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到c试验室,牧怿然从工具箱里找出螺丝刀,把机器后面的面板给拆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各种线路。
“不管是破坏还是改动,很可能都会遭到反噬。”朱浩文在旁边看着,提醒他。
“不,就仅仅只是打开。”牧怿然把面板放到一边,“既未改变性状,也没改变功能。”
柯寻掏出自己那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想了想,又塞回兜里,出门去了d试验室,很快把祁强和黄皮叫了过来,然后伸手:“你俩的手机拿出来,晚上要用。”
朱浩文:“……”这人果然是犬系男,不仅护食儿护短儿,还护自个儿的东西。
“你想怎么弄?”祁强犹疑着把手机递给柯寻,眼睛看着牧怿然。
牧怿然接过柯寻递来的手机,用从工具箱里挑好的工具,毫无怜悯之意地三下五除二就把祁强的手机给拆了,眼睛都不带瞟祁强一下的,只淡淡说道:“手机里的锂电池,如果受到撞击而变形,其内部的正负极相接,必然会造成短路。短路会导致电池内部热量聚集、气压急剧增强,从而引发爆炸。而电池中的锂离子,也会直接与空气中的氧产生化学反应,出现剧烈燃烧的现象。”
祁强一脸的初中文凭,还没来得及破解牧怿然口中的天书,已听柯寻在旁边补充:“只需要把手机摆在这机器里面,燃烧或爆炸就会毁掉里头的线路,这机器准废。”
“但这算不算人为破坏‘画’的设置?”朱浩文审慎地看向牧怿然。
“所以引爆手机这一环节,我们不亲手来做,”牧怿然淡定从容,“设置一个联动机关,让那些‘研究人员’自己动手。”
“……牛b。”柯寻竖起大拇指。
“手机在这幅画里属于无法被识别的东西,就相当于宇宙中的黑洞或是身边的空气,看不见摸不到,”牧怿然继续淡淡道,“只要不是我们直接用它造成的破坏,就不会被认定为和我们有关系。”
“你想怎么做?”朱浩文问。
“这个试验室的‘研究人员’动用到力量的地方只有两处,”牧怿然偏脸看了眼试验室的门,“一是进门时推开门的力量,二是强制把试验品押上机器旁的椅子并禁锢。后者随意性太强,无法利用,所以只能利用前者,因为门被推开的轨迹是不会变的,力量作用的方向也不会变。”
柯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弄一个机关,利用那些‘研究人员’推门的力量,把放置在机器里的手机撞变形,从而引发爆炸和燃烧。”
“就算无法撞击变形,直接刺穿电池也可以。”牧怿然补充。
“那还等什么,”柯寻说,“说干就干。”
朱浩文看着他:对的。他说过,做机关坑人是他打小的拿手活。
几个人首先把两台机器挪动到了离门尽量近的位置,然后搜集了本实验室一切可用之物,如办公桌椅、门后的衣架、拖把柄、工具箱,甚至撕成条状、用来做绑绳的黄皮和祁强的上衣,由牧怿然指导,柯寻动手,其他三人辅助,完成了一架连接门扇和放置在机器内部的手机电池上的简易机关。
一旦那些“研究人员”推门,门扇打开的力量撞击机关一端,使机关产生形变,缚于机关另一端的羊角锤就会受形变的作用力,对准手机电池砸下。
为了确保一次成功,众人先做了几回无手机电池的实验,在保证了羊角锤百分百不会砸偏并力道十足之后,牧怿然又对手机电池小心翼翼地做了最后的加工。
锂离子电池的内部,是由一块薄薄的塑料将两个电极分开的,如果电池损坏并且塑料层失效,那么正负电极就会接触,并导致电池的液体电解液着火爆炸。
牧怿然将电池的表皮弄得尽量薄,并放置成容易被砸变形的角度,羊角锤的尖端正对准那层塑料所在的位置。
“如果失败怎么办?”祁强咬着牙使劲盯着牧怿然问。
“自求多福。”牧怿然淡淡抛下这四个字就离开了c试验室。
柯寻和朱浩文同他一起回到了d试验室,柯寻就指着试验室里那台至今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机器看向牧怿然:“你说这台机器咱们用不用提前也装上机关,以防个万一?”
