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之后的这一日,难得的燕北王和萧靖西都在王府没有出门。任瑶期和萧靖琳这一阵子已经习惯了在九阳殿陪王妃用饭,所以这一日中午,难得的一家人又坐到了一桌。
难得的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因为任瑶期和萧靖琳都不说话,燕北王自从出现开始就是一副牙疼的表情,也不怎么说话。最正常的就是王妃和萧靖西了,他们偶尔会交流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两人不愧是母子。
直到吃完了这一顿气氛不怎么正常的饭,燕北王才忍不住终于爆发了,拍着桌子道:“诶诶诶!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看老子这次都是被算计的吧?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甩冷脸不亏心么?”
任瑶期抬头看了燕北王一眼,总觉得王爷这一通吼有些色厉内荏的意思,仔细听的话还带了些委屈。然后一家人都把视线放到了王妃身上。
王妃不紧不慢地道:“王爷何出此言?”
燕北王这一拳犹如打到了棉花上,瞬间就蔫儿巴了。
沉默了半响,燕北王才又振作起精神,意味深长地看向不说话的萧靖西:“儿子!为父老了,该你尽孝心的时候到了。那个什么辽国公主的……不如你替为父担待担待吧?”
任瑶期:“……”
萧靖西面不改色:“父亲,这于理不合。”
“怎么就于理不合了?你小子肯定没有好好读过孝经!”燕北王皱眉,忍不住又拍了桌子,架子端得更大。
萧靖西看了燕北王一眼:“孝经中并没有尽孝心要尽到长辈后院里的例子。”
众人:“……”谁家儿子尽孝心还包括接收自己老子的小老婆?
见燕北王不说话了,萧靖西又露齿一笑:“而且……儿子身体不好,这不是父亲您一直挂在嘴边的么?”
燕北王面无表情,内心在咆哮:卧槽!这小子还记仇!在这等着我呢!
燕北王悲愤莫名,又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可是最后也只能委曲求全地道:“那你也要想个法子帮你爹一把吧?你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萧靖西闻言倒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若有所思地对燕北王建议道:“儿子觉得。这事儿……”
燕北王洗耳恭听状。
“……还需从长计议。”萧靖西将话说完了。
燕北王:“……”人马上要到了,你还从长计议个球啊!儿子你真的没有伺机报复你老子?
宣读皇帝圣旨的人先那位辽国公主进了云阳城。辽国公主还在城外一座别院里等着燕北王府按照礼制去接人,燕北王这是火烧眉毛了。
任瑶期和萧靖西、萧靖琳从九阳殿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犹豫着问道:“那位辽国公主,父亲他……”
萧靖西知道任瑶期要问什么,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别担心,父亲和母亲能应付的。”
任瑶期又不由得看向萧靖琳。
萧靖琳竟然难得的同意了萧靖西的话,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别担心。父亲他刚刚只是在撒娇,以后你就习惯了。”
任瑶期:“……”这种事要她怎么习惯!
不管燕北王怎么撒娇或者撒泼,燕北王府也不能把战败国派来和亲的公主丢在城外任她自生自灭,这样实在是不够风度。所以在接到圣旨的第二日。燕北王和王妃就派了仪仗去接辽国公主进城。
辽国公主进府这一日,任瑶期也是一身正装与燕北王府的人一同到了清正殿。
燕北王和王妃坐在了上首主位上,老王妃和云太妃分座上位两侧,比王爷和王妃的位置略低半阶。任瑶期,萧靖西和萧靖琳坐在左侧。萧家二房的人则坐在他们对边。
王爷和王妃都是一脸正色,云太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老王妃倒是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虽然没有说什么风凉话,却是转过头去在与二太太聊天。
直到外面有人禀道辽国公主来了。众人才将目光投向清正殿外。
只见一位十七八岁身穿大红色辽国服饰的女子在几位燕北王府嬷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辽人大多长得身材高壮,这位辽国公主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比一般的大周朝女子看起来要高挑,骨架也比较大。她白色暖帽上缀着的珠子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不过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脸部轮廓和五官,相比较与大周朝的女子,这位公主生得浓眉大眼,脸型稍微有些方,虽然长相不太符合大周朝人的审美,不过也并不难看。
辽国公主走到正中,微微弯腰向上首的王爷和王妃行了一个辽国的礼节,用略微有些生硬的汉语道:“耶律萨格见过王爷王妃。”
王妃笑着颔首,问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让人领着这位辽国公主入座。
耶律萨格皱了皱眉,看了看众人有些不确定地道:“仪式已经结束了吗?”
