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此去,山高水远,不如让小女在一旁跟随,也有个伺候的人。”东海龙君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把红鲤龙女塞到武明空身边。
“缘是有缘,只是恐怕无分罢了,此时还是休提吧。”武明空瞥了一眼,自然知道东海龙君的想法。
东海龙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愧是日月仙君转世,只是一夜,便能看出端倪来。
“既然有缘,小女不求名分,只求伴仙君左右,日夜聆听教诲。”东海龙君语气又低了一个身段。
“也罢,因果相抵,便留在身侧,做一记名弟子。”
东海龙君一抬头,只见武明空眼中倒悬日月,一身威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刚才那仙君二字,只不过是东海龙君的试探罢了,结果没成想,日月仙君居然真的从轮回之中回归了。
“多谢仙君提拔,玲珑,还不执弟子礼。”东海龙君浑身战栗,他这算已经算计了一次日月仙君,日月仙君迫不得已才收了红鲤龙女作为记名弟子。
红鲤龙女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才几句话的时间,怎么就从贤侄变成仙君,从夫君变成老师了?
这是不是有点扯淡。
虽然不知所以然,但红鲤龙女还是老老实实的执弟子:“拜见老师。”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乱入麻,宿世姻缘她见过不少,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种情况的,简直就是神经病一样,人家好歹是夫君,她这从干爹跳叔伯,现在直接变老师,从对方的语气里似乎这宿世姻缘要没了的一样。
宿世姻缘虽说是劫,但却也是天定的姻缘。
“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也不会亏待你,看你一身龙血被鲤身所压,端是废了你一身血脉,且入云池中温养一番。”武明空抬手一抓,空中拂过的一片白云被武明空抓入手中。
只见那云团在武明空手中不断变换,最终化作了一方小巧玲珑的温泉池,只是这温泉池由云气所铸,温泉水是云精所化。
云从龙,风从虎。
但凡龙种,入这云池便会提升自身的龙族血脉,最后褪去杂脉而化作龙族。
红鲤龙女看了眼东海龙君,东海龙君点点头,而后便以传音秘法将武明空是日月仙君转世,且已经从轮回之中归来这事告诉了她,这让红鲤龙女直接就愣神了。
日月仙君的鼎鼎大名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万万没想到日月仙君居然会和她产生纠葛。
“是,老师。”红鲤龙女显出原形,化作一条红鲤,扎入了武明空手中小巧玲珑的云池之中,一瞬间,云池之中云雾缭绕,红鲤快活的在其中不断的游曳着,身上的龙族血脉不断的翻腾变化,鲤身也修长了一些。
“事即已了,我便先行一步,龙君莫送。”武明空说着,随手一招,照耀下来的阳光便被他摄下一缕,化作虹光,载着武明空而去。
东海龙君看着离去的武明空,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日月仙君竟然如此恐怕,入道便能从轮回之中回归,若是其他仙者,恐怕没有大乘都承载不了往日的仙魂,更何谈从轮回之中回归了。
当然,这只是东海龙君的想法,真正的日月仙君根本就没有回归,只是突破之后的武明空不仅大肆解密了天机紊乱,更是借着这一手,取走了日月仙君的一生。
所以才会有如此娴熟的仙道手段,装的还那么像。
就算是真正的日月仙君回归,恐怕也没有那个机会回归了,最大的可能是成了武明空的口粮。
唯一比较尴尬的是,武明空居然没有找到日月仙君的存在,就好像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他准备找个机会,夜游轮回,探查一下那日月仙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连轮回都找不到,那么这日月仙君这一世大概率是握在万衍仙尊手上。
要是在轮回里,武明空就下点手留个后手。
要是在万衍仙尊手中,那一切休提。
“《长阳城道人斩妖东游第一劫》。”武明空坐在大日虹光上,脑海里翻开道人东游第二章。
第一章乃是《醉书生梦中仙人授长生》,如今已经完成了,入道已经入道,就是有些曲折罢了,而且还不一样。
不过没事,继续走第二章就可以了。
这一章讲述道人入长阳城,偶得城内有一狐妖作怪,特以身作饵,以木剑斩之。
讲述的故事很直白,就是遇妖,引妖再到最后斩妖三个阶段。
大日虹光落下,武明空站在长阳城内的一处角落里,手上捧着云池,看着那一队长长的迎亲队伍从他面前而过。
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一表人才,后面喜轿里坐着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新娘,用红盖头盖着脸,看不清相貌。
但那一股子狐臭夹杂着妖气,怎么也散不开。
“狐鬼书生,红袖添香,还真是一桩美谈佳话啊。”武明空语气里听不着好赖,但是眼睛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普通人眼中,这新娘子婀娜多姿,可在武明空眼中,却是一只一人立的红狐狸,冲击力大概和当初武明空初见辛十四娘一样惊悚。
穿金戴银的狐狸,那不还是狐狸嘛。
武明空不紧不慢的跟在这迎亲队伍身后,只见那队伍进了一处高门府邸,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再一打听,原来是一位举人老爷,也算是士绅阶层的人了。
“唉唉,你这道人,可有请柬。”家丁看见一副道人模样的武明空想要随着迎亲队伍入府,当即就给拦下了。
“方外之人,何来请柬,不过有份随礼充当祝福。”武明空也不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般来说,没请柬肯定是不让进的,但有随礼就不一样了。
“不知是何随礼,可能见上一面。”家丁也没咄咄逼人,而是取出了一个本子,准备记录下来。
武明空一瞧这模样,取出了两颗玻璃珠,内里有着一左一右两道风痕:“道人我身无长物,唯有送出两袖清风。”
家丁看见玻璃珠,眼睛都直了,这叫身无长物?
