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八火沉声道,“龚司长既是东道,又老于人事调派,经验丰富,相信龚司长能选出对东山属,乃至整个钟山府最为有利的人选出来。”
他说完,龚超扭头看向许易,许易道,“不知龚司座要如何择优,其实当不当这个属令,许某并不那么迫切,只是既然身携明校尉军令,就要有个结果。即便最后落选,明校尉那头少不了也会要我呈文,详述经过,所以,不敬之处,还请龚司长见谅。”
许易当然不会吃哑巴亏,他看得明白,龚超这边不动明招,只动阴招,正是忌讳明立鼎。
敌人越是忌讳,明立鼎这杆大旗,他越是要挥舞得虎虎生风。
龚超眼皮轻跳,笑道,“自然,这是自然,龚某既身为选吏司之长,自当秉公选拔。我这里恰有一桩难题,也是东山属如今最大之难题,二君谁先能将此难题破解,便算获胜如何?”
“郑某无异义!”
郑八火负臂道。
“愿闻其详!”
事由不明,他绝不会轻易吐口。
但大略是何事,他心中已经有了些影子。
便听龚超道,“众所周知,东山属久经战乱,如今新定,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本来,我辈修士战乱,当和俗世无关,偏偏我东山属辖下安陆、京山、丰乐三城,人口大量流失,民生疲敝,连累得三座城池的愿云数年不得成熟,已许久没出产愿珠了。”
“究其祸根,便是距离三座城池不远的凤栖山上,新出了一伙野妖,为首的野妖唤作黄开,道行极高,极难降伏,正是由于黄开的存在,城中百姓恐惧,才导致了三城的人口大量流失,二君若能将黄开除去,或者将之从我钟山府驱离,便是一件奇功。届时,立此奇功者晋位东山属令,顺理成章,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郑八火冷声道,“郑某说了,一切由龚司长做主,某无异议。”
许易微微点头,“除魔卫道,正是我辈职责,凡事有先来后到,郑司马既是先来,便请郑司马先试,若郑司马功成,许某二话不说,当即整顿兵马,离开这东山属。”
郑八火棱着眼珠子,瞪着许易,恨不能平吞了他。
龚超也噎得一呛,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观许易行事,分明就是要和郑八火顶牛,遇事必争先。
他满以为自己将任务说出来,许易定会争先。
毕竟,任务只一个,前面的那人若完成了,后面的便再是有本事,也只能认输。
哪里知道,这自和郑八火见面,就始终如头愤怒公牛一般,和郑八火角抵不让的家伙,陡然像转了性子一般,变得谦让起来。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谦让!
始终挂着一副秉公而断面孔的龚超,这一刻,真的词穷了,无比的尴尬。
郑八火又气又羞,气的是许易太阴损,太难缠。
羞的是,他不敢接下如此任务,可偏偏胆怯,根本不符合他一直以来对外示人的基本人设。
原来,许易没到来时,郑八火根本就认为自己坐稳了这个东山属的属令,龚超也认定了他的身份,已经向郑八火介绍了东山属的情况。
其中,着重介绍的便是那凤栖山上好吃人的大妖黄开,再三交代郑八火千万不要触黄开的眉头。
初始,郑八火还气势十足,想要亲自带兵如山,剿了那黄开。
再一听龚超介绍完黄开的情况,彻底哑火了,立时从善如流。
反正他来这东山属,镀金的成分最重,整个东山属有没有发展,会沦落成什么样子,他实在不会强求。
如今,他被许易拿话顶着,要他去解决黄开,这不是要命么?
“咳咳……”
郑八火正尴尬得不行,龚超用咳嗽打破了沉默,含笑道,“不瞒许兄,那黄开的来历,和郑司马有些牵扯,他怕是不好出手。这样吧,我便做主了,若是许兄能入凤栖山和那黄开协商一番,不管协商的结果如何,只要黄开有谈的诚意,这番比试,便算你许兄胜了,自然便由你许司马,接任东山属属令一职。郑司马,你不会有意见吧?”
郑八火哪里和黄开有旧,不过是龚超强行给他递了把梯子。
这会儿,郑八火哪里还会犹豫,赶忙就坡下驴,肃然道,“某便让他一先,一切如司长之意。”
许易踌躇片刻,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去了凤栖山,见了黄开,然后活着回来,便算我胜了?”
“可不就这回事儿么?你还真以为你能活着回来?”
郑八火腹诽道。
可在龚超听来,就有些刺耳了,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只要许易应承了便行。
他含笑道,“本来是必须要那黄开有协商态度的,不过,许兄初来乍到,便领受如此艰巨任务,龚某若是苛求,让明校尉知晓,该怪某了。也罢,便依许兄所言,只要许兄见了黄开,传递过去咱们的态度,并拿出了证据,便算许兄成功,时间么,就以明日这个时候为限,如何?”
“听龚司长的!”
许易干脆利落地应下。
郑八火感觉胸口陡然一开,好似陡然卸下千万斤重担。
约好了只有一日的时间,但许易并不着急朝凤栖山赶去,而是开始安顿一众兵士。
山顶的广场平整、开阔,许易便将营地扎在了那处。
扎营完毕,他又组织一众什长,讲明了形式,要诸人各自勒令部属,不得妄动,便自归新扎好的大帐去了。
他才行入帐中,钟无如幽灵一般蹿了进来,一副又有大秘密要汇报的模样。
许易神烦他絮叨,但也知道愚者千虑,或有一得,这家伙分析情弊未必得力,但打探消息,做个耳报神,却是一把好手。
此外,钟无组织能力也颇为出众,这次搜刮五十余老卒,能在一众曲军侯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把事做成,实在令许易刮目相看。
最主要的是,许易不愿打消他的积极性,笑道,“你这老钟,想说什么,自管说便是,何必弄得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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