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捷尔任斯基的办公室,望着下方的卢比扬卡广场,吴川觉得这里其实也不怎么吓人么,就是广场上的风景很是一般。
卢比扬卡广场位于莫斯科的卢宾斯基广场和斯列坚斯基大门之间,这里的地名是下诺夫哥罗德人对自己在莫斯科居住地区的自称。
去年苏维埃人民委员会从彼得格勒迁移到莫斯科,“契卡”也就是全俄肃反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就搬来了卢比扬卡的2号楼。
这个地方位于红场东北,距离约900米,因此站在窗口的吴川能够看到远处九个洋葱头状的教堂顶,那里就是圣瓦西里大教堂了。只不过这座著名的教堂在战前就已经破旧不堪而被视为危房封闭了,人民委员会搬来莫斯科后倒是对教堂进行了修缮,但也仅仅修复了大圆顶和西塔大门而已。
自从全俄肃反委员会搬来了这里,莫斯科人也用卢比扬卡来指代“契卡”,在当前的莫斯科,这群穿着黑色皮衣的契卡成员,已经成为了反革命分子的噩梦。
吴川饮下了手中的咖啡糖冲泡的热饮,这是革命委员会出产的一OTg2NTc=种廉价饮料,劣质咖啡粉加糖,除了增加一点热量之外,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不过在莫斯科却已经成为了党内干部才能分配到的特供物资。当然捷尔任斯基从来不喝这个,他只喝清水,只是他知道吴川从来不喊生水,才特意让人泡了这个。
从窗口走回到了捷尔任斯基的办公桌前,吴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后坐在了捷尔任斯基的对面说道:“下次我让人送一些咖啡和茶过来,用这样的咖啡糖招待来卢比扬卡的客人,恐怕会让人抱怨的。”
捷尔任斯基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想,除了您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抱怨我们这边的饮品,他们能够保持冷静就不错了。”
吴川笑了笑说道:“这是因为心态不一样的缘故么?不过契卡总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您现在拥有着全俄罗斯最强力的部门,如果不能供给他们最优质的物资,我更担心权力会被欲望所左右。”
捷尔任斯基沉默了数秒后说道:“也许您说的不错,但我希望契卡的成员更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我们的工作如果缺乏自制力,那会对革命事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吴川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强力部门出了问题,必然会造成政府方面出现问题,甚至让整个党受到重创。鉴于中苏及各国社会主义者的联合,一旦苏维埃人民委员会出现问题,那么社会主义联盟就会出现问题。
m.vipkanshu.
所以我希望您,短期内不要离开这一部门,其他的工作有的是人可以做,但是契卡的领导人,我认为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都不适合,因为我不认为有谁能够抵抗住某些党内人士的压力。事实上我希望在俄国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您能够削弱契卡的力量,以防止它成为党内斗争的工具。”
捷尔任斯基和吴川长期共事过,他很清楚吴川提醒的目的,因此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您的意思是,在列宁同志之后,俄共布内部的一些同志也许会用契卡来对付自己的同志?”
