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夏侯氏的观众席上,一名相貌威严的七旬老翁迅速起身,厉声呵斥。
此人是夏侯灵的祖父夏侯谋,乃是夏侯氏的族老,地位仅次于族长,相当于二把手。
事已至此,夏侯灵哪里还能回头,也不理会旁人,只抬头盯着徐胜,斩钉截铁道:“侠僧拥有鉴别谎言的灵能,应当明白小女子并未撒谎欺骗,句句属实。”
夏侯谋气得双目几欲喷火,转头对自己的长子夏侯仁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管一管你的女儿,要让外人看笑话到什么时候!”
夏侯仁如梦初醒,当即从观众席上一跃而起,飞身扑向夏侯灵,一边伸手擒人,一边道:“灵儿,别胡闹了,快随我回去。”
蓦地,一片袖子骤然拂出,不仅将夏侯仁的爪劲尽数化去,更有一股绵柔劲力,将其倒退回原来的座位,丝毫不差。
出手者正是徐胜,而他这一手对劲力精妙的掌控更是令在场行家看得目瞪口呆,其中有几人自认也能做到相同的事,但绝难如这般轻松惬意,说不得还要得到灵格的帮助。
夏侯谋也被徐胜这一手秀得眉头直跳,但终究是在自己家府邸,万事绝难跳出掌控,很快镇定心神,盯着徐胜道:“侠僧这是要插手我们夏侯氏的家事吗?”
徐胜觉得自己的外挂应该已经刷出了新任务,但眼下也没有时间给他观看,当即不卑不亢道:“夏侯老先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驳斥,而是担心外人插手,看来夏侯灵姑娘说的是真相。”
尽管灵能没有对夏侯灵说的话起反应,但真话和真相不是一回事,徐胜不会因为夏侯灵说的是真话就相信她,不过,从眼下夏侯氏族人的反应来看,十有八九为真,倒是令他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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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谋闻言一噎,下意识的想要辩解,可旋即又想到对方有鉴谎灵能,而他又不具备相应的抵抗灵能,只会说得越多,暴露得越多,当即板着脸道:“真相如何,假话又能怎样,此事终究是我夏侯家内务,外人无权插手,年轻人可千万别因一时血气就冲动铸下大错啊。”
若是现代社会,出了人命哪里管你内务外务,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但这种毫无法制精神的规矩在江湖上偏偏是众人所公认。
就好像某个门派以养蛊之法培养弟子,鼓励弟子互相残杀,那么外人可以用“除魔卫道”为由直接打上山门,将其彻底铲除,但若是你以“替被杀的弟子讨回公道”为由,逼迫对方门派交出凶手,别人只会投以怪异的目光,除非你跟那名弟子有私人交情。
现在的徐胜还没有挑战江湖共识的想法,道:“夏侯老先生怕不是糊涂了,现在可不是我这名外人非要插手你们夏侯家的事务,而是你们夏侯家主动请我插手,甚至还以名声相胁,我若不出手,今日之后,‘侠僧’之名怕是要沦为笑柄。”
夏侯灵赶紧配合道:“没错,是我请侠僧插手。”
夏侯谋皱了皱眉头,沉着脸道:“老夫宣布,从现在起,将夏侯灵从宗谱中剔除,此女不再是我夏侯家之人。”
夏侯灵嗤笑道:“老顽固,当我不知道家族规矩吗?剔除族人宗籍需要召集七成以上的族人,在宗祠前当众宣布,并得到族长的同意才能生效,岂是你能一言而定的?”
“死丫头,老夫说的话自然……”
夏侯俊忽然开口打断夏侯谋:“族老,不可将灵儿开除,她是夏侯家的人,我们还能用家事阻止外人插手,一旦将她踢出宗谱,那她要为母报仇就不再是夏侯氏的家事,可以理直气壮地请侠僧主持正义。”
夏侯谋闻言一噎,忍不住瞪了夏侯俊一眼,若开口提醒的是其他族人,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夏侯俊天赋出众,有勇有谋,乃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多少要给些面子。
夏侯某倒不是认为对方胡说八道,恰恰相反,他觉得夏侯俊提醒得很及时,可关键在于,这种事应该用传音入密悄悄的说,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呢?
果然,那些被邀请的客人闻言,纷纷面露怪异之色,均觉得夏侯家不占理,甚至有仗势欺人之嫌。
虽说世家豪强仗势欺人很是寻常,但不妨碍众人此刻对他们投以鄙夷的目光。
夏侯谋强忍住赶人的冲动,他可以不在乎平民百姓的想法,但现场被他请来的可都是江湖耆宿,其中有几位都不必看夏侯氏的脸色,夏侯氏要是敢耍横,这些人眼下或许不会做什么,可等到回去,立刻就会宣扬得全济州皆知。
既然不能耍横,那便只能晓之以理,以及最后的付诸武力。
夏侯谋缓和语气,对徐胜道:“此女刻意在这等场合,当众向侠僧你恳求,分明是以名相缚,成心利用你,以侠僧之智,不会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吧?”
“也许吧,但重要吗?
那些被名门大派欺压,被世家豪族霸凌,致使家破人亡,诉冤无门之人向我求救,以本质而言,不也都是想利用我来为他们讨回公道?
但他们怎么想与我何干,我只在乎罪行真相。”
徐胜上前一步,召出阐提戒刀,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凛然宣言道:“侠僧不问曾经谁,佛刃只刑谁曾经。”
“说的好!”
被邀请来的客人中,有一名跟着长辈前来的年青年忍不住开口喝彩,可旋即意识到场合不对,急忙捂住嘴巴。
夏侯谋面色愈发阴沉,背后缓缓浮现一条黑色巨蟒的虚影,散发出强大的威压,正是五品灵格“黑水玄蛇”,同时他老迈的身躯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原本有些伛偻的腰背挺直之后,竟显得颇为高大,而且脸上的皱纹消去大半,竟是瞬间年轻了三十岁,宛若一位四十岁的壮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侠僧莫非是欺我夏侯氏无人,有意要拿我们夏侯氏立威,以成名望。”
徐胜亲身体会过八岐大蛇的恐怖威压,哪里会在意对方的这点灵压,视若拂面清风,自如道:“夏侯老先生的这番话未免有颠倒黑白之嫌,老先生若觉得自家占理,何不大大方方让众人将此事调查清楚,还贵方一个清白,正好现场有诸多德高望重的前辈,有他们作证监察,想来没人敢暗中做手脚,伪证诬陷无辜。”
夏侯谋才不会接话,冷哼道:“本来看在莲花寺的面子上,有意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不想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族老,有一说一,我倒觉得侠僧的提议很合理。”
夏侯俊无视周遭族人诧异的目光,以一副和事老的表情道:“我等问心无愧,他要调查,就让他调查好了,若灵儿所诉为真,我们夏侯家又怎么能容一个善妒心毒的女人肆意败坏名声,当然,咱們夏侯家世代忠良,門風淳樸,我認為絕不可能會有人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必定是灵丫头为人所骗。”
“夏侯俊你是读道德书读傻……”
言语戛然而止,夏侯谋愣愣地盯着夏侯俊,干笑两声,恍然道:“原来一切是你在捣鬼,怪不得,我说那死丫头怎么会有这般头脑?”
夏侯俊脸上依旧挂着朴实的笑容:“族老,您說的話我聽不懂,我是真心在為夏侯家着想啊,此时翻脸,只会让我夏侯家平添一位强大的仇敌,为了一个外姓的女人,值得吗?请千万三思,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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