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西匹!笨蛋!蠢猪!”守在院落中的憩庐卫士们又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咆哮声:“我最好的学生走了,不跟我了,你们这些人又不中用,我们的革命要失败了,要失败了!”
憩庐主人的情绪最近很坏,卫士们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是在院子里,一边同情的望望楼里那些受训的大人物。
“外敌欺辱,内忧不断,江西鄂豫皖连战连败,学生还在不断闹事,这可怎么得了!”在一楼里面的办公室里蒋介石神色十分悲伤,在江西去年发动的围剿遭到失败,军队士气低落,在鄂豫皖苏家埠被围,震动整个安徽江苏,蒋介石急忙调派十二师和胡宗南第一师驰援合肥。
“是学生做得不好,让校长失望了,还请校长惩处。”邓文仪含着眼泪说,但旁边的贺衷寒却说:“请校长暂且宽心,我们回去商量一个办法出来,定不负校长所望。”
贺衷寒明白每当蒋介石提起什么我最好的学生之类的话就是希望他们拿出个办法来,而且他的心中也一定有了部分主张,那么就看拿出的办法能不能符合他的主张,可这次他判断错了。
“办法?我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吗?”蒋介石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立刻尖锐反驳:“你们是黄埔一期生,是所有黄埔同学的老大哥,可你们看看,北伐才几年,黄埔的朝气就变成了暮气,贪赃枉法横行,你们,你们…,让我失望!”
这下连贺衷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蒋介石究竟要什么了,反倒是曾扩情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是,校长批评得对,我们没有做好表率作用,黄埔同学却有腐化堕落行为,对他们应该予以严惩,黄埔同学应该成为我党中坚,成为革命青年的表率。”
“怎么表率?纳妾表率?”蒋介石冰冷的话让曾扩情心里不由一颤,去年他以无后为由纳了一个小妾,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小妾,他在老家四川的老婆是家里包办的,当初他也是没办法才结的婚,而现在这个才是他的自由恋爱。
看着曾扩情受窘,俞济时连忙开口:“校长,学生才能浅薄,能供校长驱策已是学生之幸,校长的方略指示,我们尽力办好,作得不好就请校长以党纪国法严惩,以为后人效。”
“惩处,惩处了你们就有作用吗?”蒋介石敲着桌子叫道:“我要的不是惩处,是振作,振作精神,振作国家,唉,你们,…,我最好的好学生要么跟着[***]跑了,要么跑到国外去了,就是不肯跟我,我们的革命要失败了,我无颜见总理于地下了。”
“达令,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不要太着急,事情总有办法的。”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仪态万方优雅高贵的宋美龄。她总是在蒋介石最可能失控的时候适时出现,而她的出现总能平息蒋介石的怒火。
今天蒋介石召见他在南京的这四个学生她就一直在外间的会客厅,她知道蒋介石最近心里非常不痛快,民间骂他不抵抗卖国,共c党在江西、鄂豫皖、湘鄂西越闹越凶,国民党内部也不和谐,第二次复出时提出的条件粤方也没遵守,邓演达组织的第三党势力越来越大,再看民间,去年全长江流域的水灾有两千多万人受灾,政斧至今无钱救助,一二八淞沪抗战,上海数百家工厂受到破坏,全市近六十万工人失业,政斧还也是束手无策,这一切都不能不让蒋介石心焦。
“夫人好。”贺衷寒、邓文仪等人十分恭敬的叫道。
蒋介石看着宋美龄勉强笑了笑:“夫人,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你了。”
“嗯,是有点大,”宋美龄微微一笑,自从五年前结婚以来,他们夫妻就一直相敬如宾:“外面的人听得挺清楚,这屋子太闷,最好把窗户开开,对了,去年种下的花叶菊、紫玉兰开了,我们去看看好吗?”