吴川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契卡拥有现在的权力,我相信某些人就会忍不住使用它。我想您也应该了解,面对契卡这样的强力部门,个人是无法做出抵抗的。我并不是在指责契卡滥用了权力,但是我知道契卡确实有人把组织的力量用在了自己的私事上。”
捷尔任斯基立刻皱起了眉头问道:“是谁?”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意义,捷尔任江浙湖汉北斯基同志。他们犯的错误是缺乏约束他们的制度,而不是他们对于共产主义信仰的不坚定。我们需要一个能够约束契卡的制度,而不是抓捕几个滥用权力的成员。”
捷尔任斯基注视了吴川许久,但是他能看到的依旧是那张毫不动容的笑脸,他只能微微颔首的说道:“我不会拒绝党交给我的新任务,但是我会尽量保留现在的工作。至于契卡的权力问题,我会同列宁同志交换意见,再进行调整的。”
吴川点了点头说道:“由于此事关系到社会主义联盟的未来,所以我不得不越过了我的权力向您提出建议。当然,今天的事情在我离开这间办公室后,我就会忘记它,希望您也一样。”
捷尔任斯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了,他对着吴川说道:“您是觉得布尔什维克不能接受一位同志真诚的建议吗?我并不认为列宁同志会因此对您抱有成见。”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列宁同志并不会如此,但我担忧以后有人会借此攻击您,这对您调整契卡没什么好处。这就有违我提出这一建议的本意了。”
捷尔任斯基思考了片刻后终于松口说道:“好吧,如果这样对共产主义事业更有利的话,那么就这么办。”
吴川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轻松了些,接着向他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谈一谈今天的正事吧。我希望我国的政治保卫局和内务人民委员会在共产国际的框架下进行合作,除了情报上的交流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和资本主义国家展开意识形态上的斗争。”
捷尔任斯基有些不解的问道:“意识形态?这难道不是应当由宣传部门来负责的吗?”
吴川认真的说道:“如果只是宣传共产主义,那么宣传部门是能够胜任的。但是意识形态的斗争,光靠宣传部门就不够了,我们不仅仅要宣传自己,同时还有揭穿敌人的假面具,或是分裂敌人的共识。
另外,我们还需要把太空旅行计划和人类未来联系起来,并把只有布尔什维克才能完成这一伟大计划的意识灌输到全世界的民众脑子里,甚至于从小孩开始向他们灌输这样一种意识,只要谈起太空旅行就和布尔什维克联系起来。
我们要把资本主义塑造为一个阻碍人类奔向太空的形象,哪怕日后资本主义也向太空事业投入了,也要让民众以为这不过是资本主义的阴谋。我们需要从童话、小说、广播剧、甚至是电影方面下手,把共产主义和太空旅行的概念传递给本国和外国的民众…”
捷尔任斯基顿时生起了莫大的兴趣,对于这种能够打击资本主义的作战方式,他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只是这些工作,我看不出宣传部门有什么不能做的。”
吴川看着他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派人去西方国家,以资本主义的方式去宣传,甚至于某些宣传可以直接攻击布尔什维克投入太空事业是一种愚蠢的农民式想法。有时候,从反面证明资本主义确实在阻扰太空事业,也是一种斗争的方式。”
捷尔任斯基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是说,我们自己攻击自己的太空旅行计划?要是被资本主义发现了怎么办?”
吴川微笑着说道:“十月革命之后从俄国逃出去这么多反布尔什维主义者,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来攻击共产主义联盟和联盟所推动的太空事业。我想您应当知道,资产阶级是愚蠢的,为了他们的阶级仇恨,他们会主动的把太空事业和共产主义联系在一起,并祈祷它不成功。
甚至于,我们都不需要自己花钱,只要他们骂苏维埃骂的越狠,自然就能得到西方资本家的支持。甚至于我们还可以主动的放出一批对布尔什维主义充满仇恨,却又对科学一无所知的人,他们将会成为我们派往西方情报人员最好的掩护。一旦西方对于太空事业的诋毁成为了社会主流,那么我们至少就不用担心他们会短时间内和我们展开太空竞赛了。”
捷尔任斯基最后还是被吴川说服了,并在谈话结束后把他送下了楼,这对于2号楼内的契卡成员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捷尔任斯基还没有在这幢楼内送谁下楼过,因为列宁并不会来这里,而其他人民委员过来也不值得捷尔任斯基这么劳师动众。
吴川从卢比扬卡的2号楼返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幢极为华丽的某公爵的住所,因为这次吴川的随行人员有些多,共和党在莫斯科的办事处住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人民委员会特意腾出了这幢宅邸。
他回到住所还没有来得及擦把脸,机要秘书就向他汇报,巴黎来了一封电报,催促他尽快前往巴黎。听完了电报内的内容,吴川不慌不忙的洗了把脸,这才开口说道:“看来英法美意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把日本和我国排除在了最高决策会议外。
回电给王葆真:如果英法美意不需要中国的意见也能制定和平条约,那么我什么时候抵达巴黎也就无足轻重了,最高理事会的席位也就失去了意义。所谓最高理事会的席位将会在和会后转为国际联盟的常任理事国,这种没有决定权的席位,对于我国来说不是鸡肋吗?
