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认为,梁衍不愧是理科出身。
随口一说都如此的精辟。
已经很晚了,舒瑶趴在梁衍怀中,无比忧愁地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刚刚那样不会影响到宝宝吗?”舒瑶问,“我肚子有点痛。”
梁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血迹之后,安抚她:“明天早晨我带你去看医生。”
舒瑶重重点头。
她还有些怕,毕竟刚才有些过于激烈,再算算时间的话,这个小种子到自己腹中也才两个月……
时间太短了呀。
舒瑶很容易自己吓唬自己,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也能感受到,梁衍几乎没怎么休息。
他也在想事情。
次日清晨,梁衍和自己母亲说了一声,梁母正在修建花枝,闻言,惊呆了,朝梁衍确认:“真的怀了?”
得到回答之后,她捏着一把大花剪,急匆匆地出了房间,去探望舒瑶。
“昨天你说什么质量差,”梁母喜出望外地告诉梁衍,“我还愁了半天,心想你先前做的那些事已经够对不起人家姑娘了,要是生育再出现问题的话,那可真是太委屈瑶瑶了……”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忽然抓住梁衍的手,认真无比地叮嘱:“你可好好地对人家啊。”
梁母心思单纯,她年轻时候没吃过什么苦,后来嫁给梁父,仍旧保持着一份年轻时的活力。
梁衍笑:“一定。”
如今正是清晨,透明的玻璃窗打开,卷入淡淡的清甜玫瑰香味。梁母把花剪随手放在桌上,眼睛亮若繁星,快步往卧室走去。
梁衍尚未跟过去,听见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阿衍。”
梁衍转身。
梁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慢慢开口:“你跟我出来一下。”
梁衍跟着自己父亲进了书房,书房中茶香氤氲,桌案上,建盏排开,皆盛着澄澈清明的茶汤。
梁父刚刚换下运动服,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旧保持着晨跑的习惯。
他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手指抚摸着茶杯边缘,却不曾端起:“阿衍,你说实话。”
梁衍问:“您指什么?”
“瑶瑶的孩子,”梁父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如炬,沉声开口,“别想着在我这里耍花枪,你昨天的那些说辞,能骗得了你母亲,骗不了我。”
他已经上了年纪,头发中掺了几缕银丝;但因为身姿挺拔,这些白发反倒令梁父显出几分威严来。
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梁父一直是位极具有威信的领导者。但在家中,他也是位严中带慈的父亲。
梁衍坐在他面前,夸一声:“好茶。”
端起茶杯饮一口,梁衍才同自己父亲坦言:“一开始是我不想要。”
梁父问:“为什么?”
他并未动怒,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和梁衍谈话。
两人的眼睛宛若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从某种角度而言,性格也有了那么几丝相仿。
梁父与梁母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梁衍随父亲,而梁却葵单纯的性格则和母亲如出一辙。
梁衍反问自己父亲:“那您为什么想要孩子?”
梁父沉默了半晌,才叹气:“你和却葵都是意外。”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
梁衍微微挑眉。
他知晓自己父亲的意思,抚摸着杯沿,梁衍笑了:“看来我还走上了您的老路。”
“我可没有像你一样欺负人家女孩子,”梁父盯着他,“阿衍,我对你并非警告,只是稍稍提醒你。还是那句老话,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好好地疼着瑶瑶,她必然能了解你的真心。既然有了孩子,你就要好好地照顾他,负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可倘若你再使出什么昏招来——”
“不会,”梁衍安静地凝视自己父亲,“我会留下这个孩子。”
梁父紧绷着的一口气,终于慢慢地落下来。
他真的忧心梁衍会选择不要孩子。
知子莫若父。
梁父和自己这个儿子的日常交流并不多,却深知儿子在某些事情上的偏执劲儿。
譬如舒瑶。
梁衍容不下除他之外还有第二人能与舒瑶亲近,哪怕是他自己的孩子。
父子俩安静对坐,梁父问:“给瑶瑶的伯父打过电话了吗?”
梁衍摇头。
“去给他打一个吧,”梁父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喜事。”
舒瑶如今简直成了国宝。
以前在梁家,梁父梁母就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可自从查出怀孕后,她的等级又往上提升了——
尤其是在医生责备地问梁衍,为什么都两个月了还要如此激烈的同房后。
舒瑶的脸已经红成了番茄,她当然知道,医生说这种话时不会带有什么感情因素,只是从客观上进行评价。
可被这么说,她仍旧羞赧不已。
旁侧的梁母更是伸手拍了梁衍背部一巴掌,怒了:“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不注意点?”
