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小张能够在奉天大干快干,完全不理会中|央的态度以及一些利益受到影响的势力的反扑,与他们实力很强特别是手握重兵有关。
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实际当你了解这估时期北京的变故,你就可以了解张作霖与张汉卿所选择的时机是多么的恰到好处,而不单纯是交了狗屎运。
因为现在中|央大乱,没人顾得上关外一隅了。
袁世凯临死前,对徐世昌、段祺瑞执手呜咽道:“按照《约法》,由黎卿(黎元洪)继任总统,你们要好好辅佐他。”可能是有感于此,当在川作战的张敬尧等将领致电表示愿推举段祺瑞为总统时,被段祺瑞断然拒绝。此事被外人知晓后,举国一片赞叹之声。
当时,袁世凯戕害约法,解散国会,民国已遭到严重破坏,如今有一个宽仁谨厚的黎元洪担任****,有一个正直不阿的段祺瑞主持内阁,又有国民党和进步党共处国会,宪政实现已依依在望,全国上下对此表示了一致的乐观。
自从老袁殡天,原副总统黎元洪火线继位。自即位那天起,他和国务院总理段祺瑞闹得就很不愉快。史上记载段祺瑞请黎元洪回来当总统的过程是这样的,很有喜剧感,媲美后来美国演员卓别林的哑剧也不逞多让,有史为证:
“段祺瑞进得门来一言不发,往这一坐,行礼,连着三鞠躬。黎元洪一看赶紧回礼。两人坐着喝茶,半天谁也不说一句话。
黎元洪揣摩段祺瑞来意必是请自己回去当总统,但段祺瑞不说,就这么相对无言坐在这儿,要按现在说都有半小时。段祺瑞站起来告辞,黎元洪送到府门口,段祺瑞一回身,‘副总统的事您找我’。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来请你当总统了,你当总统就行了,副总统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黎元洪马上问一句‘为什么?’这不光是总统府的事,大权在国务院。‘那国务院的事呢?’
段祺瑞一扬眉,‘有我呢’,转身走了。
黎元洪也明白,这是请我出来当傀儡啊!可是这种情况由不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这样黎元洪稀里糊涂地被段祺瑞请出来,当了中华民国大总统。任职典礼特别简单,就在东厂胡同的家里,段祺瑞带了几个手下,开了几台车把黎元洪接走了。”
可想而知,做总统的黎元洪日子一定不好过。果不其然,段祺瑞实行的是内阁制,总统是虚衔。而在黎元洪心目中,总统应该是像老袁那样,和美国类似的“总统制”,他不接受“虚君”。
黎元洪当过湖北军政|府都督,自己也觉得窝囊,人家也笑话他是“床下都督”,讽刺他在武昌起义时以清廷湖北都督身份被起义人员从床下抓出来。但是他反应挺快,在群龙无首时摇身一变,又成为起义后掌握湖北大权的“首义都督”了。这个事既是他的耻辱,又是他的资历。
那么他真当上中华民国大总统了,他也想有所作为。想干吗呢?按照皿煮法制政体建设中华民国。他主张扩大国会权限,以抵制段祺瑞的专断独行。
段祺瑞则指挥麾下的研究系反对省制入宪,主张缩小国会权利,改两院为一院,以迎合皖系军阀专制的私利。
双方在国会制宪等问题上的分歧日益严重,导致两人很快就在政见下较量了起来。因一方为总统府,一方为国务院,所以它们间的争斗被称为“府院之争”。
第一件事,黎元洪当总统之后,南方护国军说,袁世凯为什么复辟呢?手下有“十三太保”支持他复辟,得严惩这“十三太保”。
黎元洪刚要下手惩戒这“十三太保”,没想到国务院来求情了:这段芝贵您给免了吧;李鸿章他侄子也来求情:您把严复跟刘师培给免了吧;国民党那边也来求情:免我们这边的两人吧,他俩不是真的支持复辟,那都是安排的卧底…
唯一和其他人抱不成团的关外张作霖也被张汉卿一番表演成功地“洗白”,以及各方政治派系都来求情,最后不能惩罚包括杨度在内的这些人,等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黎元洪这才认识到,想跟当时各种复杂的政治派系打交道太难了,他手里没兵权,所以没有实权。
实权在谁手里呢?在国务院总理段祺瑞手里。段祺瑞把黎元洪请出来就是让他当傀儡的,黎元洪不甘心当傀儡,你想想两人能不闹矛盾吗?所以闹出很多有趣的事来。
先是在国务院秘书长人选问题上,黎元洪和段祺瑞发生了争执,因为段祺瑞力主要选徐树铮担任。
按理说,国务院秘书长和总理交集最大,所以段祺瑞即使选择亲信徐树铮也没什么。但是徐树铮是个恃才傲物的人物,他奔走于府院之间,处处越俎代庖,以前就为袁世凯所厌恶。不过不管黎元洪怎么不满,徐树铮多么跋扈,段祺瑞就是喜欢并始终信任他,这也是民国官场的异数。
被逼着继总统的黎元洪听说仍任徐树铮为国务院秘书长,马上就表示:“我怕这个人,总统可以不干,但绝不与人共事!”他让带话的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说:“请你告诉总理,一万件事我都依他,只有这一件事办不到!”张国淦不好实话回答,转向北洋另一元老徐世昌意图转圆,徐世昌于是劝他说:“我以为一万件事都可以不依从他,只有这一件事必须办到。不要怕又铮跋扈,芝泉已经够跋扈了,多一个跋扈的,不见得更坏些。”
好吧,徐树铮管国务院的事,张国淦作为和他接触最“亲密”的总统府秘书长既然没意见,那这事就算了吧。好歹自己是总统,与国务院秘书长的交集并不多吧?