让他们安静的在巴黎等待着,如果英法美意要解除中国最高理事会的席位,那么就直接宣布退出和会吧。作为本次和会代表团的主代表,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再加一句,中国是为了和平才来的巴黎,不是为了国际联盟的常任理事国头衔来的巴黎。四人会议对中国的通牒,我方认为是对真心希望世界和平的中国人民的羞辱,要求四人会议收回此项通牒,否则我将会正式宣告中国退出巴黎和会。”
机要秘书记下了吴川的指示,又对着吴川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记录,这才离开房间。这个时候张云荣拿了一叠报纸进来,向着吴川报告道:“来自巴黎和柏林的最新消息,似乎双方在和会上出现了剧烈的冲突。”
吴川拿过报纸匆匆的翻看了起来,英文和德文的报纸上刊登了协约国对德国递交的初步要求,虽然他对于记忆中的凡尔赛和约具体内容不大了解,但也知道现在这份和约的条件确实要合理的多,毕竟协约国没敢在东方要求德国割让大片土地,只是要求德国把波兰和立陶宛等地交出来,让它们成为独立的国家。
而在赔款问题上,88亿英镑的数值虽然很吓人,但对于战前国民收入已经超过24亿英镑的德意志德国来说,并不是一个负担不起的数字。可这对于德国人来说,依然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屈辱数字,因为现在德国的内外处境要比另一个位面好的多。
现在的德国在东线和俄国取得了和解,国内的社会秩序没有彻底失控,公海舰队又换来了不少粮食,德共让军队分批退伍并开始恢复民用生产,使得德国经济开始复苏。再加上,德共在停战协议上注明德国不会向协约国赔偿,使得德国民众只想要和平,然后付出一点点赔偿,接着就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恢复战前的水准。
这种过高的心理期待,使得德国的资产阶级和右翼势力也不敢在和会上签署这样一份,让国民看起来是投降条约的和约。德国国民到现在为止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向协约国投降,而是认为德国是接受了美国的建议和协约国进行的和平谈判。
马克斯·沃伯格等德国资产阶级的代表,对于和约最大的承受能力是,是在不割地的情况下最多赔偿50亿英镑,并不能计算利息的分期赔偿,而且还要协约国同意德国和奥地利合并。也就是说,德国资产阶级准备拿50亿英镑购买德奥合并的准许,和保留普法战争的成果。
德国资产阶级都已经计算好了,这份和约签署之后,就让德共内阁背锅下台。从而接收德共对于皇帝权力的限制和同苏俄、中国签署的贸易协定等成果。但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西方的资产阶级兄弟居然在德国和欧洲革命的威胁下,也不忘向他们身上捅刀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让德国资产阶级流干最后一滴血。
当德国代表团从巴黎把协议内容传回柏林之后,就连一直鼓吹国民应当忍耐的右翼报纸,现在也转而变成了激烈批判巴黎和会的号角。有报纸甚至这样写道:“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只是想要夺走资本家的产业,但是协约国的资产阶级却想要绞死德国人。”
也在这个时候,莫斯科共产国际提出的太空旅行计划和邀请各国无产阶级的代表前往莫斯科商议共同促进世界和平的报道,开始向欧洲蔓延开去。
在这份报道之前,欧洲各国右翼报纸对于俄国布尔什维克的报道,充满了各种血腥和违背人性的恐怖故事,每一份报纸都声称自己的报道完全是真实的。特别是英国政府说,自己发布的关于十月革命后的俄国报告都源自目击者的消息,这些报告声称:布尔什维克党人将妇女公有化,并建立了“共妻委员部”;把教堂改造成妓院;招来中国杀手来对付政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