还两袖清风?
“道长里面请,刚才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道长,且请道长莫怪,郑三,带着道长入席,仔细伺候着。”那家丁收起了那两颗玻璃珠,语气里是止不住的颤抖,他也是有点眼力的。
能拿出这么一对相合的琉璃珠子来,肯定不是平凡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有道真修,不然断不可能拿出此等珍宝来。
特别是那琉璃通体透明,浑圆如意,恐怕皇宫内都拿不出如此稀罕的宝物来。
“客气了,既然如此,道人我可就却之不恭了。”武明空说完,便跟着那名为郑三的家丁进了府邸之中。
一落席,这一桌都是读书人,看见一个道人坐落,有些惊讶。
“敢问道长在何处潜修,居然会来这红尘中打滚。”一个书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道人基本上都是不问世事,生怕沾染了红尘,今儿个倒是稀奇,遇见了一个入红尘的道人。
当然,这书生也没有什么恶意,在读书人眼里,修道的一般都是读书人,不然你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抄经诵读了。
“算是有缘吧,缘分落下,道人我自得来寻。”武明空笑着回答道。
“原是如此,那不知道人所寻何等缘分?”另一个书生听了,也问了一句。
“我若是知是何缘,又何必来寻呢?”武明空直接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那问的书生不由得晒然一笑:“小生我着相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书生说完,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武明空则是看了眼正在拜堂的那一对新人。
“莫非,道长所说的缘不会是黄举人吧,那恐怕是有缘无分了,那黄举人今日成家,明日便会翰林司赴任了。”其中一个书生看见了武明空的举动,他们自然不会把武明空口中所说的缘分扯到新娘身上。
“是与不是,自有分说,道人我也未见其妙,不如静待如何?”武明空话说的云烟雾绕的,但意思却很明朗,就是吃你的,别哔哔。
这是相较文明的说法而已,毕竟他现在披上了一层皮子,真要和以前一样不着调,岂不是很掉人设。
“也罢,也罢,你这道人肯定藏着什么新鲜事,那我们就看着。”那书生回了一句,他肯定是不知道武明空这话是让他别哔哔,但是让他安静别烦武明空这事,他听出来了。
但是实在是好奇,一个道人来参加黄举人的婚礼,有些奇怪罢了。
“夫妻对拜...”
堂内,最后一礼马上就要完了,只要这三礼拜完,便是夫妻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门外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那门外的几个迎客家丁被人打了进来,数个壮汉搀扶着一个老妇走了进来,一声悠长且苍老的声音在夫妻对拜这最后一礼前喊出来了。
“且慢,这二拜高堂,老身不在,你们拜的是何高堂啊。”
新娘子听见了这老妇的话,整个人开始浑身战栗,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明显是被吓着了。
而黄举人有些不明就里,这老妇是谁,怎就胡乱闯他黄府。
“敢问...”
嘭
径直入内的扶着老妇的壮汉一脚便踹在了黄举人的胸口上,直接就让黄举人砸在了后头的桌上,红烛祭品散落一地。
这么一番景象,所有宾客都站了起来,神色不善的看着这一群人。
“老身我养了十几年的孙女,就这么一身不吭的被拐走,连句话都没给老身留,是不是有些不孝啊。”老妇撒开壮汉的手,站在了新娘子面前,语气里带着杀机。
“奶奶,我...”
此话一出,所有宾客都哗然,他们原以为是抢亲,却没想到内里还有这么一遭玄机。
而那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黄举人也是面露惊讶:“喜妹,你不是说你家里无亲朋,无好友,为何竟然还有个...”
