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柳州城驻扎的军队被袭击的消息提前传递给墨阮和墨颇黎,沈谧将自己手下的禁军都派了出去来封锁京城和柳州之间消息的交互。
毕竟,他们这一丈,打得就是他墨家的出其不意,若是叫他们有了提前的准备的话,可就没有预期的效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若是柳州军队入京,势必会给沿途的百姓带来不小的打击。因为沈然派兵封锁城池一事,就已经让本来已经不安的百姓们更加人心惶惶了,若是真的有一大批军队闯入京城来,说不定朝事尚未解决,就又会迎来更多的不安和暴乱。
这也是沈夙亲自带精兵前往那柳州的目的,将战场控制在柳州的那些人烟稀少的荒原之上,最大限度地降低‘战争’对百姓们带来的侵害。
只是这消息一旦封锁,不管是哪一方想要把消息传到京城里来都会是一大难事。所以沈谧和沈夙早就已经约好,战斗期间所有的消息都不再传播,等到柳州战场的事情全部结束,届时,要么就是沈夙得胜而归,要么,就是他战败而逃。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两三天之内就能解决的过家家,可沈谧等的还是很焦躁。最重要的,是那种明明知道史清倏无辜被卷入了争端而自己却无法救下她来的无力感,更让他心下自责又痛苦。
若是自己再强一些的话……那该多好。
朝野将倾,人心惶惶,说实话已经没有几人还在把自己的‘政务’当成一件事儿去处理了。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地日日入宫,说起来也算是在‘安分’地工作了,可事实上心下想的,尽是些如何逃离这不安份的皇城的想法。
说到底,人们都还是在等着江山易主,不管是易墨家还是沈谧,总而言之是等待一切重新开始。
“你们到底为何不让我进去!”
丞相府的柴房门外,墨颇黎被派来看门的下人义正严辞地拦了下来,他已经好几日都未曾见过史清倏了,他虽然是天天都来,可是却日日被人阻拦,都说‘这是墨丞相的意思’,可是他每次去找墨阮理论此事的时候,都会被他打太极似的绕开这个话题。
“给我让开!”
看门的人要了要头,脸上带着苦笑,“小少爷,您可就别为难小的了,丞相都说了,若是敢叫您进去的话,小的的命就别想要了……所以小少爷啊,您还是和丞相去说,丞相若是同意了,小的一定会请您进去的。”
屋内,史清倏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这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身上的血水,有的地方已经干涸成了黑色,有的则是新鲜的血液。衣裳破成了烂布,头发就更不用多说,血痂凝固,让头发都粘在了一起。
“呼……”她艰难地抬起头来,那张脸却也已经是令人触目惊心——
脸颊上挂着几道血痕,头发和血水粘在脸上,更甚的是,面无血色,双目凹陷,已经成了一种脱水的状态。多看上几眼的话,或许勉强可以辨认出此人是史清倏来。
面前只有盘子上放置着的两个馒头,还有一桶用来泼醒她的水。史清倏吞了口唾沫,才发觉自己的喉咙里已经干涩得几乎要起火似的,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尽管每动一下都会让全身痛苦万分。
可她还是咬着牙爬到了馒头和水桶的旁边,想都没想便把头栽了进去,疯狂地喝了好几口水,一口气都憋尽了,这才有了一点儿自己还尚且‘活着’的感觉。
“咳咳咳——”史清倏咳了两声,满满的接受着缓缓恢复的感官,尽管那是剧烈的疼痛,却也早已经习惯了。
对于现在的史清倏而言,有痛感也比没有痛感要好,至少,这样的感觉时时刻刻告诉着她:你还没死呢!你还活在世上呢……
趴在水桶旁边缓了好一阵子,史清倏似乎是恢复了一点儿力量,她伸手抓了个馒头,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并非她没有气节,而是她想活下去。
不吃东西,完全是在跟自己怄气,她若是死了的话岂不是正中了墨阮的下怀吗?一想到自己死后墨阮会顺心,史清倏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她就是当一条臭虫,也要活在世上,也要同墨阮斗下去!
一整个馒头下肚,史清倏根本就没尝出任何的味道来,不过也罢,本就是为了续命的,她也没打算能把馒头当作什么山珍海味来对待。
柴房的门外依旧传来了墨颇黎的声音,先前史清倏的意识模糊,根本听不真切,此时才能集中起精神来听听门外的声音。
“不让我进去……是不是你们对宝樱郡主做了什么!?”墨颇黎还在和那几个守卫僵持,他怒声道。
“哎呦喂,小少爷,丞相都说了绝对不会杀了那妖女的,您还担心什么呢……”那看门的人说道。
史清倏闻言,轻蔑的一笑,是,是还没死,只是半死不活而已。非要说,墨阮也的确是不算食言了。
墨颇黎叹了口气,硬的不行,他只好来软的,于是话锋一转,柔声说道:“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宝樱郡主,只要她没事儿,我绝对会马上离开。父亲他……不会知道的。”
几个看门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那人还是摇了摇头,“小少爷,莫要为难小的们呀……”
软硬都不行,墨颇黎当下就没了耐心,在他心中,墨阮不允许他见史清倏的可能性只剩下了一种——他没能遵守诺言,史清倏现在已然遭遇不测……这几天他日日来,却是从未听到过柴房里面传来过史清倏的动静,更加叫他心下慌张。
“宝樱郡主!宝樱郡主你还在里面吗!”
“哎哎哎,小少爷这是做什么呀!”看门人一愣,赶紧伸手去推搡墨颇黎,“那妖女自然是还在里边儿的,可能是睡了才没点儿声音的……您这是作何?”
那看门的人是害怕史清倏会向墨颇黎告状,这几天每天她都要‘受刑’一番,那场面残得连他都快看不下去了,不过好在史清倏也就直接昏死了过去,前来施刑的人见状,也就悻悻的离开了。
毕竟墨阮说过史清倏的命不能动,谁都怕史清倏的小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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