这台机器比c试验室的机器要复杂得多,机器上有几块大小不等的显示屏,由于此刻没有通电,也不知道都是用来显示什么内容的。
机器插口处伸出几条线,线的另一端有连接着类似头箍的装置,也有形似夹子、铐子、棍子之流的装置。
怎么看怎么凶残。
“我觉得这台机器应该不会第一次就致命。”朱浩文思索着道,“实验日志上的内容表明,那个282号在经受过第一次et实验之后仍然存活,否则不可能再进行长时间的观察。”
“而且,”秦赐接口,“如果你们今晚想要破坏掉这台机器,我建议暂时先不要过早动手,万一签名的出现契机就在这台机器的运转上,至少也要先弄清这机器是做什么的,过早破坏掉会不会致使签名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再设置机关了。c试验室的机关是靠那些“研究人员”推门进屋的时候施力的,只有一次机会,d试验室却不能照搬这个法子,因为这台用来做et试验的机器还不知道对寻找签名有没有用。
“那你们说,照这样,咱们干脆改用手机把那做额叶切除术的工具炸坏,不就少了个危险了?”卫东灵光一现。
“前额叶切除术的工具都是简单的小件,不像复杂的电控机器,肯定还有备用的,炸坏这一套起不了什么作用。”正研究et机器的牧怿然头也不抬,淡淡地摁灭了卫东的灵光。
柯寻拿着工具和牧怿然一起动手,把这台用来做et试验的机器外壳拆掉了一面,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路和机械零件,仔细检查过后,没有发现能被利用的地方,又把外壳掩了上去。
之后的时间只能在黑暗中静坐,地下室无食无水,要一直撑到晚上。
众人把所有的手机关机,以节省用电,手电筒也关掉,d试验室一片漆黑。柯寻挨着牧怿然坐,两人靠在墙边,眼前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柯寻伸手摸了摸,握住了牧怿然的手。
牧怿然顿了顿,正要甩开,却被这人微微用力,硬是握住不放,紧接着热喷喷地凑过来,在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话:“怿然,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柯寻几次靠直觉预感都挺准。
牧怿然再次顿住,静声问道:“怎么。”
“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柯寻把下巴放他肩上,“不是对别人,是我自己,浑身肌肉发紧,还有点儿心惊肉跳,你感受一下。”
说着握着牧怿然的手摁向了心口。
牧怿然:“……”很好,借口越来越无懈可击了。
牧怿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柯寻也没有再追,只是用鼻尖拱了拱牧怿然近在毫厘的耳朵,就枕在了他的肩上不再动作。
牧怿然的脖颈被这人头上柔软毛茸的乱毛搔得微微发痒,然而他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任他靠在身上。
黑暗与寂静,除了会带给人恐惧与孤独,还会让人冷静和思考,并直面自己真正的内心。
就在这黑暗与静中不知过了多久,牧怿然终于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终究做不到无牵无绊。
一个比前几天更加紧张和难以预测的夜晚再度降临,秦赐带着李雅晴回了a试验室,柯寻跟着卫东去了b试验室,将他捏晕后回到了d试验室,c试验室的祁强和黄皮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如果我们会被强制施行前额叶切除手术,你们是否想好了对策。”朱浩文看着柯寻和牧怿然。
“我们只有极短的时间做出行动,”牧怿然道,“在‘研究人员’进门之后,至试验开始之前,它们会有几分钟的准备时间,我们就利用这个时间,用手机摄像头寻找282号,并观察它的举动。
“我有个推测,既然我们三人都处于清醒状态,而前额叶切除术也不可能同时对三人进行,那么肯定会有一人被拉去同时做et试验。
“前额叶切除手术第一步是打麻醉针,对试验品进行局部麻醉,这会占去一部分时间,在这段时间里,et试验已经展开,我们可以了解到它的内容,并趁机寻找签名。
“所以,从‘研究人员’进门,至麻醉起效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最为关键,而除去两个成为试验品之外的第三个人,将肩负着尽快发现签名,并营救另两人的重任。
“而最大的难题是,”牧怿然看着柯寻和朱浩文,“我们不到最后一刻,无从知道签名会以什么形式出现,所以一切的应对方法和判断,都需要当时、最短时间内做出,没有任何可以犯错重来的机会,这,是一个零容错的任务。”
“祝我们好运。”柯寻抓过牧怿然和朱浩文的手,把三个人的手搭在一起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牧怿然:“……”
朱浩文:“……”
然后忽然想到了牧怿然刚才说的话,其中似乎不言自明了一个让人感到尴尬的事实。
【在d试验室,只有在性取向上有异端倾向的人,才会成为试验品。】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看着陷入静默的另两人,柯寻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不在现场,大气都没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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