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魁几乎挠破了头,掉了不知多少头发,也没想起来,该怎么应付这么多援兵。
沈默却是没再多说,笑了笑,目光重新望向了远处的战场。
此时的战局,已经接近了尾声。
城墙一块块的失守,被地魁城的反抗军团占领。
北望见到大势已去,也不与叶秀英和周淑芳缠斗,直接朝城中远遁。
现如今,城已破,军团无险可守。
与其被围杀在城墙上,不如保存有生力量,在城中继续作战。
虽然看上去,这更像是困兽之斗。
两面城墙,几乎同一时间告破。
气势汹汹的反抗军团,攻上了城墙,站在昔日李承胤指点江山的地方。
城楼上,留下了一排排域王城武者的尸体。
足足一千余具尸体,退守城中心的,不到五千人。
就在楚天碧准备进一步围杀城中这五千人时,远方却飞快传来沈默的命令。
命令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撤退!”
楚天碧起初不解,不过还是按照命令行事。
不过当沈默第二道命令传来时候,他终于懂了,直接放弃进攻的脚步,将好不容易夺来的城墙,还给了城中的域王城武者。
另一面,反抗军团也是一样,辛辛苦苦打下一座城,没有半点留恋,全部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紧接着,沈默发布了第三道命令。
让楚天碧率部十万,在这里围而不攻,并且留下周叶二老和沈流沙在此地保护楚天碧。
至于他自己,则是带着地魁以及叶轻尘等几个弟子,不紧不慢赶往地魁城。
从头到尾,他甚至没和李承胤打一个照面,走的潇洒,走的决然。
楚天碧当场懵了。
要不是有重担在身,他真想追出去问问沈默,为什么要这么做,日子不打算过了吗?
虽然将全部人留下来,他的压力会小很多,也彻底断绝了李承胤逃走的路。
可沈默却成了光杆司令。
他大抵是猜得出沈默的计划的,无非就是想围困李承胤,吃他的援兵,削弱北域的力量。
可手里没人,沈默用什么去对抗域王城军团?
只可惜,沈默没给他任何解释,甚至没有下一道命令,就那么放心的走了。
尽管楚天碧无比担忧,可长久以来培养的默契,还是让他选择了相信沈默。
一直以来,沈默很少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
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况且此地距离地魁城不远,实在不行,他就带人回去帮忙就是了。
此时城中。
得知城破的李承胤,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仍旧坐在一群幕僚当中,那俊逸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他眼中,还隐隐流露出一丝期待。
“沈默!本少主的城破了,这一次,总该打个照面了吧?”
“你别得意!谁胜谁负,还尚未知晓!
我还有五千精锐,你是攻不进内城的。”
李承胤端坐在主殿当中,脑海中一遍遍模拟着见到沈默的场景。
一句句狠话,几乎到了他嘴边呼之欲出。
过了一会,旁边幕僚听到他急道:“总该来了吧,为何还没动静?”
“奇怪!从外城到内城,要这么久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人总是这样的,会期待厄运降临。
因为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
纵然他明知道,沈默一来,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了,可就是抓心挠肝的想要见到沈默,提前面对最坏的结果。
沈默不出现,他就万分心急。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李承胤对大殿外喝道。
不等他派的人出去,大殿外已经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赫然是刚和沈流沙大战完上千回合的北野。
“少主,老朽有罪!”
说完,便重重一抱拳。
李承胤摆摆手道:“破城错不在你,无需自责,前辈可是刚从前线归来?”
“自然是!老朽与那沈流沙,血战一千八百余回合,本已有机会将他斩杀,奈何城破了,老朽担忧少城主的安危,不得不脱离战场。
不过少主放心,下次遇到,老朽还愿意对阵沈流沙,全力斩杀他!”
好家伙,他一开口,也是老混子了。
李承胤听着,多少有些腻歪,忍着不耐烦道:“前辈既然从前线归来,路上可曾遇到叛军与人族武者?
那沈默,行到何处了?”
“沈默?什么沈默?”
北野懵逼了,小心翼翼道:“人族武者,根本没进城啊!”
“什么?”
这下子,轮到李承胤愣住了,紧接着使劲摇着头。
“不可能!城池已破,叛军肯定已经进来了,前辈难道想要谎报军情?”
北野听闻这话,老脸露出几分不悦。
“老朽其会儿戏?反叛军虽然破城,但并没有朝内城杀过来,而是知难而退,在城郭转了一圈便走了。”
这句话,当场李承胤懵逼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如果说刚才,他还下意识的认为,北野是在开玩笑的话。
那么此刻,他认为北野不敢用这种事作为玩笑。
也就是说,人族武者真走了。
“那沈默呢……”
他又下意识的问道。
“也走了!”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刚进来的北望,“我亲眼目送他离开,好像和地魁去了地魁城。”
李承胤当场拍案而起,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说不出的难看。
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一直当做可敬对手的沈默,压根没把他当成是对手,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鱼饵。
他想要与沈默一较高下,殊不知,沈默在与整个北域对弈。
他就像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小朋友,被沈默牵着鼻子,有力气都没地方用。
一瞬间,强烈的屈辱感,在李承胤心头生根,发芽。
“沈贼!沈贼!我要杀了你!”
这一刻,李承胤骄傲的内心,几乎刹那间被粉碎了。
他将自己身边一切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的干干净净。
而后,他重新看向北望。
“如果我们现在弃城突围,胜算几何?”
“毫无胜算!”
北望想也不想摇头,轻叹道:“已经晚了,沈默没带走一兵一卒,十万人围困的北苍山,已是水泄不通。”
听到这里,李承胤忍着心中痛苦,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足足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厚葬白幕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