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舍外面,雪狮子于软玉温香间东捏一把,西揉一下;理查德对几个男生大讲荤段子,听得他们目瞪口呆;π在跳高架、人字板、障碍墙、匍匐架、索拉桥等训练设施之间开心的摇来荡去,像是在丛林间玩耍一样;星海在匍匐管道之间来回蹿,像是在跑迷宫;菲娜讨厌被人簇拥,高傲地跳到了车顶上,居高临下俯瞰众人。
宁蓝一边给狗喂食,一边好奇地问道:“张店长,那只鹦鹉很厉害啊,这么会讲话,是你训练的吗?”
“算是吧,不过训练鹦鹉说话,主要在于鹦鹉的天资,跟人的关系不大。”张子安谨慎地回答,他可不想再接一次训练鹦鹉说话的任务。
“我倒觉得那只猴子伶俐又可爱,真想养一只。”戴眼镜的男生推着餐车,向窗外满脸羡慕地盯着π。
“别养。”张子安提醒道:“养野生动物是需要资质的,灵长类动物更不能随便养,这只猴子也不是我的,是我帮别人的养的。”
“哦。”眼镜男生很遗憾。
相比于上次来时,张子安注意到有的犬笼换了主人,也有的空犬笼住进了新主人。他记得3号犬笼里的警犬年纪太大,牙齿几乎掉光了,只能吃泡软的颗粒饲料,无论是炖菜还是炖肉都咬不动。
它两眼微睁,侧躺在犬笼里一动不动。
宁蓝和戴眼镜的男生显然已经习惯了它这个样子,在喂食时跳过它的笼子,直接去喂4号笼子里的X,打算等喂完其他的狗之后,再返回3号笼子单独喂它。
虽然失去了半条后腿,身体上也留下很多弹片划出的伤痕,但X的依然很强壮,狼吞虎咽地咀嚼食物。
飞玛斯远比在场的人类更加敏感,它似乎嗅出了某些异样的东西,大概是体内氨基酸分解和荷尔蒙变化,很微弱,但逃不过它的嗅觉。
它凑近3号笼子闻了闻,又跑到张子安身边,扯了扯他的裤腿,低声说道:“3号笼子里的狗,已经死了。”
张子安一怔,抬眼望向3号笼子,叫住付涛说道:“付师傅,3号笼子里的狗好像不对劲儿,可能是不行了……”
记得上次来时,3号笼子里的狗已经表现出食欲不振的颓势,连食盆里一半的食物都没吃完,当时他就知道这条狗坚持不了多久。
付涛皱眉,与宁蓝他们对视一眼,“不会吧?上午还好好的呢,是吧?”
宁蓝他们两个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觉得张子安可能弄错了,“是啊,上午也是我们喂的它,它今天挺有精神的,不仅吃得比平时多,还舔了舔我的手呢。”
付涛的眉毛皱得更深,“啥?吃得比平时多,还舔了舔你的手?”
“是啊。”宁蓝点头。
付涛本来是不信的,但听了这话之后就猜到了,这是回光返照啊……
他掏出钥匙打开3号笼门,蹲下按住那条老狗的胸腹。
宁蓝和眼镜男生盯着他的动作,屏住了呼吸,攥紧长勺。
良久之后,付涛站起来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走了,没能撑过这个年……”
他的语言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蓝紧咬着下唇,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本该早些发现的,上午没注意到它的情况不对……”
付涛摆摆手,让她不用说了,转身走出犬舍。
宁蓝以为付涛生气了,更加自责。
“你不用太难过,生老病死是难免的,这么多狗,你怎么可能每条都注意到。”张子安劝慰宁蓝,“再说,这条狗是自然死亡,算是寿终正寝——你看它的表情很安详,能够老死在同伴身边,在死前还能舔舔你的手向你告别,这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宁蓝依然很难过,“如果我能早些注意的话,可以陪在它身边……”
“不,你错了,它应该是硬撑着,等你离开后才咽气的——别忘了它是一条警犬,有自己的尊严,不想别人看到它死亡时的样子。”张子安解释道。
片刻之后,付涛推着一辆建筑工地常见的独轮手推车进了屋,抱起老死的警犬放进独轮车里。独轮车里还放着一把铁锨。
“饺子熟了,你们就先吃,我去山上把它埋了。”他简短说完,便推起独轮车想离开。
“等下!”张子安叫住他,顺手从花瓶里扯出那一大束康乃馨,甩了甩水渍,放在警犬尸体的旁边,“我去给你帮忙。”
“我也去!”
“我也去!”
宁蓝和戴眼镜的男生都抢着说道。
“你们就不用去了,把3号笼子收拾一下吧,腾出地方,也许年后还要来新的警犬。”付涛扯过一大块塑料布盖上狗的尸体,推着车出了犬舍。
张子安低声对他们两个说:“先别把这事告诉你们的同学,省得……冲淡了新年的气氛。”
他们点头答应。
张子安说完就追了过去。
院子里,有些女生觉得外面太冷,已经回屋了,剩下的依然在逗猫。
“付师傅,饺子马上煮熟了,干什么去啊?”她们见付涛推着独轮车要出门,不禁好奇地问道,目光瞟向盖住独轮车的塑料布。
付涛不擅长说谎,张子安替他答道:“我们去搬东西,马上就回来,饺子熟了你们先吃。”
说着,他打了声响指,招呼精灵们一起去。
菲娜早已厌烦了这些聒噪的学生,闻言从车顶跳下来。雪狮子一看菲娜要走,它也从妹子们怀里挣脱出来,屁颠颠地跟在菲娜后面。
星海和π离开训练设施,也向他跑过来。
理查德扑腾着翅膀飞进张子安的兜帽,“嘎嘎!是要走了吗?快冻死本大爷了!”
“因为你总是说个不停,所以才冷的。”张子安摇头,“还要等一会儿,先上山一趟。”
“嘎?上山?干嘛去?”理查德转转小黑眼珠,促狭地说道:“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张子安就知道它死性不改,一旦得意忘形就口无遮拦,威胁般地瞪了它一眼,它这才悻悻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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