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随着周嘉敏走到堂屋后面的庑廊之下,这里有个小花园,铺着石子路,种满了五颜六色的石竹。红粉白紫堆成簇,微风吹过,花朵摇曳,像是成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周嘉敏转过身,等着萧铎主动开口。她的表情坦荡而又疑惑,没有半分的异常。
萧铎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感情极其复杂。他曾经真心地喜欢过她,等过她。不管那种喜欢是源于她的救命之恩,还是由他曾经卑微的地位生出的妄念。他对她始终怀着最大限度的善意,自然不愿相信王雪芝和朱氏的事与她有关联。
但不相信,并不等于那就不是事实。尽管眼下的所有证据都显示与她无关。
萧铎缓缓问道:“你可认识李籍的宠妾郑绿珠?”
周嘉敏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从未见过,怎么了?”
“萧府出了些事,怀疑她是幕后主使。”萧铎继续说道,眼睛盯着周嘉敏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反应。
周嘉敏立刻问道:“出了何事?”
萧铎就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周嘉敏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抬手捂着嘴巴:“据张勇供认,郑绿珠是幕后的主使?茂先,她与你有旧怨吗?”
“我之前去郑家的马场,被郑雍父女俩下药算计,最后用军法处置了他们。我想是郑绿珠知道了以后,怀恨在心,才如此报复吧。”
周嘉敏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之前将马交给郑雍的时候,只当他常年给军中供马,可以相信,没想到他还打这样的主意。你说吧,可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她的表现十分正常,萧铎寻不到破绽,便顺势说道:“她在李家我动不了手,你想个办法将她约出来,我才能抓住她。”
周嘉敏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我与她并不相识……但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萧铎没想到她真的应承下来,还道是自己多心,怀疑错了人,便告辞回去了。
……
萧铎回到府中,直接去了韦姌的住处。韦姌正在屋中摆放书籍,她自己的东西都丢在一旁,先是整理他的。她回头看见萧铎进来,笑道:“事情都办完了?你去的时候分明说很晚才会回来,我都让月娘吩咐厨房,别做你的晚饭了。”
萧铎走过去,帮韦姌收拾,然后忽然说道:“夭夭,我去魏国公府见周嘉敏了。”
韦姌压下心头一瞬间涌起的不舒服,善解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你们许久不见了,就算是老朋友见一面也不要紧,不用特意告诉我的。你见到母亲了吗?她身体可还好?”
“岳母的精神不太好,想必是担心岳父。不过不要紧。”萧铎觉察到她声线中的一丝紧绷,侧头看她。
韦姌面色如常,径自抱起书走到八宝架前摆放:“夫君的书放在这一层可好?我按照年份和类别都分好了。”
“由你做主。”萧铎跟过去问道,“夭夭,你不问问我找她做什么?”他原本据实以告,就是不想瞒着她,可是看她的表情忽然间起了微妙的变化,决心继续逗逗她。
韦姌咬了下嘴唇,胸口泛起酸意,口气不善:“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想听。”
萧铎仔细看她,想笑又得憋着,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夭夭,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韦姌下意识地否定。她现在的想法是,眼下两人情正浓时,萧铎愿意守着她,可以后呢?以后他当了皇帝,天下所有女人都会对他趋之若鹜。她要是连一个周嘉敏都受不了,还是不要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居然有些隐隐生疼。这种泛着苦涩的酸味,很陌生,她从前未曾尝试过。
萧铎俯身猛地抱住她,喟叹道:“夭夭,我很高兴。”
高兴?她可不高兴。韦姌抬手推他,萧铎抱得更紧:“我怕你的无动于衷。更怕我不在你心中。但我现在不怕了。”
韦姌见推不开这座山一样的怀抱,便问道:“为何不怕了?”