“她是怕老身和她的这些兄弟们,污了你这举人的门楣吧,所以才只字不提。”老妇语气犀利,每一个字都吧这新娘子往不孝上打。
武明空眯着眼睛,抚摸着云池,看着这一窝子的狐狸,到底要做什么事。
不过这一窝狐狸也聪明,并没有使用妖法或者是大开杀戒,用的是以势逼人,逼的这黄举人夫妻是哑口无言。
这世道,不孝,可是大罪。
风向一时间立刻从黄举人这边吹到了老妇这边,但凡要是新娘子否认一句,一切都不是问题,但问题是新娘子不敢。
一旦否认,恐怕她夫妻二人得共赴轮回了。
“泰山驾临,孙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还请泰山上座。”黄举人忍着胸内剧痛,恭敬的说道。
现在人多,哪怕受到如此的对待,黄举人也得打碎了牙往下咽,要不然名声没了,翰林司的位置恐怕也得没。
老妇看了眼新娘子,冷哼了一声,在壮汉的搀扶下,坐上了主位。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孙婿,我不曾见三书,也未见六礼,不过是苟合罢了。”
黄举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人好生不识好歹,这种杀人诛心的话也讲了出来,分明是要他们夫妻两人的命,看来真就来者不善了。
新娘子胡喜妹此时却被吓得根本就不敢动弹,她以为她逃出藤山洞就能摆脱,结果没成想对方居然追来了,只是为了她这么一只刚刚化形的小狐狸。
“泰山此言差矣,三书已下,六礼已收,生辰八字也已交换,莫不是泰山觉得聘礼不足,想要再拿上一笔?我黄正理大小也是个举人,虽然不是富可敌国,可那聘礼也是绫罗绸缎皆有,金银钱财备足,甚至还有书籍传世,何至于上门前来污蔑我与喜妹之事呢?”
“我念泰山家中穷困,不受一分回礼,如今泰山若觉银钱不足,大可私底下说来,何必在我和喜妹的大喜日子里上门强抢,莫不是觉得我黄正理好欺负不成?”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黄正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刚才那苟合二字,若是真坐实了,名声毁,官路断,自然是生死大仇了。
所以黄正理毫不犹豫的直接扣上了大帽子,你既然要我的命,那就别怪他反击了。
老妇听到黄正理的反驳,眼中也流露出了杀机,不由的一拍桌子:“还敢反驳。”
一旁的壮汉听闻,上去就是给了黄正理一巴掌。
黄正理被这一巴掌扇了之后,脸上越发的难看,但心里却送了一口气,这一巴掌,直接送来了破局之机。
“若要钱财可自言,何必动手,宾客可是看着呢。”
“孙婿今早迎亲时运去的一箱箱财货布匹,这长阳城内可是有大半的人看见了,这等财货都满足不了泰山,若是还要,那只能等孙婿上任后发下俸禄再供养泰山了。”
黄正理这话,再搭配上那壮汉的一脚和一巴掌,直接就转变了风向。
礼数够了,只是对方贪得无厌,嫌弃聘礼财货不足,方才上门来闹,为的就是多敲诈一下,并且还着重表明了,半个长阳城都看见了聘礼,聘礼,自然也是三书六礼之中的一道流程了,这一说,直接洗白了自己,把错误扣上到了对方头上。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读书人,好一个目无尊长的人拐子。”老妇脸上更加难看了,这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了。
前半句让所有在场的书生脸色都不好看,后半句黄正理也明白了,看了这老妇是真的要他的命,想要否定掉这段婚姻。
一旦父母之命成了否定,那么这段婚姻真就完了,不守礼节,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甚至可能会被风言风语逼死。
虽然不知道这老妇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们夫妻两,这胡喜妹可是她的孙女,这般也敢下得了手?
“我也要的不多,九两白银六两青银三两紫银,若是交予老身,老身便将这不孝的孙女贱卖给你。”老妇语气之中带着尖锐和贪婪。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疑惑了,白银他们知道,但青银和紫银是什么却未曾听闻过。
但武明空却明白了这白银青银和紫银是什么东西,便是那书生才气所化,也在是如此,那些狐妖鬼怪喜欢往书生身上凑。
有了这才气的滋润,狐妖鬼怪的修炼堪称是一日千里,甚至在才气的洗刷下能褪去一身妖鬼之气,还能得到庇护。
这老妇也正是瞧准了黄正理还没去翰林司上任,只是举人无官身,否则哪里敢肆无忌惮的上门讨要才气银两。
而一旦被讨要走才气,黄正理哪怕有经世大才,也得蹉跎一生了。
“好一只不知好歹的老狐狸,胃口这般大,也不怕撑破了肚皮,九两白银,可买你连那洞中上下狐崽子满门的命,六两青银,可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三两紫银,怕是天下正道都得将你挫骨扬灰。”武明空抱着云池,大声的说道。
一众宾客都惊讶的看向武明空,而和他同席的书生,心里也是有了着落,这道人,恐怕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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