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功的心里面就很无奈。
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些田地怎么可能拿出来给大家分家?
自己舍得,老爹都舍不得。这是家里面的本钱,是家族存续的关键。
如果这个放出去,说不定到了哪一家就被败掉了。外面的人也可能会把这些东西直接就强抢去了。
这种好东西,只有放在英国公府才不会有人觊觎。
真的分家,多给一些钱就是了,你们有办法自己去置办家业。这些田地是绝对不可能动的。
这一点张元功清楚,朱翊钧也清楚。
可是为什么张溶要说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话呢?
因为就是要说假话。如果说真话了,怎么办事?
我就是想把这个地给你,所以找了个一听就很假的理由。这样的理由没有人敢去戳破,大家都认为他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朱翊钧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溶,再次在心里感叹,老家伙就是厉害!
他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朕乃天子,岂能白要臣子的东西?那朕成什么了?这件事,朕恐怕帮不上忙。”
朱翊钧这么说,是让张溶帮着想个理由。
如果你帮我想的这个理由能让所有人服气的话,那么这件事我就认下了。
如果你要是不能让所有人服气的话,那这事我办不了。
“启禀陛下,臣不求别的,只求陛下能赐下一些丹药。”张溶一脸期待的说道:“臣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可是臣怕死,臣还没活够啊!”
这话说出来,张溶一点都不怕把自己的怯懦放给陛下。
再说了,怕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我老了我怕死怎么了?
皇帝你有这么好的丹药,那你多给我一点,我愿意拿田地换。
朱翊钧看了一眼张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朕也做不了主。朕也想给你们一些丹药,毕竟都是老臣子了。朕也想你们多活一些年,多为国家出些力。”
“只不过这丹药总要炼出来才能赏赐给你,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吧,回头再问问,如果有多余的话就送给你们一些。”
“多谢陛下赏赐。”张溶一脸的感激涕零。
他知道陛下已经答应了,只不过陛下不能和臣子谈这些事。那么接下来应该有人和自己谈了,自己得了陛下的承诺就足够了。
“如此,臣告辞了。”张溶连忙说道。
“来人,送英国公出去。”朱翊钧站起身子笑着说道。
见到皇帝站起来送自己,张溶心里面就更有底气了,这件事成了!
他躬身带着儿子一起退了出去。
等到张溶消失了之后,朱翊钧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忠说道:“知道怎么做吗?”
“回陛下,奴婢明白。”陈忠恭敬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很快,却也不怎么着急。
他知道,英国公肯定在等着。
刚走出门口,陈忠就看到了英国公。
即便是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幕,但是陈忠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抽抽。
国公爷,咱能不能不这样?
您这走的也太慢了!
只见张溶在张元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两人的脚步并不是很快,张溶每走一步都要颤抖几下,走出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你还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催。不然老家伙真的躺到地上怎么办?
陈忠直接迈步追了上去,径直走到张溶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奴婢陈忠,见过国公。”
张溶挑了挑眼皮,看了一眼陈忠,心思一动的问道:“可是陈矩陈公公的干儿子?”
“回国公,正是。”陈忠连忙点头说道。
“是不是公公找我有什么事吗?”张溶缓缓的问道。
他想看看陈忠怎么说。
这个陈忠,张溶并不是很了解。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陛下已经答应了,但是也要看下面的人。
这年头上面答应的事,下面给你搞砸的还少吗?
陈忠连忙说道:“咱家是有事想求国公。”
说完,陈忠走到张溶的身边,笑着从另一侧搀扶住了张溶。
一边带着张溶向外走,陈忠一边说道:“希望国公能帮帮忙。”
张溶微微一笑,觉得这个陈忠办事不错,不愧是陈矩相中的人。或者说不愧是陛下安排的人。
别的不说,单单这份姿态就可以了。
刚刚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他现学现卖,学得挺快啊!
看着陈忠,张溶说道:“不知是什么事?如果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忙。公公但讲无妨。”
“是这样,”陈忠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种药材地的事情。”
“宫里面的药材很缺,即便是有了您老的地,还是杯水车薪。想要获得更多的丹药,就需要更多的土地。”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国公爷这儿。不知道您家里面的地能不能租借给宫里,让宫里面用来种药材?您老放心,宫里绝对不会白要您的田地。”
张溶摇了摇头说道:“公公客气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身家都是陛下给的。别说把地租给宫里,只要宫里需要,我愿意把所有的地都献出来。”
张溶说得义正言辞,可是如果谁把他这句话当真。那谁就是傻逼了。
陈忠当然不是傻逼,所以他根本就没当真。
陈忠笑着说道:“国公说笑了,这可不是陛下的事,而是奴婢求到了国公这里。宫里面想要租土地,可咱家没什么门路。”
“您老也知道,咱京城周边剩下的地不多了。咱家想要租土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如果国公爷愿意的话,咱家感激不尽。不过咱家现在没钱,只能用别的方法来补偿地租了。”
听了这话,张溶就明白陈忠的意思了。
这件事和陛下没有关系,你不要往陛下的身上套。
如果将来事情成了、有了好处,你当然要感激陛下;如果出了事,需要背锅的时候,那也是你的事,绝对不能把事弄到皇帝的身上去。
张溶一点就透。
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