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秦凤仪甭看智商比起他媳妇还是稍稍差那么一点的,但,他自诩天下第三聪明之人,对付这些小崽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凤仪一看这几个身上的衣裳就知道,这几个小崽子不是跟家里好商好量出来的,无他,这些能到京城宗学念书的小崽子们,家里在宗室中,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要不就是有关系的,不然,混不上宗学的名额。
这几个小崽子,除了寡言的景云凡家境稍微差些,这们同学平日里在宗学也是吃苦耐劳型、认真学习型的,不似景云睿几人,这几个完全就是小纨绔,当年哪里穿过寻常的缎子衣裳,都是宫里的进上的料子,才肯上身的。当初秦凤仪整顿宗学,全都换了统一的衣裳,这小崽子还说宗学发的衣裳粗,磨得他皮都破了。瞧瞧如今穿的哟,啧啧啧,这是什么破烂儿哟。当然,人家景云睿穿的也不是破烂,但也不过是绸店铺里寻常的料子罢了。
秦凤仪道,“看看你们一个个跟逃荒似的,先说说,怎么过来的。”见几个小崽子眼珠子四转,秦凤仪当下道,“谁要说谎糊弄,我立刻打发人送他回京城去。”
几人立刻老实不少,他们在宗学都见识过秦凤仪的手段,知道秦凤仪是个说一不二的家伙。秦凤仪点名,“云凡,你先说,你这样的好学生,怎么跟他们几个货混到一处的。”
景云凡笑道,“自大执事走后,宗学就不比从前了,没先生认真管,学里也乱七八糟的。我听说大执事在南夷打败了山蛮,心里很祟敬大执事。我听严大姐说,她要来南夷看看。我在学里念书,总有人捣乱。去国子监吧,知道我是宗室,人家不爱跟我玩儿。虽然明年就是宗室大比,我倒也有些信心。不过,宗室大比后也无非就是授予官职,我年纪小,又是宗室出身,估计就是个小差使。我们虽念几年书,在宗室里是比景云睿他们是强得多,但跟那些个科举出身的进士又差的老远。我家里已是寻常宗室的,也没银钱给我打点。我想着,大执事你能大败山蛮,朝中有本事的太多,京城也是人才济济。我这样儿的,太寻常,就是想做事,估计也难。我想了想,写了信托人带回家去,我爹我娘见我是来找大执事,就同意我在宗学请了假,正好又听到大执事你二败山蛮之事。我原是想打听着,看可有商队过来,去严大姐家时,听说她要过来,就一道跟着她来了。我想过来,一则可以继续学习,有不懂的能请教大执事;二则,我也大了,虽则当回家孝敬爹娘,大执事不晓得我们那里的情形。当初,顺王叔能力排众议,拿出一半的宗学名额,让我们这些寻常宗室子考试,按排名给我们名额,就让我们这一支的许多国公、侯爵、将军的大为抱怨。当初,也有许多与我一样拿到名额,结果被人又高价买走的。我这个,当初是我爹求到顺王叔身边的长史,这才没被人抢去。顺王叔得知此事,还处置了几个族人。我要回去,顺王叔那里,大把的族人都没差使哪,不说会不会让顺王叔为难,当初我来宗学念书,族人们都盼我有出息。我这辈子,除了爹娘教导我,顺王叔帮过我,就是大执事你了。我就来找大执事了,大执事您瞧着,哪些是我力所能及的,打杂跑腿都成,我一辈子跟着大执事。”
秦凤仪心说,景云凡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啰嗦了。景云凡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我就是听闻严大姐要来,就央了严大姐带着我,严大姐见我是在学里请了假,还有我爹娘也同意的,便答应带我一道来。我们是在杭州地界儿遇到了景云睿他们,那会儿他们被一群人追着打,要不是严大姐武功高强,估计得叫人打起猪头。还是严大姐的药膏好使,这到了南夷,他们脸上的伤才好了的。”
景云睿狠狠的瞪景云凡一眼,“别以为你救我一回,我就不敢收拾你啊!”
景云凡笑,“起码在大执事这里你是不敢的。”
景云睿强忍着才没爆发,不待秦凤仪问,他就自己呱啦呱啦的说了,“是遇着了骗子,结果没想到是一群,才打了起来。”
“你们怎么遇着骗子的?”秦凤仪问。
几人都面有郁闷,还是景云宣说了,“我们到马市买马,门口有个经纪带着我们去挑马。先时看了一匹,原说二百两,谈好了一百两,后来又见着一匹差不离的,人家才要五十两。我们又不傻,明显那经纪在蒙人哪,哪时能叫人当冤大头,既未付钱,我们自然买五十两的这匹。大执事你不晓得,那经纪,上前就把五十两马的这家主人给踹老远。我们也不能怕他啊,就打起来了。他们地头蛇,武功倒寻常,就是人多,亏得遇着严大姐,严大姐把他们全揍翻了。我们便一道来的南夷,路上也有个照应。”
秦凤仪说他们,“真是蠢才,还用得着自己买马,你们在杭州雇个镖行,让他们送你们过来不就行了。”
景云睿不解,“镖行不都是押送货物的吗?”
“你们把自己当货物,也是一样的啊。”秦凤仪道,“走远路的人时常这般,请镖行做保的。”
这几人方知晓出远门还能这般。
秦凤仪问他们,“你们这样偷着跑出来,家里能不着急?”
景云宣道,“我们留信了。先时好商好量的,都不让我们来。在京城呆着可没劲了,大执事以前在学里不常与我们说嘛,男子汉大丈夫,当建一番事业!我们过来跟着大执事建功立业了!”