“因为我有答案了。”萧铎竖起两根手指说道,“皇天后土共鉴,我萧铎在此立誓,此后只爱夭夭一个女人,若有违此誓,便让我英年而殁……”
韦姌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谁要你立誓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铎低头吻住她,用舌头细细描摹她嘴唇的形状,呼吸那独属于她的芳香。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为他吃醋这样的小事而兴奋。从前,哪怕是追逐周嘉敏的时候,他都绝没有想过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随着权势地位的提高,女人要多少便有多少,永远都可以找到更年轻更貌美的。
那时,他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没有条条框框,没有相不相配,只想奋不顾身地与她在一起,独占彼此,绝不容他人插足。
韦姌踮起脚尖,手轻按着男人滚烫起伏的胸膛,与他热吻。
她其实没有什么自信,对未知的将来也充满恐惧。所以在这段一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里,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主动迈前一步。她从来不知道萧铎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凡事不强求,也不指望他能够包容自己。在萧铎面前的她,一直是个妻子,却不是她自己。
直到避子药的事情捅到他面前,意料之中,他勃然大怒,可短暂的争执之后,他竟然愿意放过这件事,甚至在几天之后,还主动跑来求和。那一刻,她心中是震撼的。
还有那用和氏璧雕刻的玉梳,可以想象他一个上阵杀敌,舞刀弄枪的名将,用锉刀在方寸之玉上小心雕琢的模样。她不是不感动的,甚至生出了就算跟这个人谈一场恋爱也无妨的冲动……她的理智已经无法掌控从心里生出的那些藤蔓,她整个人已经被这些藤蔓给缠住了。
萧铎早就被怀里的小东西撩拨得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乌木大床。
韦姌一惊,扭动着身子:“今天赶路,我还没沐浴呢!还有我的晚饭还没用,身子还很乏!唔!”
萧铎以吻封住她的口,将她抱到床上:“饭晚些时候再吃。换了新床,我们总要试一试。”
韦姌惊呼,那红罗帐已经被萧铎扯下,光亮好像都从眼前散去,唯余红帐暖香。
这床换大了,活动起来的确更加方便。萧铎好像热衷于一逃一抓的游戏,每次韦姌以为自己要逃掉了,像溺水的人摸到了岸边,就被他重新拖回水里去,暗无天日。
她哭出声来,转头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唾液中弥漫开来。她的牙尖报复性地在他的嘴唇上咬着,咬得很深,萧铎嘶了一声,眸光像是夜空中乌云背后露出的月亮。
很快韦姌发现自己错了。狼都是嗜血的,这样的行为只会更激发他的兽性,她完蛋了。
阳月原本想要来询问晚膳的事情,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却听到了屏风那边的动静,男人奋力的挞伐之声,还有女人娇软的吟叫,如泣如诉。待动静稍停,她本想走近些询问一身,却隐约听到帐内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小心肝你胆子大了,竟敢咬我了,嗯?”
韦姌嘤嘤哭一声:“那你咬回来,不要再……啊……”
阳月只看到一只玉臂伸出红帐,无力地抓了抓,另一只粗壮的手臂覆了上去,十指相扣,又把它抓进了帐中,而后的动静听得她面红耳赤,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韦姌很累,在萧铎身下终是体力不支地昏睡了过去。到最后,她不觉得饿,四肢都麻木了,只想身上的那头狼能放过她……
第二日,天刚卯时,萧铎便被阳月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睛,先看了眼怀中的人,仍是睡得很沉,呼吸很粗重,像只在打盹的小奶猫。看来昨夜真是把她累坏了,东西也没吃,身子也没洗。他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皮,便将手从她的脖子底下抽出去,轻声越过她下了床。
阳月垂着眼睛,候在外头,听到屏风那边穿衣服的声音。萧铎在韦姌这里,是从来不许侍女近身伺候的。
等萧铎穿好了衣服转出来,还在整理着衣领,只道了句:“出去说。”然后便跨步走向外面了。
阳月跟在他后面,小心掩上门,才说道:“高管家派人过来传话,说国公府那边传信来了,要军使两日后的酉时去正阳茶楼拿人。”她并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如实转述。
周嘉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萧铎点头道:“嗯,知道了。你先带我去厨房。”
阳月愣了一下,萧铎走前两步回头看她:“愣着做什么?”
阳月连忙跟上来,好奇地抬头问道:“军使去厨房做什么?”
萧铎嘴角挂着抹笑意,语气轻松自然:“昨晚欺负你家小姐欺负得惨了,怕她醒来找我算账,熬碗粥给她,当做赔罪。”
“您……还会煮粥?”阳月很意外。在她看来,萧铎这样的人应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才对。而且人高马大,站在灶台前会是什么样子?
