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馨很识趣,向丁潜告辞,丁潜也没有拦着,等她离开后,郭蓉蓉关上大门,转回身对丁潜说:“上次黄玉举报你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
“哦?”
“黄玉告诉组长和顾宗泽,说上周五晚上,也就是上一起碎尸案发生的时候,他原本开车带着蒋雨馨去你家看你,但是发现你不在家,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那天晚上这里正好还下了雪,黄玉说他随后就发现地上有一串雪脚印,好像有一个人跟他们脚前脚后也往你家走,当看见他和蒋雨馨之后就故意避开了。黄玉觉得这个人就是你,他带着蒋雨馨沿着脚印一路跟踪,在快到案发现场时,撞见了那个发现碎尸案的中年妇女。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不必细说。真正的疑点在于,那个女人在目击凶手碎尸的时候吓昏了过去,一直到凶手用拉杆箱带着碎尸离开后她都没有醒过来。而那段时间差不多就是黄玉发现神秘脚印的时候。他在举报时,还向组长和顾宗泽提出了一个很大胆假设——他认为是凶手在作案之后,原打算返回家中,可是却撞见了他和蒋雨馨,凶手害怕暴露,所以才没敢露面,匆忙逃走了。”
“黄玉不就是想说凶手是我吗。”丁潜冷笑一声,“这样空口无凭的胡猜顾宗泽和杜志勋也能相信?”
“真正要命的不是这个。黄玉说,他第二天在片场见到你,故意问起头天晚上你去哪儿了,你当时一口咬定,你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他不相信,偷偷去你轿车里寻找证据,却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双靴子,那双靴子的鞋底与他在雪地上见到的那串脚印完全一致。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多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就对你非常不利了。顾宗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把你控制起来,进行专门调查。但是被杜志勋拦住了,他还是相信你的。”
“顾宗泽能这么听杜志勋的话?”
“当然不是了,后来他们经过一番争论互相妥协,决定对你进行秘密调查。顾宗泽曾经派人暗中检查过你的车,想要找到黄玉所说的那双靴子。”
“还有这种事……”丁潜吃了一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所以才没吭声,否则,估计你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声,顾宗泽最近在盯着你呢。你跟他打过交道,他是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只要让他惦记上,好一好就得扒一层皮。”
“我有什么好怕的。”丁潜不以为然,“他想查就让他去查好了,查不到他也就死心了,不正好说明黄玉在信口胡说吗?”
“话是这么说,黄玉也确实有撒谎的可能,但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你也有销毁证据的可能,警方即便怀疑你也不算没道理。”
“你说这话,是你也在怀疑我?”丁潜瞧了一眼郭蓉蓉。
“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再说你也不可能是凶手啊。但问题在于顾宗泽怎么想,如果他把你当成嫌疑人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你的漏洞,这也是够麻烦的。”
“是够麻烦的。”丁潜自言自语。
“好啦,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不打搅你了。”郭蓉蓉倒是干脆利索,说完话就走。
从她进屋开始,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到上次的不愉快,好像早已经全都忘在脑后,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丁潜知道,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她心里在乎,她的掩饰只是因为她不想伤害别人。
和她相处这些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给丁潜压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调剂。这个女孩表面上泼辣,内心却比谁都害羞,她的心思丁潜如何不知,如果说对她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惜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注定与丁潜不是一路的人。
“还有句话。”郭蓉蓉走到门口站住了,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和蒋雨馨之间……当然啦,你们关系如何我管不着,我纯粹是作为朋友给你提个醒。我和蒋雨馨见过这两次面,感觉她有些变了。看上去,她跟那个富二代似乎相处得不错,你现在去帮他们拍戏会不会很别扭,黄玉已经对你成见很深了……反正,你自己小心吧。”
郭蓉蓉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在门外角落的暗影里站着一个人,她一直目送郭蓉蓉走进电梯,听到丁潜把门关上。
蒋雨馨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到地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伏在门外听丁潜和郭蓉蓉谈话。
现在她全都听到了,心里却更加空落,她从未想到,自己会与丁潜变得这么疏远,怀疑与猜忌究竟是从谁先开始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唯一记住的就是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前新电影还未开拍,她对黄玉还敬而远之。仅仅一个月时间,现在娱乐杂志已经把她列为了黄玉的新任女友,连剧组的人看见她都比过去和气了很多。
这一切都不是她希望的,甚至是她一直都很厌恶的,可是仅仅一个月,该发生的全部都发生了。她的洁身自好没能改变任何人,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自己。
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了,她蜷缩在黑暗中泪水滂沱。
她能预见到她辉煌的未来,可是当年那个在酒吧里欢快演奏的女孩却再也看不见了。
……
……
傍晚。
华灯初上的龙港码头犹如镶嵌在缎带上的一颗钻石。
江水徐缓,汤汤不息,倒映着五光十色的不夜城,和贪恋梦幻的俊男靓女。
每一个转弯的街道,每一个激情四溢的迪吧,到处隐藏着不期而遇的艳遇。
在沿江一侧的人行道上,有不少情侣靠着栏杆自拍,在镜头里比划着各种小甜蜜,其中也会夹杂着一些单身狗,仓皇的寻四处觅食。
在这些单身狗中间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怪胎,虽然他的身材还算高大匀称,可是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没刮干净的络腮胡子,外加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看着就像一个中年丧偶、百无聊赖的老男人。
他背靠着栏杆,目光也不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身上看,感觉不像是在猎艳,更像是要跳江。
“我看见他从酒吧里出来了。”这个男人忽然低声嘟哝了一句。把身旁两个正在热吻撒狗粮的情侣吓了一跳。
他们往男人左右看看,根本没有人,他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呢,看着挺渗人,别是精神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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