景云睿还问秦凤仪,“不会这么没义气,还要把我们送回去吧。”
秦凤仪道,“来都来了,先住下吧。”
几人立刻一声欢呼,围上来守着秦凤仪说长道短的,还说来的匆忙,也没给大执事带些礼物啥的。秦凤仪打量他们,“看你们这落魄样儿,估计出门都不晓得多带几两银子。”这些家伙们平日里非名驹不骑,如今竟沦落到买几十两银子一匹的马,秦凤仪只要想到来,便心下暗笑。
景云睿是个实在人,道,“以前用钱跟家里要就是,没想到存私房,出门才想到,该提前拿两件金玉摆设出来,卖当铺还能换些银子呢。”说着,景云睿还道,“大执事,我们都没钱了,你给我们点儿花销,也好打赏人。”
景云睿主要是根本没把大执事当外人,一则师生关系本就是极亲密的关系了,二则大执事既是皇族,大家便是亲戚,景云睿大大咧咧的,就直接说了。
“想得美,爷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你们不是来我这里效力的吗?”秦凤仪道,“就你们这年纪,课业上就不指望你们了,自己给自己弄个学习进度,别耽搁课业啊。你们在我这里,吃穿用度,花销另算。这些账单,我着人寄给你们父母,由他们支付。你们平日里想赚零用,就先学着做些差使吧。”
几人一听竟有差使给他们干,当下精神抖擞,也不介意大执事这般小气的事儿了。景云睿还拍拍胸脯,“大执事只管吩咐!”
秦凤仪却是神秘一笑,“你们这远道而来的,这样,先去洗漱一二,也歇一歇,换一换衣裳。今儿给你们放半日假,明儿再说差使的事。”唤来管事,给他们安排了一套院子,便打发几人下去了。
秦凤仪令人把范正找了来,笑嘻嘻的与范正道,“老范,你不是抱怨现在街上的治安不大好管吗?我给你寻了几个帮手。”
范正左看右看,也没瞧见帮手啊。
“他们刚来,我打发他们洗漱去了。”与范正说了景云睿几人的来历,秦凤仪笑嘻嘻地,“原本在宗学就是个刺头,本来没什么用,如今咱们城里来的人多了,又有佳荔节的事儿,明儿我打发他们过去,你安排几个捕快跟着,让他们巡街去。这几个货,宗室出身,没别的优点,就是不怕得罪人。”
范正问,“服管吧?”他可不要大爷。
秦凤仪道,“你老范还降伏不了几个小崽子!他们大的才十五,小的不过十二。”
范正一听这年纪就放心了。
秦凤仪安排好几个小崽子的差使,才去后头见严大姐,严大姐正与李镜说话呢。秦凤仪满面春风的拉把椅子,坐在严大姐对面,道,“严大姐,你可算来了。我让阿镜写了十封信有没有,你怎么才来啊,想煞我也!”
秦凤仪那满面热情的,恨不能给严大姐个拥抱,严大姐道,“行了行了,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我正问你媳妇呢,不是说这里有兵让我带吗?”严大姐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过来,李镜不晓得怎么回事,去岁就写信请她过来南夷。严大姐在京城呆的好好儿的,原无意动,后来听说秦凤仪击退了山蛮,严大姐就有些意动了。结果,上封信还说,请她过来帮着带兵。严大姐就很心动了,她与李镜同龄,家里为她亲事愁的,她娘时常要上吊,兄嫂们还总是为她介绍男人。严大姐要是个能凑合的人,凭她的出身,八百年前早嫁了。她这人,宁缺勿滥。想了想,在家越发烦心,不如出外走一走,便出门来了。
听严大姐问兵的事,秦凤仪笑,“有,有,有。”
秦凤仪接了侍女捧上的茶,打发室内的侍女下去,把土兵的事与严大姐讲了,秦凤仪道,“眼下土兵一万余人,他们先时各有各的部落,现下练兵,也是分开来练的。分部落练兵,有分部落练兵的好处,他们各自都是一道长大的族人,彼此熟悉,配合上也好。但各部落,各自为政,若不能配合,终是散而为砂,不能成器。”
“你手上能人颇多,那位两退山蛮的冯将军,颇有令名。”严大姐道,“这样的事,该轮不到我。我以为你们在信里是故意引我过来,随便写的哪。”
秦凤仪正色道,“军国大事,如何能随便。不要说冯将军,就是潘将军、张将军,都不成,我才想到严大姐的。”
“土人这么不好管?”
秦凤仪道,“三位将军麾下早有将士,土人们心眼儿也不少,怕过去被慢怠,便不大乐意。我想着,这事,非严大姐你不可。”
“我有这个本事?”
“没问题的。当年,你、我媳妇、还有张大哥,你们三人对战蛮人,土人族长都是亲眼见过的。严大姐,他们佩服你的英雄气概的紧。我又听闻你一身的本领,只是苦于京城人没眼光,不许女人带兵,你一身本领无处伸展,岂不可惜。”秦凤仪面色眼神,真挚的了不得,道,“土人的风俗,与咱们汉人不同。他们族中,女人的地位与男人是一样的。男人可以带兵,女人一样可以带兵!所以,我想,请严大姐试试!”
严大姐没想到这夫妻二人竟是来真的,她道,“这我得想一想。”
“无妨,慢慢想。”
秦凤仪定下晚上请严大姐吃饭的事,又令管事给严大姐收拾上院居住,还亲自送严大姐出门,对严大姐好的不得了,还说晚上请严大姐参观他的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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