萧铎已经将袖子卷到肘部:“我小时候清苦,什么事没做过?你过来帮我打下手,熬出来也可分你一碗。”
阳月掩嘴笑了下,应道:“好,奴婢可有口福了。”
……
韦姌沉在梦境里,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直到鼻子里飘进粥的香气,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已经是白日,那个欺负她的罪魁祸首不在身边。
她抬手挑起红帐,眼睛迷迷蒙蒙地睁不开,看到屏风那边阳月正在弯腰摆放碗筷,叫了声:“月娘,什么时辰了?”出口的声音沙哑绵软,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昨夜哭喊得太惨,嗓子都干了。
“巳时了,小姐再不起,都该用午膳了。”
韦姌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咬了咬嘴唇,在心里暗骂了萧铎一句。阳月过来扶她,见她面色红润,眼中空濛如雨洗,像是朵迎风而展的花,格外妩媚动人。
韦姌本来要先沐浴,但实在是饿得很,便扶着阳月坐到方桌边。
阳月给她舀了碗粥:“奴婢叫了您几次了,您都醒不过来。饭菜都已经热了两遍呢。”
韦姌捧起碗,里面是八宝粥,她低头闻了闻:“好香啊!要不是月娘你煮的这碗粥太香,引发了我肚子里的馋虫大闹,我这会儿还醒不过来。不过我不记得你会做八宝粥啊?”
“您先尝尝,看好不好吃。”阳月笑着说道。
韦姌用勺子舀了口,入口极化,甜而不腻,还有股很清凉爽口的味道,问阳月:“真好吃。你在这粥里加了什么?我嗓子都舒服多了。”
“加了银丹草,利咽行气的。不过这粥不是奴婢煮的。”阳月坐在韦姌的身边,将她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是军使亲手做的。”
韦姌顿了一下,十分惊讶:“他还会煮粥?”
“奴婢也吓了一跳呢。不过这粥是奴婢亲眼看着他做的,半点不含糊,奴婢也沾光分得一碗。”
韦姌又喝了几口粥,忽然觉得这粥变得十分甜腻。那甜都渗透到心坎里去了,脸上也不由地带了笑意。
“他呢?”
“煮完粥就被使相叫去了,听高总管说,爷儿俩一早就出门了。”
萧毅带着萧铎到了枢密院,将此次出征的将领一一介绍给他认识。从前萧铎率领天雄军,极少与禁军还有其它各军的将领打交道,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萧铎在各军之中本就是响当当的人物,少年成名,年纪轻轻就是一军指挥使,这在堂的哪个年纪不比他大,资历不比他深?但每一个人又是真心服他。就拿与契丹的那场战役来说,打得极其漂亮,他指挥作战的过程更是被各将领拿去反复研习,因此萧毅介绍的时候,那些将领都免不得要真心夸赞几句。其中有一个还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萧铎把手抽回来,轻皱了皱眉头。他的手摸惯了那软玉凝脂,陡然被粗糙的男人握着,竟觉得万分不适。何况他手上还留有心爱女人的味道,竟似不舍得旁人来沾染了。
之后,他的手便一直背在身后,萧毅介绍了之后,他只礼貌性地向对方点点头。
东征的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定于半月后出发。
萧毅亲率大军前往淄州,萧铎和张永德各帅一路人马,分左右翼,协同作战。
等商议完军务之后,萧毅还要去见负责粮草物资的大臣,便让众人先回去了。各军将领从枢密院出来,凑在一起闲谈。
“萧军使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人是傲气了些,不过被人抓了下手,似乎就不乐意了。”
“对了,你们察觉到没有,萧军使身上好像有股女人的香气啊?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其他人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我也闻到了,很淡,像是桂花的香味?”
“我猜是军使夫人身上的味道。军使昨夜定是与娇妻共赴**,所以才沾染了这满身的香气。啧,香味沁人心脾啊!”