偏偏段祺瑞并不是一个非常勤奋的总理,大小事务多委之于秘书长徐树铮。这让素来讨厌徐树铮的黎元洪有了更多与他交恶的“机会”。有一次,徐树铮拿着一份委任状请黎元洪盖总统印,黎问起其人的履历,徐竟然回答道:“现在实行内阁制,总统您何必多问!我很忙,您还是快点盖印吧!”黎十分愤怒,对左右说:“我本来不要做什么总统,你看他们眼中哪里有我!”
而段祺瑞对徐却每每纵容,有一次徐以辞职要挟黎元洪,段祺瑞竟为其说情,说他“为人耿介,不屑妄语”云云,甚至于说“凡徐所为,本人愿负其责。”黎元洪等听了,都觉寒心。因此,最初的府院之争,与徐树铮有很大关系。
还有,段祺瑞规定,总统府的各种信件,包括总统私人信件,得先送到国务院来,然后再拿给黎元洪,等于他先检查一下。黎元洪知道了很恼火,但无可奈何。黎元洪也想网罗人才、精兵猛将,比如他想请梁启超当总统府秘书长。梁启超这名气大呀,一个月给开2000块现大洋,这可是一大笔款项。结果呢,梁启超看出来了,黎元洪是个傀儡,我跟你也没出息,一拖再拖。等段祺瑞出面请梁启超到国务院,梁启超欣然同意,把黎元洪气得不行。没办法,自己没有实权。
黎元洪为对抗徐树铮,乃聘请一样霸气纵横的丁佛言为府秘书长。丁佛言与黄远生、刘少少并称“报界三杰”,笔锋锐利,又素喜打抱不平,如今乃利用报纸为黎元洪张目。徐树铮则以牙还牙,创办《公言报》与之抗衡。于是府院之争,竟然成为报端的花边新闻,搞得天下皆知。而黎段二人也日渐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后来竟至事事必反,为争而争。张汉卿晋升少将之争议,就是黎元洪在职权范围内恶心企图依附段祺瑞的张作霖。
矛盾激发迟早的是,就缺一个引子了,这个引子很快出现。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中国要不要对德宣战呢?最初是黎元洪主张与德国绝交,因为他的老朋友美国参加了对德作战,要求中国与之采取一致行动对德宣战,并答应借给军费,黎元洪表示同意。
段祺瑞起初是深信德国必胜的,到后来在张国淦的游说下,段祺瑞又变成了一个极端的反德派,极力主张对德宣战。而日本支持段祺瑞参战,答应借巨款给段祺瑞,以扩充其势力。
这样,中国若参战必有利于日本,美国遂指使黎元洪伙同国会反对参战。黎元洪为了与段祺瑞相反,硬生生地转变为亲德派,竭力反对宣战。
什么政治理念,在他们眼里都是儿戏!
黎元洪主张不宣战有理由啊,他认为以我们这个国力、兵力,拿什么跟人家打?段祺瑞主张宣战,为什么?他攥着兵权,他一宣战,以后部队的地位肯定提高啊。当时黎元洪不同意,也很强硬,我总统不同意。
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如果妥协,局势只会更加恶化,几无再翻盘之力了。所以段祺瑞即使要以国会的名义压他,黎元洪也不同意。笑话,国民党和南方的地方势力是黎元洪的依托,国民党议员在国会人多势众、拥有绝对多数,靠投票来分输赢,段祺瑞输定了!
这个时候段祺瑞想了个办法,他把各省的督军都招来了,就是各省的军事领导人,组成个督军团进北京,想用外力给黎总统施压。没办法,研究系、进步党和北洋督军是段祺瑞的基础。由于研究系进步党在国会的议案屡遭否决,老段只有在枪杆子上下功夫。
现在用得着老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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