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山行在,吴三桂的行辕书房当中,一片沉寂。
吴应熊、吴应麒、吴世霖、吴世琮和刘玄初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而其他没有说话的人,应都低头不语——说话就要亮明立场,就要站队了!
虽然吴应熊、吴应麒两兄弟的关系过去一直挺好,但这是争江山啊!
如果现在吴家的造反事业不景气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别看朱三太孙那边势如破竹,转眼就能席卷江南了。但是卷江南不等于得天下。要得天下,还得占有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北直隶这五个省。
而要夺取这五个省,就必须要有一支适合在北方平原作战的马队。现在朱和墭手里只有两三千骑兵,在长江流域是够了,可是在中原那是完全不够瞧的。
而吴三桂的老底子就是关宁铁骑,在云南骑兵的时候就有三四千骑兵,在建阳水大战中又击败了数万八旗马队,缴获了大量的战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整编和训练,现在的吴周已经可以拿出一个两万人的骑兵集群了!
而且这个骑兵集群还不是传统的以弓马刀枪为主要兵器的骑兵集群,而是一支冷热兵器混合使用的骑兵集群。
虽然不像朱和墭的“近卫铁拳骑兵”那样,带着“铁拳”和手榴弹上战场。但他们还是拥有足够多的骑兵炮、小臼炮、糖药炸雷......这样的一支骑兵别说现在的八旗兵了,你就让皇太极的八旗马队来打,也一样不是对手。
另外,从建阳水之战到现在,吴周军队都在襄阳囤积粮草。现在囤在襄阳的粮草,绝对可以支撑十万大军的北伐!
而吴周军如果要东进,襄阳这边囤着的粮食就用不大上——因为长江水道还在诸葛丞相的封锁之下,诸葛丞相可不是关二爷,想要偷袭是根本不可能取胜的。如果打不通长江水路,襄阳的存粮要走陆路搬过大别山送去淮南,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所以吴周的东征大军就只能随战随征,而清军和明军围绕安庆的争夺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虽然在香口之战后,清军没有敢再发起大战,但是他们的大军却依旧在安庆以北徘徊,可把淮南祸害得不轻。
所以吴三桂的大军想要在淮南搞到大量的补给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吴三桂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好友兼军师方光琛,方光琛和吴应麒的关系不好——吴应麒有一张得罪人的臭嘴,还喜欢乱开玩笑,又比较贪婪,且挥金如土,看着就不像个名君。
虽然这两年被他儿子吴世琮管得好了一些,但是本性难移啊!
相比之下,吴应熊就是个非常会做人的谦谦君子了......只看他现在和孙延龄的关系有多好就知道了!
连孙延龄都能心甘情愿地把母老虎孔四贞送给吴应熊,吴三桂手下的那些文武重臣就更不用说了。包括吴应麒在内,就没有不说吴应熊好的。
只有吴世琮是个例外!
想到这里,方光琛只能很抱歉地看了吴应熊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机会只有一次!”
“什么机会?”吴世霖颤着声问。
方光琛实在说不出口。
“当然是北伐中原的机会!”吴世琮却没那么多顾忌,“现在让我父子提精兵十万北伐,当有七八成的胜算!如果现在不去......那以后就不用去了!”
方光琛点了点头。
看见方光琛点了头,吴应熊、吴世霖两父子都面如死灰,而吴世琮却是说不出的得意。
吴三桂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次子吴应麒,一字一顿地说:“世子是书生,汝当勉励之!”
吴应麒笑了起来:“好好,爹爹您放心,我和世琮一定好好打......今年腊月三十之前,一定让爹爹您当上恢复中原的天下雄主!”
吴世琮也傻傻地笑了起来:“爷爷,您这是答应北伐了?这可太好了......康麻子可死定了!”
吴三桂不想看吴应麒、吴世琮这两父子小人得志的模样。挥挥手道:“今日就到次为止吧......应麒、世琮、玄初、一锋,你们回去好好合计一下,北伐需要调多少兵,什么时候出发,走什么路线。尽快搞好,给我送来!”
“得令!”
谷/span吴三桂挥挥手,“累了,都散了吧!”
“爹爹......爷爷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世霖陪着吴应熊回了住处,才一进门,就留着眼泪发问了。
吴应熊只是唉声叹气,低着头往里走。
吴世霖赶紧追上去问:“什么叫世子书生,汝当勉励之?”
“世孙,您说错了,当年朱棣是这样对朱高煦说的:‘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说话的是个女人,正是孔四贞。
“四贞,”吴应熊不想孔四贞和儿子讨论“兄友弟恭”的事儿,于是就问,“你什么时候到的?是不是带了广东神药?”
原来被吴应熊派去广东买药的戴良臣是孔四贞的人,孔四贞听吴应熊这么一问,就转身走进了堂屋,过一会儿便捧着个匣子出来了。
匣子上面赫然写了“公医堂制药”五个字儿。
“里面一共有八个木塞加上蜡封的小瓶......一共是八份神药,广州公医堂的大夫称之为抗菌液。”孔四贞笑着说,“这种抗菌液的产量很低,需求又大,供不应求。
这些是戴良臣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买到的!”
一千两银子的大蒜素当然是很黑心的......不过朱和墭并没有把这笔钱装自己兜里。
他的那些“发明”,除了香水的好处自己吃了,其它都是天下为公的,大蒜素也不例外。
他早就把大蒜素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广东公医学堂和公医院的医生,而贩卖大蒜素的收益,则是用来养活公医学堂和公医院。
而且公医学堂是不收学费的。除了大蒜素之外,公医院的其它药品和医疗服务,也只收个成本价。
所以公医学院和公医院,就是靠大蒜素在养活。
吴应熊则问:“四贞......广州公医堂的人不知道这药是给我爹用的吧?”
“当然不知道!”孔四贞说着话就把木匣子交给了吴应熊,“我哪儿能泄露这样的秘密?连戴良臣都不知道......我只和他说是我儿子要用。”
“那就好。”吴应熊说着话就拿过木匣子,走进屋子里面,在一张桌子上打开了匣子。然后取出里面一个药瓶,仔细地看了起来——这药瓶不大,小小的一只,乳白颜色,非常漂亮,而且还有一点透光。
只要把药瓶搁在光线下面,就能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液体。
药瓶的封口是软木塞加蜡,一看就知道完好无损,没有被打开过。
吴应熊一只药瓶一只药瓶地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才把药瓶放回匣子,一起交给了儿子。
吴世霖似乎还不放心,问了一句:“真的不会被姓朱的下毒吧?”
“怎么可能?”孔四贞笑道,“戴良臣什么都不知道,广州公医院的人就更不知道了......他们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一盒药的好买卖!怎么可能病人下毒?你要不信,到时候我亲自试药!”
吴应熊点了点头,对孔四贞道:“四贞,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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