道,“口腔的急诊太贵了,反正我牙齿也是里面在疼,你就给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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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恩好说歹说,这才把这位老哥劝走。至于后面的几个病人见状正打算过来看病,却被孙立恩给挡住了。
“各位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我去趟洗手间。”孙立恩一脸不好意思的朝着正在往诊室走的患者们作了个揖,“三分钟,我三分钟就回来。”
好在今天的患者们都还挺通情达理的,众人不光不恼,还有个看着似乎崴了脚的小黑胖子坐在座位上,朝着孙立恩喊了一嗓子“圆满成功哟~”
能碰见这么通情达理的患者可真是难得。孙立恩从“几”字型走成了“支”字型,最后终于在膀胱爆炸或者直接换裤子的最后时间点上,成功冲入了洗手间里,一阵酣畅淋漓后,孙立恩舒服的差点哼首歌出来——如释重负啊。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正在孙立恩提裤子的时候,蹲坑的单间门被推开了,钱红军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感慨,“年轻人,就是干净利索。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滴滴答答的不痛快……”
孙立恩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强行开启尬聊模式,“钱主任您怎么跑一楼来了?”
“哦对。”钱红军洗了洗手,然后用湿漉漉的手往自己脑袋上一阵拨拉,“我有事儿找你。”
孙立恩顿时想起了自己还躺在NICU里的表侄,以及那张沉甸甸的授权书,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什么事儿?”
“你那个亲戚的小孩,是从常宁转院过来的吧?”钱红军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常宁妇幼保健院出来的?”
孙立恩不明就以的点了点头,这些信息他都给钱红军提前说过一次了,而且和表侄一起送到的,还有印着常宁市妇幼保健院标志和名字的病例以及检查资料。钱主任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突然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我们接到了省卫健委的通知。”钱红军摇着头叹气道,“常宁市妇幼保健院,可能有院内传染病暴发,他们从昨天起停止了接收新的患儿,而卫健委正在组织转移他们院内的患儿。”
孙立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很严重么?”
“目前确定的有三例死亡。”钱红军看着孙立恩的眼睛严肃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你那个亲戚的小孩会不会成为第四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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