她紧张不已地询问医生注意事项,掏出手机认真地记下来。
舒瑶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个突然造访的小生命准备,谨慎起见,先给自己的好友们发了一圈短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做妈妈了。
艾蓝:[!]
艾蓝:[恭喜啊!]
秦扬:[哈哈哈哈我要当干爹了]
舒明珺更是火急火燎地推迟了正在主持的会议,急急忙忙赶过来,喘着气,紧张不安地陪舒瑶回家。
梁衍心情不错,倒是给秦扬回了一条。
梁衍:[倘若真要论辈分的话,这孩子应该叫你一声哥哥]
秦扬的堂姐嫁给了梁衍的表侄,这么捋着关系下来,秦扬还真的就比舒瑶矮一辈。
秦扬瞬间沉默如鸡。
按照医生的嘱托,怀着小宝宝的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严禁同房,不过中间倒是可以适当的亲密,对将来生宝宝有帮助,不过也要做好安全措施,以免影响宝宝。
舒瑶认真地记了下来。
但是这个适当亲密的适当有些难以把握,毕竟她和梁衍每次亲热都有些超尺度耶。
与旁人不同,舒瑶怀小宝宝没有丝毫的孕吐或者其他不良反应,原本因久不见太阳而白皙的肌肤上也拥有了淡淡血色。
艾蓝翻遍了书籍,认真地告诉舒瑶:“我仔细地查了查,书上讲了,说你这种情况,多半是怀的女宝宝。”
舒瑶忧愁无比:“可我想要个男崽崽,怎么办啊?”
艾蓝大为费解:“女孩多好啊?贴心小棉袄哎。”
舒瑶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叹气:“但我只想要哥哥疼我一个人。”
她看着自己的好友:“你可能不会理解,他有我一个女孩就够了,我不希望他再去疼第二个女孩,我会嫉妒。”
艾蓝手指托脸,伸手,点了点好友的额头,下了定义:“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想要彼此眼中只有自己,夫妻俩在这点上倒是出人意料的一致。
艾蓝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划拉两道,调侃舒瑶:“不过你们俩这么好的基因,生男生女都可以啊,生两个也行,反正养得起。”
舒瑶摸了摸小腹,摇头:“一个就够了。”
她和梁衍之间,有一个小东西插足进来已经够了。
这个孩子最终在初春诞生,樱花开的最美的时候。
如舒瑶所愿,是一个健康的男宝宝。
令舒瑶开心的是,小崽崽的眼睛和鼻子很像梁衍,唇型则是遗传自舒瑶。
梁衍为他取单字名斐,梁斐。
孩子的教育基本上由梁衍全权负责,他虽然不能给予这孩子那样浓烈的父爱,但仍旧尽到一名父亲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对于这个舒瑶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梁衍自然十分珍惜;但另一方面,他不想让舒瑶和梁斐太过亲近。
血脉之间连绵的感情无法斩断,梁衍为了这个孩子,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和天性。
等梁斐长到五岁的时候,眼下、与梁衍相同的位置,长出一粒一模一样的小泪痣。
舒瑶把这一发现惊喜地告诉梁衍时,梁衍耐心听她说完,轻轻点一下她的鼻尖:“还是我们小樱桃的基因好。”
舒瑶并不觉着梁斐从她这里遗传到的东西多。
明明梁斐更像梁衍,无论是长相,或者做事方法。
譬如不喜欢说话、更喜欢直接动手解决这种作风。
简直一模一样。
梁斐刚读小学第二天,他的老师就亲自打电话过来,告诉舒瑶,梁斐在学校里打伤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被梁斐打的鼻青脸肿,还不停地流鼻血。
家长已经过去了,但在得知梁斐父亲是梁衍之后,并未过多追究。
反而连连朝梁衍道歉。
舒瑶见过被宠坏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她担忧自己教育不好孩子,等梁斐被梁衍接到家中以后,打定了主意,要让他狠狠地尝点苦头。
梁衍却让舒瑶回避:“你先去吃午饭,孩子交给我处理。”
舒瑶先前还在生气,一听梁衍要亲自教训孩子,顿时懵了。
要是梁衍动手的话,那一定不会轻——
说不定会狠狠地打他一顿。
舒瑶劝诫:“哥哥,要不然还是算了。”
“没事,”梁衍示意她先走,“你先去吃饭,让我和小斐好好聊一聊。”
哪怕梁衍发了话,舒瑶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已经离开了书房,又忍不住偷偷地扒着门,往里面看。
梁衍微微俯身,看着这个容貌和自己相似的儿子,问:“说吧,为什么打同学?”