左右都哄笑了起来,又有一人说:“听说军使的夫人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有机会真想见见。要知道她可是把军使喜欢多年的周家二小姐都给比下去了呢。”
“你想见,也得军使肯让你见。既是位绝世佳人,军使肯定藏着掖着,怎么会让旁人觊觎了去。”
“我们哪敢觊觎。偷偷告诉你们,军使的夫人原来是九黎的巫女,知道她是谁的心上人吗?蜀国那位新登基的孝明帝啊!他可是至今连皇后都没立呢。你们想想看,这是为了什么?搞不好啊,还惦记着军使夫人呢。”
众人发出几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喂!别说了!”有人低叫了声,指着从他们身旁从容经过的萧铎。萧铎脚下未做停留,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扬长而去。
正阳茶楼最近新来了一位苏州的歌女,不仅弹得一手好琵琶,歌喉也是婉转清丽。她将许多缱绻缠绵的爱情故事,惊心动魄的战争都化为曲子,边弹边唱,颇能招徕客人。无论男女都愿意来听她唱曲,正阳茶楼一时之间,座无虚席,到了晚上,更是有钱也挤不进来。
郑绿珠扶着侍女下了轿子,以扇掩面,走进了茶楼之中。跑堂领着她上了三楼的雅间,宋莹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同座的还有周嘉敏。
“这位是……?”郑绿珠虽然是国舅李籍的宠妾,但毕竟也只是个小妾,地位很低,京中的贵女和贵妇人并不怎么愿意与她往来。某年她进香之时,走运帮了当时身怀六甲的胡明雅,这才经由胡明雅认识了宋莹等千金小姐。
“郑姨娘,这位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周嘉敏。”宋莹抬手介绍道。
郑绿珠巧笑施礼道:“我当是谁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像仙女儿似的,原来是周家二小姐,久仰大名,有礼了。”
她的嘴巴倒是很甜,惯会讨人欢心。
周嘉敏点头致意:“郑姨娘不必客气,请坐。”
郑绿珠依言坐下来,不自觉地把手放到了桌子底下。她今日受胡明雅所邀,猜想必有几位贵族的千金同席,便把自己最好的家当都拿出来戴在身上,可看到宋莹手腕戴的成色上好的玉镯,再看看胡明雅头发上插的双鸾衔牡丹金簪,都是难得的珍品,她身上的首饰顿时就不够看了。
到底是几代的富贵才养出来的千金,端得往那里一坐,便透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衣服首饰的搭配也大方得体,她自己这满身金翠,反而显得十分俗气。
郑绿珠有些懊恼,她平素也难得出门一趟,要不是胡明雅的面子,家里那位夫人大概也不会让她出来。她虽然得宠,可是正妻压在上头,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楼下的看台上,那歌女已经准备开唱,楼上楼下,掌声雷动。
正阳茶楼统共有四层,第一层是大堂,第四层是住宿的房间,二三层则是雅间,窗子开得很大,几乎能看到对面房间里都坐着些什么人。
郑绿珠有些惧高,从三楼的窗子往下看去,心跳不由得加快。
“嘉敏姐,胡姐姐今日怎么没有过来?”宋莹咬了口云片糕,好奇地问道。
“她家中出了些事,所以没办法过来。”周嘉敏边喝茶边说道。王家如今闹翻了天,因为萧成璋把王雪芝亲自送回了王家,然后便独自走了。虽然对外什么都没有说,但谁都能猜到绝对不会是好事。听说王汾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气得要把王雪芝送到乡下的庄子去,再不让她回来。后来还是太后从宫中传来懿旨,将王雪芝送到京外的道观去,带发修行了。
周嘉敏偷偷看了坐在旁边的郑绿珠一眼,珠光宝气,胆小怯弱的模样,哪里像有胆子做出那种事之人?以萧铎的精明,只消要看一眼,便会立刻怀疑张勇所言。周嘉敏知道萧铎有几分怀疑自己,只因没有证据,而郑绿珠也的确有足够的动机。
楼下的曲儿正唱到高亢处,宋莹忽然捂着肚子说:“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
周嘉敏说道:“我茶水也喝得有些多了,与你同去。还请郑姨娘在这里稍等我们片刻。”
郑绿珠点了点头,正听得入神,没放在心上。
茅厕在茶楼的后院。宋莹用的时间比较久,周嘉敏就在外面等她。忽然楼中传来惊呼声:“着火啦,三楼着火啦!”紧接着一阵喧哗,铜锣大响。宋莹连忙走出来,看到从楼中奔出很多人到了后院,三楼的窗子有浓烟冒出来。
她被侍女仆妇护着,不自觉地抓了抓周嘉敏的手臂:“嘉敏姐,郑姨娘她……”
周嘉敏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前头,萧铎带着魏绪和几个士兵赶到正阳茶楼的时候,便看到很多人捂着口鼻从茶楼里跑出来,站在街中间咳嗽,还有救火的人已经举着水桶跑进去。
他刚走到门口,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抬头轻声道:“抱歉——”话未说完,人已是定住。
萧铎觉得她眉眼间有些熟悉,还来不及细想,里头又传来重物落地,砸烂了桌椅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阵尖叫声。
“军使,属下进去看看!”魏绪禀完,人已经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卡文了,不好意思,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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