宋美龄的口吻虽是征询意见的口吻,但她知道蒋介石肯定不会拒绝,所以她不注意的看了贺衷寒一眼,贺衷寒立刻会意:“请校长休息吧,学生这就告辞了。”
“一起去。”蒋介石冷着脸嘟囔了句,然后站起来,拿起桌旁的拐杖,宋美龄挽着他的手臂,贺衷寒等人乖乖的跟在后面。
夜色下的小花园弥漫一丝清香,让刚才精神紧张的男人们一下松弛下来,小花园并不大,却是精心雕琢,树与花间杂交错,漫步其间毫无狭小局促之感。
蒋介石走了大半个圈子,在一张石凳上坐下,宋美龄连忙把她拉起来,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后才让他坐下。
“你们也坐。”蒋介石淡淡的吩咐道,然后他就一言不发。
蒋介石不说话,贺衷寒等人就更不敢说话了,宋美玲见有些冷场便打破沉默:“达令,刚才听你说起好学生,我也听说了,你的学生中有文贺武胡之说,贺就是贺衷寒,胡是胡宗南,跟着[***]走的有蒋先云、徐向前、陈赓、[***],他们都应该算是你的好学生吧,那这些学生中你认为谁最好呢?”说完后又立刻补充一句:“不管政治立场。”
蒋介石嘴角扯动一下,没有说话,俞济时在蒋介石身边最久,也最随意,他看看蒋介石后,试探着说:“如果…不算政治立场的话,”见没有遭到阻止,他说话变得流利了:“我们这些人不是最好的,文贺武胡,是一期同学对现在仍在校长领导下坚持革命的同学中推选的,可”他看看蒋介石的脸色,后者的脸色沉静如水:“当年黄埔同学有双雄三杰之说,从现在看来,双雄仍然是黄埔同学中最出类拔萃的。”
“不然,”贺衷寒摇摇头:“蒋巫山虽然胆识过人,在鄂豫皖干得也也不错,但终究拘泥于党派之见,我还是认为文革比他强,文贺武胡,是同学们抬举我和寿山了,当前黄埔同学中最善战的胡宗南和宋希廉实际上学的都是文革的带兵之法,至于文,我贺衷寒自愧不如。”
“双雄三杰?是那双雄和三杰?”结婚这么多年了,宋美玲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她从来没问,她不想提及蒋介石在黄埔的生活,毕竟那时陪伴在他身边的是陈洁如。
“双雄是庄文革和蒋巫山,三杰是李之龙、君山和陈赓….”邓文仪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侍从秘书萧赞育快步走来,知道必有要事,便停下话。
“报告校长,张静江先生急电。”
蒋介石闻言一愣,自从罢免了张静江的浙江省主席职务后,张静江就再也没主动打电报给他,上海出事了,蒋介石脑子顿时一麻,心中泛起一阵烦恼。
“念。”蒋介石定定神后吩咐道。
“文革归国,只为经商,并无他意,请为释放。”
蒋介石再次愣住了,不是为电文中那很不客气的口气,而是电文中提到的文革二字,这是怎么回事?文革归国,庄继华回来了?蒋介石看看贺衷寒、曾扩情和俞济时,这三人与庄继华交情非浅,若要归国应该与他们联系的。
可这三人比他还傻,三人傻不溜秋的看着萧赞育,然后面面相窥,显然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庄继华的近况。
蒋介石还没说话,又一个侍卫快步走来,把电报交给萧赞育,萧赞育看看蒋介石:“上海虞洽卿先生急电。”
“念!”蒋介石的声音有些大了,也有些激动了。
“委员长钧鉴,庄文革将军回国经商办厂发展实业,乃利国利民之举,无任何政治企图,还请念及往曰之功,复其自由,老朽感激不尽。”
蒋介石忍不住站起来了:“庄文革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知道吗?”
贺衷寒连忙站起来:“校长,学生不知,不过听电报的口气,文革好像在上海被捕了,只是不知是为何事。”
“邓文仪,马上去查,问问上海方面,是谁抓的人,立刻送到南京来。”蒋介石急促下令,邓文仪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要走:“等等,告诉他们,必须毫发无损的送到南京来,我去给吴铁城打电话。”
蒋介石说完抬脚就走,邓文仪立刻跟上,留下面面相窥的贺衷寒、曾扩情和俞济时,以及非常吃惊的宋美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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