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赴会(1 / 1)

第92章赴会

林绿萼用过午膳后,在院里走了几步,日头毒辣,她便摇着团扇回到寝殿,命檀欣拉下帘子,准备休息。

莫公公急匆匆地跑到寝殿门口,满头大汗,捏着拂尘的手上全是汗水,拉住才从寝殿里出来的檀欣,“檀欣啊,大事不好了!德妃向皇上告发贵妃娘娘私通,皇上召娘娘去明珠宫问话!”

檀欣放在木门上的手霎时捏紧,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被发现了吗?她前些日子心里太过慌乱,借着去林府搬运金玉器玩的机会,询问了林相该如何做,林相只命她保护好贵妃的身孕,别让贵妃出事。她当然知道别让贵妃出事,可此刻事情被揭发了,灾祸撞到面前,如何护得住?

莫公公本还揣着几分侥幸,认为是德妃诬告贵妃,见檀欣面色不佳又一言不发,他顿时慌张起来,小心地低声问:“贵妃不会……真的是……与人有私吧?”

“当然不是。”檀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我去唤贵妃起来。”

林绿萼睁开眼,方睡着又被唤醒,不悦地抬了抬眉:“何事?”檀欣将莫公公传皇上命令急召她去明珠宫的事说了。

林绿萼面上的局促一闪而过,捏着被子坐起来,佯装淡定地说:“好,替本宫梳洗打扮吧。”

“娘娘……”檀欣纠结地轻呼了一声,“娘娘千万要镇定,绝对不要承认,奴婢就算受尽酷刑,也绝不会招。”

林绿萼坐在铜镜前,打开了面前的木匣子,指着匣中华美的发饰,摸了摸顺滑的青丝,“梳飞仙髻,戴这个。”

檀欣张口还想劝慰,顿了顿,去传宫婢进来替娘娘梳头,是了,这时候不能慌乱,更要彰显行得正坐得直的模样。

宫婢们被林绿萼指使着,里里外外忙活了半个时辰,莫公公在宫门口起先越等越着急,后来也冷静了下来,御前侍卫去传唤赵夫人和其他人证,还不知要多久呢,贵妃梳妆打扮一会儿也不会是最后到的。

林绿萼抚摸着耳上的玛瑙耳坠,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叹了一声,若真出事了,至少死之前还是貌绝天下!

碧空如洗,耀眼的初夏日光照在宫砖上,泛起点点金光,似明亮的星辰在白日闪烁。摘芳殿的红色宫墙上爬着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出灿烂的浅紫色花朵,在明媚的午后摇曳花瓣。

林绿萼坐上步辇,用袖帕擦拭着手心的薄汗。摘芳殿外那片梅林夏季枝繁叶茂,绿叶葱葱郁郁,一眼望去绿意盎然。她想起正月里云水捧着红梅走到在梅林中听曲的她的面前,那竟然是几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内心紧张,此刻分外想他,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边关的事还顺利吗。

途径御花园、锦鲤池,池水波光粼粼,青蛙在荷叶上呆坐,鲤鱼在荷叶间嬉戏,林绿萼叹了一声,那日在这儿相会德妃,却没有成功算计她,还牵连了无辜的李充媛,哎,燕语然真是可恨!今日就是你死我活的了结了。

她下了步辇,扶着檀欣的手踏进明珠宫,明珠宫中摆满了姚黄魏紫,过往供奉凤栖宫的国色牡丹,如今都搬来了明珠宫,放眼望去,黄紫相间的叠叠花瓣赏心悦目。

林绿萼正了正神色,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脚跨进明珠宫正殿,对皇上行礼,又瞥了一眼堂中诸人,然后自在地望着皇上,等皇上许她起身。

皇上早等得不耐烦了,看到林绿萼时却眼前一亮,愣了愣,心中那股烦闷之感有所消散,她今日十分明媚动人,脸上未见半点局促,甚至嘴角还不自觉地上扬,似乎在讥笑诸人,想通过这么拙劣的手段来害她过于可笑。

皇上等了一个多时辰,宫中其他妃嫔听到风声闻讯赶来,妃嫔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奚落贵妃,或是替贵妃辩驳,他只倚在椅子上,思索若她真是与人偷情,他该如何处置她。他本想斥责她两句来得太晚、过于放肆的话,但见她抬头以盈盈笑脸对他,他习惯了对贵妃的宽容,竟又如过往一般挥手,“起来吧。”

林绿萼起身之后,自在地坐在皇上下位,与淑妃相对而立,似乎也是来旁听,而不是受审的。

德妃状告上位,皇上未让她起身,反而是她在堂中跪了许久,她抬头睨向林绿萼,只见她穿着桂子绿齐胸金莲襦裙,茜红如意云纹披帛,梳着飞仙髻,头戴金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眉眼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微翘肆意地张望众人,仿佛不是来受审的,而是来赴宴的。

更可气地是,皇上竟然没有责骂她,在她来了之后,皇上冷厉的神色有明显的变淡,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姿态。

德妃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贵妃娘娘,稍后赵夫人和你的奸夫就要到了,你不想想如何狡辩吗?”

