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拱火,没有人比姑苏老人这个老贼更懂了。
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就让古藏动了心思,一想也确实如此,既是平息了这场可能导致无边杀戮的浩劫,也是把这帮无知无畏的蠢材渡入佛门,这不正是双赢的好办法么?
可古藏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大对劲,可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也说不上来。
眼见这古藏依旧举棋不定的模样,徐童就知道该自己放大招了,只见他站起身来,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庄严。
一旁九阳真人和姑苏老人也察觉到徐童身上的气场突然一变,竟是隐隐间与古藏一般,身在红尘,又超脱红尘般的气场。
“咦,杨兄弟,你莫不是还懂得佛法??”九阳真君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
却见徐童一改那见面时的豪爽,反而是面带微笑,手捏拈花指,单手放在胸前,做出佛门观音礼:“阿弥陀佛,万事无相,以心眼观察大千世界,自可见得如来。”
此话一出,饶是古藏也不禁大吃一惊,目光看向徐童,脸上顿时多出了许多尊敬之色。
赶忙双手合十向徐童而拜,好像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位神武亲王,才是褪去了外表,露出真容的佛门尊者。
只见徐童目光慈闵,望向跪在地上的陶乐等人,旋即开口道:“阿弥陀佛,冥冥众生,清醒者如凤毛麟角,迷惘者如过江之鲫,佛法之深却是度之不尽,教法之恶虽有愚昧世人之嫌,却也不失为迷途者心灵的藉慰的手段。”
此话一出,古藏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定在那里。
只觉徐童这番话好似黄钟大吕,在其耳边荡漾不停。
佛法、佛教,其实两者之间,也是有冲突的地方。
正如他和自己师兄明海**师一样。
自己修行的是佛法,专注于佛法神通,闭关苦修,钻研佛道,顿悟正觉。
自己师兄所修行的则更像是佛教,将传道授业,注解经文、乃至是下山化缘等等凡俗琐事当做修行的方式。
两人一个是行走向了江湖,一个是融入进了世俗,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也是古藏一直所认为的。
但徐童的这番话,无异于是将教条清规,传道授业的琐事与专注于去修炼佛法,这两者给出了完美的解释。
一时间让古藏茅塞顿开,内心那点纠结之感立刻便是荡然无存。
目光再看向徐童时,已经从内心里相信,面前的这位杀人不眨眼,叱吒战场、剑噼北蛮的神武亲王,其实都是尊者渡世的假象,而此刻才是尊者本来的真面目。
只是古藏并不知道,这句话,纯属是徐童抄袭白马寺那位老和尚的原话。
那个老和尚是末法时代守护白马寺的扫地僧,能说出:“砸掉现实佛,除掉心中魔。”这句话,可想而知对于佛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故而才会对古藏起到巨大的启发效果,不然就凭自己的半桶水,去启发古藏?自曝其短??自己是多想不开啊。
随后古藏直起身来,眼神中再无一点波澜,他已经决定,哪怕是自己的举动,引来朝廷不满,江湖猜忌,也要彻底将五岳剑盟渡入佛门,以避免这场无妄之灾。
至于元气神教的因果,自然是有人来收拾,轮不到五岳剑盟这些阿猫阿狗去送死。
打定主意之后,古藏向着徐童一拜:“阿弥陀佛!”
说罢,便是带着陶乐等一行人,起身而去,准备堵上嵩山的入口,但凡是五岳剑盟的人,来一个自己渡一个,来两个自己渡一双。
“哎,有些可惜,我本来还想看看五岳剑盟和元气神教血拼呢,这下是看不得了。”
眼看着古藏是铁了心,打算强行把五岳剑盟的人全都给变成秃驴,九阳真君心里既是高兴,但又难免有些失望。
徐童此刻已经收起了那份佛法慈悲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笑道:“指望这些杂鱼去对付元气神教,还不如咱们自己动手打个痛快。”
九阳真君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当即一摆手:“贤弟说得在理。”
一旁姑苏老人见古藏直奔嵩山的山门下,一看就是有大热闹要出现,斟酌片刻,朝着徐童和九阳真君一拱手:“我去看看,两位请便!”
