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丹青扯进了一个小包厢,这妞儿当即寒着脸问:“赵泰来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给他提供庇护了?说句难听的,你的脑袋……被门夹着了?”
易军笑了笑:“他现在不是万家生佛,只是一个落拓的老头子,仅此而已。”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易军说,“明天,他就会邀请地下圈子的头脸人物,在这里摆一桌酒,宣布自己退出地下圈子。包括你,也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
“真的要彻底退出?”
易军点了点头:“必须退出。所以,我也请你给我点容忍,别跟哥索要赵泰来——因为哥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你的要求。”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陈丹青也只能答应。至少,哪怕方正毅集团真的继续索要赵泰来,也不会是她来。易军都不好意思拒绝她了,她好意思让易军为难?“行,那我回头跟方爷汇报一下。对了,谢谢你今天给面子。”
“别老是谢啊谢的,空口白话啊。”易军邪恶的笑了笑,“半年多前都说陪睡觉都行,到现在都没兑现呢。”
陈丹青高傲的抬起秀美的脸,微笑着解开了自己小西装的一颗纽扣:“你要是乐意把赵泰来赶出娇莲,我现在就躺在沙发上,行不?”
嘿,哥是不会拿着原则做交易滴,哪怕这交易再诱人。易军笑了笑,说还是得了,桃花煞可招惹不得。“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别老是学熟女那么大大咧咧好不好,回头连婆家都找不到。”
陈丹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家’?”
对于她是个“姑娘家”,说出去或许不少人都会不相信。这样一个强势的地下大姐,会是……雏儿?可事实上,陈丹青就是个姑娘家,这在地下世界里堪称奇葩。一直以来,她都故意做出一副强悍而生猛的派头,其实是怕手下人不服气。
但是,今天却被易军一下子揭穿了,这让她极为吃惊。
但是,随后的话旧让她感觉被雷击了。易军竟然也有点发怔的眨了眨眼:“其实,哥就是猜的,只不过你自己……承认了。”
噗!
陈丹青恼怒着一脚飞出,险些把这家伙的某些特征给废掉。
重新把扣子给扣上,这妞儿恨恨的说:“要给我保密。”
人家别的女孩子都羞于说出自己做过那种事,她倒好,仿佛就怕人家知道她是清清白白的。
“好了,说正事儿。赵泰来要是真的退出了圈子——完完全全的退出,”陈丹青忽然问了问,“那么,他身边那个吓死人的老头子呢?”
易军撇了撇嘴:“剑痕大师?我哪知道。不过,赵泰来肯定不会指示剑痕再做什么吧,要不然就不算退出圈子。”
“那,你知道剑痕在哪里吗?”陈丹青眨了眨眼。
易军笑了笑:“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我都不会说。我这是做生意的,不是卖情报的。”
“该死,是朋友就要有点仗义好不好!”陈丹青忽然间媚眼如丝,“难道,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还没剑痕那老头儿让你觉得顺眼?”
“剑痕大师也算是我的朋友。”易军说着,忽然郑重了一点,“更重要的是,假如我把他的消息告诉你,以后你还相信我?”
