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七夕,街上很是热闹,随处可见同行一对对的少年少女在街上走动,这也是大楚盛世包容之下才能见到的情形。
听说前朝对女子与平民尤为苛刻,别说男男女女在街上走动了,就是不小心被人撞见说了话,一个不留神都要浸猪笼的。
当然除却同行的男女,更多的是举家出来玩,出来看热闹的。
每逢节日,长安城总有一些平素里见不到的活动,盛世和平之下,衣食无忧,百姓自然也更懂的取悦自己了。
所以出来看热闹玩乐的也不少。
他们这一行人就属于出来看热闹和玩乐的。
长安府衙的官差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街上走动,城门已关,人多走丢孩子的事情几乎每逢节日都有。
毕竟人品这种东西良莠不齐,总有人铤而走险做些恶事的。
还没逛多久,原本只吃了一点点留了大半的肚子便被各种各样的小食填饱了。
大家玩的高兴,猜灯谜,看杂耍什么的玩的不亦乐乎。边走边玩,很快便走到最热闹的地方。
这是今年阴阳司承办的灯阵。
听说原本灯阵是由民间举办,当然就算由官府来办,按理说也没有阴阳司什么事,不过不知道怎么了,就在几天前,阴阳司突然跳出来说要承办今年七夕的灯阵。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城中玩乐而已,自然不过一句话的事。
不过大抵是因着阴阳司承办的关系,不少对阴阳司敬畏的人都围在这里看热闹。
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入口之处,但见入口处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嘴快的红豆率先出声问了出来:“怎么进去出来的都是一个地方?”
“所以今年七夕的灯阵同一般的灯阵不一样啊!”有在一旁看热闹的行人开口解释道,“这是阴阳司摆的九曲回环灯阵,反正走不对的话就是怎么绕都是从入口出来,若是走得对才能往出口出去。看了那么久了,也没见有人从出口出去的呢!”
这倒是新鲜,难怪引得不少百姓跃跃欲试。
“咱们也去试试!”红豆搓着手掌巴巴的看向乔苒。
这样的机会当然不是每日都有的。
因为不管怎么走都能出来,区别只在于从入口和出口处出来的不同罢了。所以才走进灯阵,几个人就各自分了开来。
乔苒悠悠的在灯阵里闲逛。
走了没几步,她很快便发现这灯阵的奇异之处了。
灯阵的位置是长安城最热闹的黄天道,方才他们就是从入口进来的,自然知晓这条街上有多少人。人多嘈杂,就连说话都要比往日大声不少才能让身边的人听清楚。
可是一踏足灯阵,待到与人分开来之后,那些街上的人声喧嚣仿佛一下子不见了,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不清楚这个灯阵用了多少盏灯,有人说三百六十盏,也有人说九百九十盏,更有人说成千上万。
但此时,她置身灯阵,看着眼前依次排开八角宫灯,总觉得这一刻眼前的情形如梦似幻。
没有了人声,却还能听到风声,看到宫灯在风中打着转儿,就好似独自一个人进入了一片绮丽的梦境中一般。
不管能不能走出去,但她觉得至少眼前所见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人三番两次的尝试了。
“真天上人间一般。”乔苒踱步在灯阵中走着看着,虽然是七夕,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此情此景却让她莫名想到了一首不合时宜的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乔苒踮起脚伸手碰了碰那些被风吹的轻微打转儿的宫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或许是凑的近了,她才发现这些宫灯上的不是寻常可见的画作而是一个个“福”字。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没有美人,但这灯阵本身就宛如一个神奇玄妙的美人让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耳畔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乔苒心中一跳本能的回过头去。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了视野中,八角宫灯在这道人影的一侧上投下绚丽的光影,一瞬间刺目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那人影站了片刻,向她走了过来。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涌入鼻间,乔苒揉了揉鼻子,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其实不用看了,她的鼻子已经告诉她这个人是谁了。
宫灯的光影中,那张本就温润的脸显得格外温和,不过眸子却黑如墨玉一般。
“词挺好的。”他似乎有些尴尬。
有些词很美,踏着词出现的场景也很美,可放到自己身上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乔苒也沉默了一刻,道:“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张解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喜欢诗词歌赋这种东西。”
乔苒顿了一顿,又道:“我一来是对这个灯阵感兴趣,二来是听说这灯阵是阴阳司的人摆的,又是前几日突然插手,我便想着会不会同你有关,便过来碰碰运气,然后在灯阵前面看到了徐和修和谢承泽,进来时便猜到能碰到你。”
所以,“蓦然回首”的背后还是缜密细致的推理。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仿佛放松了不少,张解抬手道了声“请”:“我们边走边说,我带你从出口走出去。”
“不会碰到人吗?”乔苒看了看周围的情形,虽然走到现在,自从与红豆他们分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别人了,但张解能出现在这里,找到她,就代表旁人或许也可以。
张解摇了摇头:“不会。”
这样笃定的语气更让乔苒肯定这灯阵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今日想找你,一来是为徐和修、谢承泽他们找你,二来也有我自己的理由。”张解说道。
乔苒嗯了一声,看向他:“那先说你的事吧!”
没想到张解想了想,却道:“还是先说徐和修、谢承泽的事吧!”
那也无所谓,都一样。
“你知道那个武安郡王同周家的和离案吗?”张解问她。
当然知道,乔苒点了点头,想到灯阵前看到的徐和修和谢承泽,不由一惊:“他们两个该不会就是大理寺派去接手的人吧!”
昨日甄仕远还在猜说要接手这件案子的应当是身家背景不惧这两方中任何一方的大理寺官员,细一想,身家背景不惧这一条,徐家和谢家不就是为数不多的几家之一吗?
“是啊!所以他们两个想要问问先前一直是乔大人负责的这个和离案,能让武安郡王定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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