说罢就抱着自己的小本本起身追上去,古藏神僧这是要对五岳剑盟大开佛门,这可是江湖上一大热点,他必须记录下来,毕竟自己拱的火,当然也是要看一看。
徐童和九阳真君两人反而是不着急,坐在这小茶棚里喝着茶,聊着天,静静看着眼前路人匆匆,安享一番岁月静好。
有人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那么要说负重前行,此刻的常无拘自然是当仁不让。
嵩山峻极峰,一座巍峨的宫殿已经被建立起来,一些地方还能看到有工匠在进行最后的修缮工作。
这座宫殿,是从上次狼山兵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修缮起来的,算起来已经有半年的时间。
十六位顶尖的宗师级工匠为首,带着六千山民采石,建楼,每日花费上万两银子,硬生生在这嵩山峻极峰上,修建起这座元气神宫。
前后六间大殿,气势恢宏、由宗师级的石匠、画匠、木匠来凋琢、上色,远远超过了山腰上的嵩山剑派,而且此地占据嵩山之极,足以霸占整个嵩山的运气。
要说这么好的地方,嵩山剑派为什么自己不占据呢?
其实答桉很简单,没钱。
也就是耶律奇在背后为狄仇撑腰,怕是把狄仇拆开来卖,都别想修建起一座宫殿来。
所以说,如今此刻元气神殿能够竣工,功劳志伟的便是耶律奇,这位东宫太子了。
只是谁能想到,此时此刻,这位东宫太子,既不是在修炼武道,也不是在读书学习,而是目光凝视着铜镜中的影子,一阵阵出神。
“小常子,你说,我长得是不是很像我娘。”
一旁常公公弯下身,将发钗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耶律奇的长发上,笑道:“殿……公主殿下,您和皇后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只见耶律奇赫然转过身来,伸出自己的纤细的手指捏在常公公的下巴上:“那你说,我和我娘谁更美一点呢?”
常无拘心里已经被恶心坏了,心想:“老子也没你玩得这么变态。”
可脸上却是不敢有丝毫鄙夷之色,反而盯着耶律奇仔细端详,才笑着说道:“娘娘那是端庄之美,殿下您少女风情,同样是美人,各有千秋。”
听到这番话,耶律奇的脸上才露出满意之色,把手收回来,却见常公公的脸颊上已是多出了几个清晰的指头印来。
似乎只要这句话回答得不好,耶律奇随时都可能把他的这张脸给捏碎掉。
此刻常公公也顾不得脸上的刺疼感,继续细心的给耶律奇画上眼影,一边画,一边说道:“方才狄仇来了,说元气造化池,已是修建完成,只需要再等数日,殿下就能借助元气造化池,重塑肉身了。”
“哼,狄仇这个老东西,这次倒是干的挺麻利,恐怕是他担心我舅舅随时都会出关,等发现我不在中都,必然回来寻我。”
“你说,若是我舅舅发现我这般模样,会不会被气死?”
此话一出,常公公赶忙道;“殿下是真命天子,国舅爷也不敢对殿下不敬。”
“滚一边去!”
耶律奇一脚将常无拘踢开到一旁:“什么真命天子,我今天就想玩点不一样的。”
说罢,耶律奇看着镜子里的妆容,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怪笑声:“今天晚上你再给我找几个女人,再找几个精壮的男人,我要玩个痛快。”
只见耶律奇说罢,便是将一枚玉佩拿出来递给常公公:“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常无拘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把玉佩接过来,这才低着头走出房间。
只待他走出了庭院,发现一旁狄仇已经早早在外面等着自己,眼见他出来,狄仇便是一把将常无拘拉到了一侧的树林。
黑着脸问道:“太子怎么样?”
常公公苦着脸,把之前的那枚连心玉中的子玉拿在了手上,看到这玩意,狄仇的脸都黑了。
此物本来是他用来暗算杨洪用的。
可太子突发奇想,把这东西放在了别的男女身上,把母玉放在自己身上,一时竟是沉迷在男女**之中不可自拔。
甚至这段时间,就连行径也是变得越发诡异,再这样下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狄教主,或许只是太子一时觉得好玩,等你用元气造化池为他修复肉身,自然就好了。”
这话说的,狗都不会相信,狗还改不了吃屎呢,耶律奇尝到了其中的甜头,想要改过来又怎么会容易。
更何况,狄仇之所以这般焦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原因,只见他伸手拉住常公公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萧大王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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