众人闻言一愣,耶律萨格看了看上首的王爷和王妃问道:“你们汉人成亲不是有很多繁琐的礼节吗?”
此言一出,殿里便静了静。
老王妃却是忍不住笑了,看了王妃一眼说道:“这位藩国公主不光会说汉语,还是个知晓礼仪的,到也难得。”
耶律萨格一直看着燕北王和王妃,似是要等他们回答。
燕北王面无表情地道:“你的汉语说的不错,礼仪却是没有学到家。汉人成亲是有不少的礼节,不过汉人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
耶律萨格眉头紧皱:“可是你们的皇帝之前娶了我妹妹……”
燕北王打断道:“皇帝是皇帝,本王只是个王爷,不能凌驾于礼法之上。而且皇帝那不是娶妃,而是纳妃,娶和纳是不同的。朝廷下的圣旨已经封了你为侧妃,就不需要本王再成什么礼了。”燕北王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不过声音里已经带了些不耐烦。
耶律萨格虽然会说汉语,却也没有精通到能够咬文嚼字的程度,所以听了燕北王的话之后张了张嘴,最终也还是将话吞下去了,还朝着燕北王笑了笑,顺从地低头道:“妾身明白了,多谢王爷教导,妾身今后会努力学习汉礼的。”
虽然她自称妾身并没有错,不过众人听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出于多方面的考量,无论是老王妃还萧家二房的人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萧靖岳上次在任瑶期和萧靖西成亲的时候乱起哄,后来一阵子吃了好几次莫名其妙的暗亏,这次他学乖了。耶律萨格是辽国公主,身份有些敏感,万一被人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那就玩完了。
耶律萨格被安排住在了冷香院,冷香院虽然比不上燕北王府的几座主殿的规模宏大,却也并不偏僻,还紧临着萧靖琳的曦和殿,距离王爷和王妃的九阳殿也不是很远。
燕北王没有在清正殿久待,坐了一会儿就去外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任瑶期的错觉,她总觉得刚刚辽国公主的视线停在燕北王身上,难不成这两人以前还认识?
带着这个疑问,在耶律萨格被王妃派人送去冷香院,任瑶期与萧靖琳一起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小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靖琳语气平常地道:“她与父亲认不认得我不知道,我之前倒是见过耶律萨格两次。辽人与我们汉人不同,他们当中不少女子也擅骑射,我曾经在战场上见过这位辽国公主,虽然没有交过手,不过她肯定是会武的。”说着萧靖琳看向任瑶期,正色交代道,“你平时不要与她接触,不然万一她起了什么歹心,你会有危险。”
任瑶期点了点头,对这位辽国公主,她自然是能避就避,反正也不需要有什么交情。
晚上王爷没有回府用饭,王妃还是给耶律萨格安排了几桌宴席,算是迎接她进府的。从头到尾,王妃都没有对耶律萨格进府一事表现出任何不满,王妃一直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她明白耶律萨格进府并不是简单的纳妾,而是各路势力之间的较量,与私情没有半分关系,耶律萨格这个侧妃的名头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显然燕北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晚上回来依旧是歇在了九阳殿,而不是冷香院。燕北王府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连老王妃都没有管这个闲事。
但是第二天耶律萨格一大早来到九阳殿,当着所有人的面疑惑地问燕北王:“昨晚王爷为何没有去妾身院子里歇息。”
在九阳殿用早饭的众人都默默地转头去看燕北王。
燕北王眼角抽了抽,觉得只有一个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卧槽!
最后还是王妃镇定地给燕北王解了围,对耶律萨格道:“公主还没有用膳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耶律萨格点了点头,接受了王妃的好意,在王妃让人给她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正好坐在萧靖琳的旁边,向王妃道了谢之后,耶律萨格还一本正经地道:“姐姐不要叫我公主了,按汉人的礼节王妃应该叫我妹妹才对。”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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