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正在跟什么说话?
楚长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在心里比划了一下掌柜的抚摸的那个东西的身高。
虽然他完全看不清那玩意长什么样,不过从掌柜的手部的这个动作,他的脑子里大概描绘出了摆在桌子上的这东西的高度。
好像……
跟现在放在他屋子里的那个牌位一样高。
楚长醉猛地一惊。
掌柜的晚上偷偷的在房间里做什么?
冯卿用手抚摸着鲁鲁修手办,完全不知道外面有双小眼睛正在偷窥她。
“像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如果说出来,会吓到小朋友的。”她还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鲁鲁修。
“所以,那些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就好了,其余人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楚长醉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了。
掌柜的白天一个劲的对他说那些事情都是虚假的,谁能想到晚上居然对着一个看不清的牌位,痛苦的道歉。
她似乎对把他们说成是虚假的这件事很愧疚,但是语气里又带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所以,那说书先生最近讲的故事果然是真的。
只不过,掌柜的为什么偏偏要极力否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呢?
冯卿又转头,此时此刻,她的面前摆着的是一个宇智波鼬的手办,她看着这个塑料小人,表情又一次的深情且痛苦了起来。
楚长醉还在心里揣测的时候,突然间听见掌柜的在屋子里面说:“我知道,当年那件事,做下来的确违背了本意。”
“只不过,那些罪恶本来就应该由一个人承担。”
“就算是被所有人所厌恶,但只要是心中知道这件事是不得不做的……”
“那么,就算是被人所讨厌,又算什么呢?”
冯卿正在屋子里对着鼬的小人深情告白,她觉得自己的表情此时此刻一定特别深情,特别专注。
虽然这个鼬做的属实是有点邪神风,也不知道为什么邪的这么厉害,让冯卿莫名的看着看着就破功了。
唉,看看她的那点工资,都花到了些什么地方。冯卿感慨着。
好长时间没给自己的柜子添什么新成员了,哪天攒点钱,再添一个吧。
冯卿正在屋子里感慨着呢,而楚长醉则是慢慢的开始后退。
他退后的脚步都不是很利索,甚至还有点踉踉跄跄的,不过他一刻都不敢在门口再待下去,而是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路上还差点撞到了李七。
“等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李七在后面问了他一句。
楚长醉连话都没有回,而是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掌柜的在无意间说了些什么?
楚长醉又抬头看了眼放在角落的墓碑。
当年的那些人是真的,故事也都是真的。
而掌柜的,说那些罪恶都需要由一个人承担。
什么罪恶?究竟是谁承担的?
楚长醉这辈子听过不少江湖密事,但这还是第一件能让他听到全身不停颤抖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听见的绝对是大事。
大到如果传出去,这个世界上就会多几颗脑袋的那一种。
那个曲晚园前辈去世的时间格外的突兀,而就在他去世后不久,江湖之中就多了一个风无痕。
这两件事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
可是如果将它们联系到一起,就可以让人想到一些惊人的事情……
“小白,你在干嘛?”外面忽然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楚长醉一个激灵,连忙把那个牌位塞进了被窝里,然后自己露出来了一个小脑袋,“没干什么,你怎么突然来了啊掌柜的?”
“我听李七说你好像身体不舒服。”冯卿微微有些关心的道,“没事吧?”
“没事的!”楚长醉露出了自己标准的天真无邪微笑,“掌柜的,不用担心我!”