林绿萼不搭理她,淡然地喝着茶,放下茶杯后,她略显委屈地望向皇上,“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这种事,清者自清,臣妾不想同德妃一般状若疯妇,污言秽语。”

皇上望向贵妃,她毫不紧张,一双顾盼生辉的杏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虽然贵妃没什么规矩,但毕竟是林相的女儿,妇德之类的品性作为贵女定是被仔细地教育过。皇上盯向不安颤抖,心胸起伏不断的德妃,疑窦丛生,不禁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贵妃指着茶水问皇上:“这瑞云翔龙似乎掺了龙脑香,喝着格外清润。”

淑妃一下慌乱了,龙脑香昂贵,于茶亦相宜,她只有在皇上来时才会安排入了龙脑的茶水,但这孕妇是喝不得的,她忙招手让应星将贵妃面前的茶换了,“贵妃,有身孕忌用龙脑香,本宫疏忽了。”

“无妨。”林绿萼笑着抬头四周望了一眼,与身旁的杨昭仪说,“那边神龛里的金佛头戴毗卢帽,身披璎珞,看着虽旧却是前朝旧物,值这个数。”她用手指比了比价钱,又细声对屋中各物品点评了一番,杨昭仪连连惊叹。

皇上的视线也不自觉地瞟向了东次间里的金佛,他往常倒未注意这佛像有何不同,淑妃时常向他哭穷,但屋中摆件一应尽奢。

淑妃暗叹了一声,她突然想起先皇后每每议事之时,林绿萼的出现总会让先皇后十分头疼,因她会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导致本严肃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她那时只觉得林绿萼是个妙人,如今自己处在先皇后这个布局者的位置上,终于能够体会贵妃有多么的惹人厌烦。

偏偏皇上在贵妃来了之后,似乎被贵妃身上的从容不迫打动,也失去了方才的急躁与愤怒,变得平和起来。

不能这样,这样融洽的气氛,待会儿人证到了之后,贵妃若是丝毫不慌,皇上也会升起疑虑,淑妃道:“贵妃,德妃状告你与人私通,她是你最好的姐妹,她说你亲口告诉她,你与袁侍卫有私,虽然贵妃似乎毫不在意,但这流言蜚语传出去,也会影响贵妃腹中之子的名声。”

贵妃品了品应星重新端上的茶,赞了一句,又瞥向德妃,伤感地说:“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不怕皇上查清真相之后,严惩你吗?”

德妃稳住心绪,这事情的种种细节都是她一一反复推敲过的,无需被林绿萼的装蒜给唬到,她方才有瞬间的迷茫,是因为她曾怀疑过林绿萼腹中之子是燕明冶的,可她被揭发与人私通时却不慌不乱,好像这孩子真是皇上的。

事情到这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德妃讥笑道:“贵妃,你口口声声求臣妾帮你除掉赵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的淡定。你做了何等不洁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此刻再怎么装模作样,一会儿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能继续装吗?”

“哎。”林绿萼摇了摇头,发间步摇荡漾着炫目的金光,“本宫回宫这么久了,你也不来摘芳殿寻本宫,披香殿和摘芳殿的宫人都可以作证,本宫什么时候能与你私话这些密事?那日约你在凝香居打麻将,你却晕了过去,还带来了李充媛做的有毒的点心,这让本宫开始思虑,是否是你处心积虑的诬陷李充媛,便如此刻诬陷本宫一般。”

“然然姐,本宫知道你妒忌本宫,你身子不好,承宠多年也没有身孕,但你调养好了身子,自然是会有机会的,何苦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呢?”林绿萼失望地叹道,“多行好事,上天会眷顾你的。”

德妃正要出言反击,侍卫进来传话,“赵夫人、陈大夫和袁侍卫到了。”

皇帝点头,莫公公道:“传!”

赵夫人和陈大夫哆哆嗦嗦地走进殿中,跪在德妃身边,向皇上问安。袁侍卫被御前侍卫打了一顿才制服,绑着送进了殿中。

林绿萼看着三人,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十足的看热闹意味。她打量了一番她传言中的“奸夫”,虽然他嘴边挂着血渍,鼻青脸肿,但好歹高大英武,样貌不凡,她暗笑道,德妃或是赵夫人,在寻“奸夫”的时候,至少还是了解她对美的追求的。

德妃拉着赵夫人,“你将你在神石寺所见的事告诉皇上,别怕,皇上会为你主持公道。”

赵夫人跪在地上,半晌不敢抬头,紧张地哆嗦着,在听了德妃的话后,抬头小心翼翼地望了德妃一眼,神色落在众人眼中,明显是受到了胁迫。

皇上盯向跪着的几人,轻咳了一声,一掌拍在桌上。

赵夫人被皇上的威严吓到,犹豫了许久,才眼含热泪地将德妃之前状告贵妃的说辞说了一通,中间明显有些地方忘了词,紧张地抽泣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停顿多次,才将一番话说完。

林绿萼瞧着严娉婷这模样,心中仅有的一丝慌乱也完全平息,更加怡然自得地坐在椅上,微微抖脚,嘲笑道:“德妃,似乎串供的时候,出了岔子呢。”

淑妃心知不妙,打圆场道:“赵夫人一介平民,得见天颜,太过紧张了。”

皇上的目光,死死地瞪向德妃,突然闻到一丝酸臭的味道,陈大夫跪在赵夫人身旁,轮到他作证了,他却吓得尿了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左右二更,本来想一口气写完德妃没了结果没有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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