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哪是添四个字!?
这是颠覆!
是......
鸠、占、鹊、巢!
说心里话,被唐奕折磨了这么多年,熏陶了这么多年,程颐更是亲自在唐奕身边见识了这么多年,对于儒学,二程真的没有什么节操可言,更没有什么不能改的。
可是......
特么唐疯子的这个“加一句话”难度有点儿大啊,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谓开学立说,其实就是把自己的私货加入前人的学问里。
再说,为什么要改前人的学问呢?因为就算你弄出自己的一套东西不用前人之学,然后四处宣扬,但那也得有人信你吧?这个是儒学的时代,脱离儒学你就是放“主义”的大招也没人信你。
所以说,改前学是为了借前学的势,你不能太特么扯淡啊?
唐奕这四个字加进去,那就不是借势了,那是逆天改命。准确地说,他就加不进去!
......
儒学。
大道理可能很多人都不爱听了,那咱们就说的俗一点儿吧。
就是孔圣人嫌大伙儿太没规矩,吹出来的一套“礼法”。
意思就是:“你们也别求索存疑了,也别诸子百家了,听我的,
学礼!尊礼!信礼!”
“其它的都靠边站,一概别信!”
......
再说的通俗一点,儒学是一个内向形的管理哲学,是教人修身、治国的。
可是,唐奕要加进去的东西却是外向型、开放式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与儒家背道而驰的。
什么是求索?什么是万物存疑?就是让人不守规矩地去探索呗?
可是孔圣人明确地说过:
“君子,不器!”
意思很明显了,读书人读书治国就完了,这才是天下大学,别琢磨着钻营探索......
二程就最再昧着良心的编瞎话,可圣人的话就撩在这儿了,你还让程颐和程颢怎么编得下去!?
“你还是让我们回去当官儿吧......”
程颐死的心都有了,这特么就是拿我们哥俩儿开涮啊?
“这可怎么改?”
唐奕扁嘴道:“怎么改那是你们的事了,要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还想立地成圣?”
“......”
一句话就戳中了二程的软肋,也对,就是吗,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开什么学,立什么说?
“那我们......”程颢一咬牙。“我们回去琢磨琢磨。”
“行!”
唐奕一口答应。
起身拍着程颢和程颐的肩膀,“自己人,我也与你们交个实底吧。”
“你说。”
程颐闷头应着,心里却还在想着怎么把唐疯子这勺热油融到儒道这锅水里去。
“十年!”唐奕吐出一个数字。“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
此时,唐奕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使得二程也不由正色起来。
只闻唐奕继续道:“我不急,大宋也不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终你二人一生,只要把这四个字揉进去,你们就是不世之功,超越先圣的存在!”
程颐被唐奕的话语所感染,诚然道:“这四个字对你很重要吗?”
唐奕摇头:“对我不重要。”
“但是,对汉家天下......很、重、要!”
“!!!”
二人呆愣愣地看着唐奕,他说的不是一大宋,不是儒学大道,而是汉家天下!
这时,唐奕依然用那种沉重的语气对程颐道:“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应当知道这句话里面的分量。”
“......”
程颐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阎王营的那十几位老兵,还有在后山窑场,唐子浩关于“水泥”的那一番话。
想到他提起的那个雕版匠人毕升,想到那个该不该尊重的问题!
......
想着想着,程颐下意识的重重点头:
“交给我!”
唐奕再笑,由衷地开怀大笑。
“拜托了......”
——
送走二程,一转身,就见曹佾从里间闪了出来。
“你是真能忽悠!这两兄弟与你有多大的仇啊?”
特么半逼半骗让人家放弃前程,来干这么个不靠谱的事情,曹佾都替这两个小兄弟叫屈。
唐奕一翻白眼儿,“我可没忽悠他们。”
“还没忽悠?”曹佾瞪着眼睛。“往儒学里掺这么不靠谱的私货......”
“怎么掺?就算掺进去,有人信吗?”
唐奕冷笑:“不靠谱吗?”
“你......”曹佾傻眼了。
“你真的要动儒学!?”
他还真不信唐奕刚刚和二程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看唐奕的表情,好像不特么像是假的啊!
“我真的要动儒学!”唐奕笃定的回答让曹佾不由浑身发冷。
而唐奕下面的一句话,更是让曹佾有点......
有点儿害怕!
“至于怎么让人信之立之......”
“以观澜的影响力,还怕没人来学,没人来信吗!?”
曹佾闻言,心中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澎湃。
“你......你这么干,陛下会答应吗!?”
唐奕神情一暗,说实话,他不知道。
不知道,在这一时空的历史会走向何处;
不知道,让他一番胡作非为,对大汉民族是福是祸;
不知道,皇权这个资本的敌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更不知道,赵祯能不能理解他这么做的深意。
但是......
未来是什么样子?唐疯子是功是过?赵家是谢他,还是恨他?
谁他妈说得准啊!?
见招拆招,遇水搭桥,天塌下来,老子再盖一座天!
还是那句话,爱特么谁谁谁吧!
眼神之中愈发坚定,抬头看向曹佾。
“我有我的用意,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曹佾无言。
唐奕看着他,诚肯地继续说道:“但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害陛下,更不会害赵家天下!”
“......”
曹佾又是沉默良久,凄然苦笑,“陛下一心为公,力持革新。”
“可是,谁又能知道,唐子浩的治本之策却是动摇他的根基呢?”
唐奕一时语塞,曹佾在怪他。
“我......”
“什么也别说!”曹佾摇头惨笑,抬脚就往门外走。
“当我没来过......”
动儒学,就是动皇权统治的根本。曹佾不明白,唐奕为什么要这么做。纵使他有千般理由,但是,那个大宋官家待他如子,他不应该这么做!
他今天也不该来,不该听到这番话!
......
咦?
想到这,曹佾一怔,却是把心里那点愤愤不平先放到了一边儿,一个抹身,掉头又回来了......
“不对啊,我来过啊!”
两步抢到唐奕身前,“你今天给我个准话!”
“将门和禁军,你要怎么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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