“……行吧。”
冯卿一边说着一边从楚长醉屋子里走了出来,然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总觉得小白在瞒着她什么,可是她又猜不出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
或许是由于担心楚小白,所以冯卿这几天格外关注他的心情,结果发现,这家伙最近非但不像有事的样子,反而变得更勤快了。
勤快的都让她有些害怕。
“小白啊,过来吃饭吧。”冯卿刚喊了一句,就看见小白飞也似的跑了回来然后疯狂的往嘴里塞饭,塞的冯卿光看着就觉得噎得慌。
这几天楚长醉偏偏就是这样,把她的话全都当圣旨一样。
弄的冯卿都有点不好意思。
“掌柜的,我去后面做饭了。”李七吃完了以后说道,冯卿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
客栈晚上都还蛮安静的,冬天一般四点半左右就停业了。
太阳也已经落下,冯卿一般会在门口点一个小小的灯,看起来有种既温馨,又昏暗的感觉。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蛮安静的,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冯卿刚准备上楼打游戏,结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冯卿还没等喊出来,就看见一个满脸血的人倒在了客栈的门口。
那人的样子十分的惨烈,脑袋就像是让鞭炮给崩了一样,整个人都十分痛苦的嚎叫着。
刚才那一声巨响着实非常令人震撼,连屋顶上面的灰都被震掉了一层。
动静之大,让整个客栈的人都听见了。
“怎么回事?”正在后面一心一意干饭的楚长醉猛地抬起了头。
“是我留下来的机关。”没想到,旁边的安火莎希忽然间开了口。
众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安火莎希淡然的顺了一把头发,道,“那是我们积幽派的一种机关。”
“它一般是用在洞口,防止敌人闯入的,我在客栈的一些容易被潜入的地方都放了这个东西。”
安火莎希听完,客栈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有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可能是客人造成的,而且安火莎希也不会在大门使用这种机关。
八成是这个人想从客栈的一些薄弱地方闯进来,此人一定图谋不轨。
客栈的伙计们想明白了这一切,立刻就冲了出去。
冯卿当时在大堂里都已经被吓傻了,她看着那个人顾涌顾涌的朝着她这边爬,满脸都是鲜血,看起来惨烈无比。
“我,我该怎么办?”冯卿左顾右盼,她在这种可怕的时候又丧失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表情,又变成了那个阴沉脸的样子。
“哦,对,我应该赶紧去拿药。”她想起来了这件事,连忙飞快的冲上了楼。
客栈的伙计们此时此刻已经来到了大厅,他们围到了那个躺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互相彼此对视了一眼。
“说,究竟是谁让你来的?”
李七蹲下来,直视着那个人的眼睛。
那个人一抬头,李七就微微的皱起了眉。
一双何等冷酷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李七认得,绝对不是一般人才会有的。
只有那些杀了无数人的家伙,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李七用手拎起了他的头发,逼着那人直视着他。
谁能想到,那人却也只是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然后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是个狠人,只可惜,李七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冷笑。
“没用的,你就算把他给杀了,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这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去。
花朝都?
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花朝都表情格外的淡定。
“这个人是一刹间的,一刹间的人向来最为心狠手辣,哪怕对自己也是如此。”
“普通的严刑拷打他们在门派里面早就已经尝试过了,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你们又不会西厂的手段,自然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了。”
一刹间的人要杀掌柜的?大家纷纷低头看了过去。
他们为什么要下这个杀手?
冯卿从药箱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绷带,只找到了一堆创可贴,一堆健胃消食片和一堆快过期的消炎药。
她平时过的居然这么邋遢的吗?
冯卿想着那个人头上的血,心说那血疯狂的流,不包一下怎么能行?
她眼睛左右看了一会,忽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或许可以代替绷带的东西。
——她看见了一卷卫生纸。
……
“西厂的手段是什么?”李七抬起头来问道。
花朝都轻轻一笑,正准备开口时,却忽然看见掌柜的飞也似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个给你。”冯卿随手把卷纸扔到了李七的身上。
李七拿着卷纸,有些茫然的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代替绷带啊!
冯卿刚想这么说,忽然间又发现古代可能没有绷带这个东西,所以她就换了个更合适点的说法。
“用在他头上的,给他包起来,多包几层,包满。”
冯卿又看了下他的那个头,心说这血不擦擦糊在脸上应该挺难受的。
所以,她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先用水擦一下脸,多用点水,别直接用这卷纸。”
说完,冯卿就冲回了后面,想要从别的客房里找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
李七手里拿着那卷纸,还有些茫然。
他正思考掌柜的吩咐的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操作的时候,就忽然看见花朝都一脸的震惊。
过了一会才道,花朝都喃喃的道,“不愧是掌柜的,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知道什么?”李七茫然的问。
花朝都一言不发的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卷纸,一边从上面撕下来一小段,一边道,“你听说过贴加官吗?”
众人茫然的摇了摇头。
花朝都看见众人的反应,笑了一下。
“也是。”
“这种事情,对于一般人来说,也确实不是应该被知道的。”
……十分钟之后,一无所获的冯卿带着一堆过期消炎药走了回来。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被自己的伙计们围着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冯卿默默的看着。
这人的脸上被贴了好多纸,整个人拼命的晃着脑袋。
冯卿听见他的声音,痛苦中带着绝望。
旁边风惜弱转过头道,“水呢?水呢?再来点!不够了,这纸干的太快了啊!”
“掌柜的不是说多用水了吗?再来点啊!这么点跟毛毛雨似的。”
“我用了啊!”
“纸呢,纸呢!掌柜的说要包满,赶紧给满上!”
冯卿看了半天,突然一脸茫然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干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