梁斐站在地上,仰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模样:“他骂我了。”
“即便对方骂人,也不动随便打人,”梁衍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力气很大?我听老师讲,那孩子被你打的鼻子流血,脸都肿了。”
梁斐不说话,捏着衣服的手指动了动。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爸爸,”梁斐打断梁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可是他骂的是脏话,侮辱了我妈妈。”
梁衍目光微变。
他伸手,按在梁斐肩膀上:“乖孩子,你是按照我教你的格斗术打的那个人吗?”
梁斐点头。
梁衍说:“做的不错,下次再教你几招。”
梁斐被自己父亲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震惊地问:“爸爸,你不是说,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你听错了,”梁衍面不改色,“我刚刚说的是,暴力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
按在自家儿子肩膀上的手往下压了一压,梁衍说:“阿斐,你做的很好,对付这种人,我们就应该以暴制暴。”
藏在暗处偷听的舒瑶:“……”
总感觉老公在教孩子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可她想不出办法来阻止。
甚至还觉着梁衍说的很有道理。
下午梁斐乖乖地上了钢琴课。
他完美地继承了舒瑶的音乐细胞,但相较于古筝,更喜欢钢琴的音色,这点和梁衍十分相像。
有专门的钢琴老师对他进行授课,舒瑶想给他送水果,却被梁衍拉住手腕。
“别打扰孩子学习,”梁衍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低头,咬住她手上刚刚剥掉皮的葡萄,完全吃下后,才亲亲她的指尖,“小樱桃,你好久没有陪我了。”
舒瑶解释:“因为这几天工作比较忙呀,呜,你咬痛我了。”
她如今是一名知名的音乐制作者,除却和融光工作室的长期合作之外,也开始负责一些电影的配乐。
她仍旧不擅长和人交际,但日常的沟通并无障碍。梁衍亲自为她选的经纪人十分负责,妥帖处理着舒瑶的工作事宜,如今过去三年,一点儿岔子也没出。
十分稳妥。
剩下的话说不出了,梁衍细细地抚摸着她颤栗的肌肤,在她脖颈处印下一吻:“那百忙之中的舒小姐,今日能否多陪陪你的爱慕者?”
舒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梁衍已经解开他的裤子。
书房中很安静,除却两人的说话声之外,还有些细微的水声,颇为清晰。
舒瑶坐在他腿上,抱住他,难受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他身上仍旧是那股好闻的香气,和初遇时别无二致。
包括他的脸和身材,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衰老,反倒因岁月沉淀而显得愈发迷人。
梁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手扶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将她的唇捏开,温声诱哄:“乖一点,别咬伤自己。”
舒瑶低头,泄愤一般,用力咬住他脖颈。
“小樱桃,”梁衍气息有些不稳,逗她,“还记得昨晚叫我什么了吗?乖,再叫一声。”
而上完钢琴课的梁斐小朋友,今天没有等到妈妈送来的水果。
他的业余时间安排的很满,梁斐也不明白自己父亲究竟是在想什么,给他安排上这么多的课程。
梁斐都失去了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时间!
下午也没能见到舒瑶,她在书房中和爸爸一起工作。
梁斐知晓,父亲在工作时候最忌讳别人打扰。
得到这个消息后,梁斐小朋友只好悻悻离开。
等到吃晚饭时,才终于见到妈妈。
舒瑶换了一身裙子,看上去有些困,慢吞吞地吃一份粥。
梁斐认真地问:“妈妈,您是感冒了吗?”
舒瑶抬脸:“没有啊,怎么了?”
梁斐心细如麻:“我听您的声音有点哑。”
舒瑶咳了一声,遮掩:“可能有点。”
杯子里的水被她刚刚一口气喝干了,舒瑶下意识地把杯子推给梁衍:“爸爸,帮我接一杯水——”
梁斐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向自己的父母。
刚刚妈妈在称呼爸爸什么?是他听错了吗?
他迟疑了:“妈妈,你刚刚说什么?”
梁衍镇静地和孩子解释:“她说的是孩子的爸爸,简略称为‘爸爸’。还记得上周来家里做客的千野老师和他妻子吗?他们彼此称呼也是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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