很显然,假如我能把剑痕的消息告诉你,同样也有可能把你的消息告诉剑痕。这是一个诚信问题,是易军的诚信,也是娇莲的诚信。
陈丹青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和聪明女人打交道,有时候看起来费力,其实某些时候反倒更省力。
……
陈丹青也走了,而且是易军让红豆亲自去送的她。此时,赵泰来也被岚姐和白静初请到了娇莲那个小小的会客室。当易军进去的时候,赵泰来正在透过窗户,静静观看楼后面那片工地。虽然是深夜,但一栋栋楼房的轮廓却依旧清晰。这是个大骨架,彰显出一股大气势。
听到易军来了,赵泰来轻轻摇头回过身。没有直视易军,坐回沙发上说:“上次你从省城回江宁,路上试图撞击你的货车,是我派去的。”
虽然易军洞察一切,但对于赵泰来如此直白的相告,还是有点吃惊。不过,他也不会装矫情,而是笑道:“我猜得出。所以当时憋着点火气,大年初一的时候也没给三太保面子。”
“是非恩怨太多了,究其原因,还是我没听剑痕兄的话。”赵泰来苦笑,“当初他一直建议我和你交好,但我却担心你的异军突起。一个人站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就怕后面的人追上来、超过去,更怕被后面的人掀翻。这是私心,可叹我念了半辈子佛,还是戒不掉一个执念。”
不追求自己继续往上更进一步,而是试图压制后面的以保持现状,这是一个心态变老的表现。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易军能理解,点了点头。而且赵泰来能主动承认,反倒显得比以前磊落了点,也看开了点。
“你很大度。”看到易军没有过于计较,赵泰来笑了笑,“其实我跟你这年纪的时候,很多事反倒比现在都看得开。”
要不然,当初钱齐云第一眼看到易军的时候,也不会突然联想到了万家生佛年轻的时候。
赵泰来继续说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不提了。总之我明天会邀请岳东地下圈子的人,也会邀请方正毅的代表陈丹青,宣告自己退出这个圈子。真希望在此之后,你会成为岳东地下世界的一杆大旗,倒不下去的大旗。”
易军笑了笑:“我从不做出头鸟,也不喜欢挑杆子扯大旗。”
“一厢情愿。”赵泰来笑道,“当你的声望足够了,别人会把你当做旗手的。当然,你或许会做得比我强一些。虽然我当初宣布自己不要盘子,但事实上最终还是沦为一个地头蛇——无非是盘踞了整个岳东的地头蛇、更大一点的地头蛇而已。因为……有些无法说的原因。当然也怪我太贪,也太有立场。”
立场,这才是关键。如今易军做得确实比他好,至少不会因为和陈丹青关系不错而出卖剑痕,也不会因为敬佩剑痕而压制陈丹青。易军没有立场,娇莲没有立场。
至于赵泰来说什么“无法说的原因”,易军也猜不到是什么。
而赵泰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从目前来看,你还是岳东当之无愧最具实力的,这一点不用否认。你也瞧见了,不仅仅是其他地方,连省城方洵明和君安保镖公司都已经匍匐在了方正毅的脚下。整个岳东地下世界已经姓方了,你是唯一的例外。”
易军笑道:“所以,您要我防备着点方正毅?”
赵泰来点了点头:“必须防备,这是个狼一样的男人。当初在星河里面我就对你说过,一旦方正毅扫平了岳东,肯定会掉过头来对付你。他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下手也狠。这一点,剑痕兄当初也曾对你说了。”
易军笑道:“嗯,多谢佛爷指点。而且,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方正毅安排的,但现在确实已经有人要对我暗中捅刀子了,我也已经观察了很久。”
他说的,就是朱玉贤和拳场的事情。
赵泰来稍显吃惊的看了看易军,发现这个年轻人的沉稳气度确实够分量,于是笑道:“看来我是替你白担心了。有这样的警觉和气度,想必你能处理掉这些麻烦的。”
天已经不早,易军觉得一身风尘的赵泰来也应该休息了。不过,这里没有太方便居住的地方,他那个酒店还没建好。背后的宿舍?让堂堂万家生佛和那些小姐们住在一起?虽然不说贬低那些小姐的身份,但至少让这老头儿住在一群女人中间实在不合适。
所以,易军笑了笑说:“佛爷,我这里住宿条件不好,只能在这办公区弄一间相对僻静的,床已经让人买来了,您委屈委屈。”
赵泰来倒是说没关系。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
易军也笑道:“总之,最多也就是两个月的事情。当然,希望不到两个月内,我那酒店能够营业,那么就能安排得稍好一些了。”
听了这句话,赵泰来倒是一怔,随即苦笑:“看来,剑痕兄还真是无条件相信你,连两个月的期限都说了。”
“嗯,是说了。虽然很感激剑痕大师的信任,但我也感觉到不安。”易军说。
“什么意思?”
易军说道:“这个消息我自然会守口如瓶——否则也对不住剑痕大师的信任,但就怕您身边有人泄露出去。那时候,我反倒成了泄露消息的嫌疑人。您那身边,肯定不干净的。”
赵泰来的眼睛眯了眯:“你是怀疑,我身边一直有内贼?”
“其实,连您自己都在怀疑,不是吗?”易军反问。
看到瞒不住,赵泰来终于自失的一笑:“没错,我也一直在怀疑。说句不好听的,我以前甚至怀疑是徐伟元,怀疑自己看他的时候看走了眼。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对得起我。”
易军也点了点头:“嗯,徐伟元是条真汉子。天塌下来一肩挑,一个书生能做到这一步,连我都觉得意外。其实一开始我也怀疑是他,但现在看来绝对不是。那么……您那个司机小解,准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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