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笑笑,岔开话题,“姑祖母,珍哥儿岁数也不小了....婚姻大事怎么没听说呢!”
“哎!说起来...哎!”
永嘉公主一拍大腿,“太子,您说我家珍哥儿是不是也算一表人才?”
六斤看看正低头啃香瓜的郭珍,沉吟道,“不说话的话,光是看,是挺一表人才的!”
“是呀!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多好的孩子呀!我们家的门第,家风,也都是万中无一吧?”永嘉公主又道。
六斤又抓了一把倭瓜籽,“嗯,还真是!”
“可也不知怎么了.....媒人都托了好几个了.....”永嘉公主拍着大腿,“竟然没合适的.......”
“不能吧....”六斤笑笑,而后道,“是不是您太挑了!”
“我挑?挑什么?挑家世?”
永嘉公主叹口气,“这些东西,谁还能超过咱家去!我挑,也是挑人品相貌....”
说着,忽然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太子...”
“您说...!”
永嘉公主低声笑道,“郑国公家的小闺女,今年十四了....那闺女我见了几次,真是喜欢!”
“我这姑祖母,绝对粗中有细....”
六斤心中暗道一句,嘴上道,“哦,那小闺女呀!郑国公老来的嫡女,是国公跟夫人的掌上明珠.....您也看上了?那.....怎么不找媒人呢!”
“我这不想着,万一人家要是没有早早嫁女的意思....找了媒人人家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为难...”永嘉公主笑道,“两家几辈子人的交情了,万一因为这点事格叽格叽的,犯不上....”
“您考虑的周全....”六斤笑笑,“不过您要是真有这心呀!跟我也说不着,该进宫找我母后去...”
说着,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拿着一串葡萄往嘴里扔的郭珍。
“常家只要不糊涂,这事就成不了!”六斤心中暗道。
“太子...”永嘉公主又问,“你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太子妃...”说着,比量下腰围,眼睛亮亮的,“可有消息?”
六斤一怔,低头道,“呵呵,这...不好说!”
“使劲呀!”永嘉公主笑道,“我跟你说.....生孩子得趁早....”说着,双手合十,“要是你第一个孩子就是个大胖嫡子,父皇跟娘娘的在天之灵,说不上多高兴呢....”
六斤苦笑,低头吃了一口倭瓜籽,连皮都没吐。
其实太子妃的房里,他几乎没怎么去。
忽的,外边蹭蹭蹭传来脚步。
紧接着公主的女官进来,跪地奏道,“公主,锦衣卫的人来寻太子爷了...”
瞬间,六斤皱眉。
扔了手里的倭瓜籽儿,直接开口道,“孤都说了晚上在姑祖母家用了晚饭再回去,他们还来干什么?”
“就是..”永嘉公主也怒道,“太子走亲戚都不行吗?哪个锦衣卫,你让他进来,看我不抽死他!珍哥儿....”
“好嘞!”郭珍跳起来,挽着袖子。
“那锦衣卫说有大事!”
女官瑟瑟发抖,抬头道,“他说是......”
“是什么?”
“四王爷在昌平的军营堕马了.....皇上和庄亲王已经去了!”
噌!
六斤毫不犹豫,起身就走。
“珍哥儿...”
永嘉公主直接拉过儿子,郑重的交代道,“你赶紧跟太子去!你是当外甥的,关键时候跑前跑后端屎端尿的你得往上冲....”
“身边多带人,随时跟家里报信!我和你爹准备着,要是你四舅一切都好那就好,若是不好了,我们也有个准备........”
“来人,马上派人去十一姐府上,告诉她别过来了!一会姊妹几个去四哥府上陪四嫂去...”
“通知各家的外甥们,也都赶紧往昌平赶....”
“家里头这几天过寿辰的喜事的,能停就停...”
她口中一连串的吩咐,语速极快但逻辑清明。
跟刚才那个絮絮叨叨的场景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好好的,怎么能堕马呢?”
六斤大步出了公主府,从门外迎着的郭官僧手里接过马鞭。
樊忠唰的一下,单膝跪地,让六斤踩着他的膝盖上去。
郭官僧急声道,“四王爷骑的是帖木儿国进贡的汗血马......本来没事,可恰好赶上军营了试炮!那马不同于咱们的战马,咱们的战马就算在耳朵边敲锣都不惊....”
“那什么汗血马停了炮声直接就炸了,把四王爷从马上甩下来....”
“人怎么样?”六斤不耐烦的大声问。
“肋骨,胳膊都断了.....”
郭官僧勒着缰绳大声道,“臣接到消息之前说四王爷昏死了大半个时辰....”
“走,昌平!驾....”
六斤打马疾驰,却见郭珍比他还快。
挥舞着马鞭,命令道,“前边的去告诉城门军,先把寻常百姓堵在一边去,把路让出来.......”
“你你你.....去我家门房,让人把水壶灌满......一百多里地呢,人和马都得喝!”
“你你你.....去通知贺老六,赶紧把东宫卫拉出来,追上我们!太子爷身边人太少....”
他大声命令着,哪里还有平日那种傻乎乎憨憨的模样。
“四叔...”
“爹....”
天已黑透了,昌平大营之中寂静无声,只有熊熊的灯火照明。
帅帐之中,朱棣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两张关切的脸。
一张是皇帝,一张哭哭啼啼的,是他的大胖儿子。
“醒了......”
朱允熥心中长出一口气。
本来正在宫中议事,突然就听到禀告说朱棣堕马。
压根来不及多想,一路疾驰,现在双腿都是软的。
“爹....”
朱高炽拉着朱棣的手,眼泪噗噗的落,泣不成声。
“哭什么....没出息...”
朱棣呵斥一声,看向朱允熥,笑道,“让皇上见笑了!”
说着,艰难的喘口气,“老了....竟然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四叔,你好好养着!”朱允熥安抚道。
“养....”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多久能养好?我天天盼着,早点把大军练好,早点出塞........大明江山.....”
“我很多年,没好好的看过,我们大明的江山了!皇上.....江南,娘们唧唧的!北方,我们大明江山,才好看嘞....”
“越往北,越好看....”
“会的会的!等你好了,朕和你一道去!”
朱允熥拍着朱棣的手背,余光注意到胡观何广义,脚前脚后的进来,站在墙角。
朱允熥拍了下朱高炽的肩膀,缓步退了出去。
他这一动,何广义胡观两人自然要跟上。
“查了?”朱允熥走到门外,低声问道。
“回皇上!”何广义上前,“四王爷堕马,确实是因为帖木儿国进贡的汗血马没听过炮声所致.....臣再三查验,战马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周围的侍卫军兵等也一再盘问,没有发现蹊跷之处。”
朱允熥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不由得抬头看向夜空
他这只蝴蝶翅膀,改变了太多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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