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点头道,“确实如此,不是许某自吹,许某自参战以来,凡战无不奋力向前,至今不伤一毫,纵有小人有害人之心,也无害我之力。只是只有终日做贼,没有终日防贼,依我之见,不如奋力一搏,将贼人灭杀,以绝后患。不知赵司马以为可否?”
赵陵盯着许易,半晌道,“看来你是认定我是李唐、黄维背后之人,既如此,你还来找赵某作甚?示威?我想你当不会如此无聊。”
许易快要将话说破了,赵陵自有身份,干脆将话挑破。
许易道,“司马快人快语,许某也就不藏着掖着,许某无意与司马为敌,相信司马也不想无故竖我这个敌人。所以,战不如和,可我与司马,到底隔着心,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彼此狐疑,岂能两安?所以,不如和司马分开。”
赵陵眼前一亮,“你也为东山属令而来?”
“正是!”
许易坦然说道。
通过李唐和黄维的传音,他已锁定了是赵陵在背后弄鬼。
若按他原来的脾气,定要和赵陵不死不休的,但经历得多了,性格也难免由尖变圆,不由自主向着利益所在的方向去了。
此番,他来找赵陵,正是清楚,赵陵也在为自己的存在挠头,也巴不得自己能被送走。
而许易在收到了关于东山属的消息后,也的确动了走的心思。
所谓东山属的消息,正是钟无转告他的。
说是繁阳府隔壁的钟山府,向明校尉求援,要求明校尉派一都人马过去,若是肯派人过去,那边愿意让出东山属属令的位置。
本来,听说是调一都人马过去,许易并未做指望,但经过老兵头钟无这么一分析,他立时有了指望。
按钟无的话说,繁阳府贼兵新定,府兵空虚,明校尉便是有心东山属这块肥肉,也绝不会真的派遣一都人马过去。
至多派遣一曲人马,到时充作一都,而钟山府那边更是心知肚明,毕竟,这些年,此类事,都是如此操办,大家彼此心领神会。
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许易所在乎的,只有两样,一个是愿珠,另一个便是升官。
他不管那边到底多难多苦,先把级别提上去是正经,何况这回放出的是一个属令的缺。
正经太平时节,十个军司马,也换不来一个属令的缺。
毕竟,一个属,下辖三城,三城的人口结成的愿力,是多大的财富?
尽管大部分要上缴,若是经营得好,自己能落下的也决计不少。
大利当前,许易岂能不争?
却说,许易坦然告知了他的目的,赵陵沉默了,他仔细思考其中的利弊,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
的确如许易所想,他如今对许易的存在,已极为烦心。
一来,许易展现的实力,让他大感无力。
二来,许易如今已是曲军侯,且屡立大功,已经严重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如此一个刺头,既然磨不平,只有远远请走。
念头至此,他猛地会意了:原来这人来找自己,怕是正是洞悉了自己的这种尴尬。
霎时,他再看许易,越发惊悚,一个武力超群,还有如此智慧的家伙,竟不知觉间成了自己的对头,这是何等的吓人。
“不管了,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瘟神请走。”
念头既定,赵陵便仔细思考起此事的可行性来,越想越觉得成功机会颇大。
一来,东山属那边的情况实在糟糕,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区区几个曲军侯参与到争夺。
二来,许易所在的曲,战损最多,若是将这个曲调出,对繁阳府府兵的实力消耗最小。
第三,许易本身实力不俗。
他很清楚钟山府和繁阳府这笔买卖能做成,明校尉那头肯定是得了承诺的。
赵陵甚至可以猜到,关于给明校尉的利益分润,多半还得落在东山属的三座城池上。
若是去个实力弱的曲军侯,连局面都收拾不了,如何能保证收益,没有收益,自然就难免影响明校尉的利益。
最后,也是最最关键的是,眼前的家伙身家不菲,有足够的底码,去运作这件事。
全盘想通后,赵陵道,“我可以助你,但你也知道,如今的世道,要办事,就得有花销……”
赵陵还待解说,许易打断道,“你要多少愿珠?”
他眼皮子不浅,既然瞄准了大肥肉,自然舍得下本。
赵陵道,“六十枚,至少六十枚,除了申司马,还有校尉府中说得话的两名谋主,他们的胃口,你也知道,若是……”
赵陵盘算过,许易的身家应该也就在七十枚愿珠左右。
不待赵陵话说完,许易将一堆愿珠排在了桌上,“这里是八十枚!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赵陵暗抽一口气,暗道,“这家伙是真肯下本,难怪上回他轻松搞定了申司马,如此一个狠人,自己惹他做什么……”
心念转动,赵陵已打定主意,哪怕自己搭上几枚愿珠,也一定要促成此事,将这瘟神远远送走。
出了赵陵大帐,月光正好,踏着月色,晚风徐徐,送来林中的芬芳,许易精神一震。
他并不担心赵陵收钱不办事,吞了他的愿珠。
因为赵陵不蠢,知道他送出的是什么,能为这八十枚愿珠做什么。
还未行到自己大帐,他便远远看到程堰正立在账外,宛若一个木雕。
此番,他又救了程堰,程堰没来道谢,但这家伙几乎都不休息了,一有时间,便来自己帐前听差,赶他去休息,他也不去。
所以,许易懒得劝他,路过他身边时,轻轻拍拍他肩膀,便踏进帐中。
才掀开门帘,许易心神剧震,他设在帐中的大座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眉目舒朗的中年人,正伏案观书。
看程堰的表现,分明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潜了进来。
能在程堰眼皮子底下潜入,而不被发现,如此本领,岂不令人惊叹。
而更让许易震撼的是,这人竟能躲过他的感知,以至于,在踏入大帐前,他竟丝毫不曾发现此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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