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妹,倏妹,我们终于出来了!”静安喜极而泣,同史清倏拥抱着哭了起来。
二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许久,史清倏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长吾说道:“长吾,你们来去这么快,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吗?”
她虽然没有直接问,但是却是想知道无一那个人的反映。毕竟她认为长吾去救人不会那么快,总会要交涉一番,莫不是无一见到十几个带刀的羽林卫,就怂了?
“七小姐,我们刚进到红绡院里面,那个管事的人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似的,直接叫人带我们去救出了静安郡主。”长吾下马,恭敬地回答道。
“管事的?”
长吾点了点头,回忆着方才那人的相貌,“对,就是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我们去的时候他倒是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看上去是个明事理的人。”
果然就是无一。长吾口中的‘温文尔雅’一词,也符合第一眼见到无一时留下的印象。
可史清倏没想到的是,无一那样高傲的人,竟然允许别人带着兵马直接杀进他的红绡院里面,并且还能面不改色、温润有理地直接放出了静安。
察觉到史清倏面色的凝重,沈夙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倏儿,如何?”
“没什么。”史清倏摆了摆手,决定还是先不要同他们将起那个无一了,一是她此时体力耗尽,二则是无一那样矛盾乖张的人,只怕是要说上许久,“我只是没想到,事情能够这样顺利。”
“是啊,”长吾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威逼利诱的准备,却没想到进去后一句话还没说,就被那个管事的男人带到了静安郡主的面前,“还是要多亏了那位公子。”
听到这些人谈论起无一,一帮被绑住手脚、塞上嘴巴的敏娘开始‘呜呜’地挣扎起来,心中喊着自己的主子一定会护着自己的。
若不是敏娘的动静提醒了长吾,他就差点忘记了要禀报关于这帮人的处置,“对了王爷,那公子说,我们捉住的这些人,带回京城里去随意处置即可。”
沈夙点了点头。就算那管事的人拦着,他也不会理会。但红绡院这个地方,算是记在了他心里的账上。现下不再去那里追究,也是因为害怕史清倏过度疲劳。
反正那一座青楼也不可能跑了,日后他有的是时间来追查责任!
史清倏看了看敏娘,她听到长吾的话,挣扎地更加厉害起来。
敏娘不肯相信,自己为红绡院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可是主子竟然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她?
此时她心中的失望已经大过了恐惧,两行清泪从她那抹着厚重胭脂的脸颊上流淌下来。
史清倏甚至没有可怜她,她走到跪在地上的敏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表情冷漠得让人心生寒意,开口也没有多余的感情:“你还觉得他会救你?你本来就犯了他的规矩,就算你不死在我们手里,你的主子也不会让你好活的。”
心中莫名地,就觉得无一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人。
敏娘闻言,失神地跌坐在了地上,终于放弃了挣扎。
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沈夙便决定不再逗留,他命一队人押解着敏娘一行人回京,又让一名轻骑快马加鞭先行回到侯府和郡主府里报信。
因为没有马车,又没有多余的马匹,便只好让静安屈伸和一名羽林卫同乘一匹马,而史清倏,则被他小心翼翼地扶上了自己的宝马之上。
没有了两个人的性命之忧,沈夙很贴心地降低了自己的行进速度,以便减少一路上的颠簸。
夜晚的风都变得暖和起来,但是沈夙还是担心着史清倏,便脱下自己的外罩衫来,将怀里的人儿包裹得严严实实。
史清倏靠在沈夙那坚硬的胸膛上,却也不觉得不适。
夜色融融,乡村的夜晚充满着宁静与祥和,月下的小路上没有一人,只能看到树木的影子。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史清倏只能听到马蹄有序的清脆声响,以及远处偶然传来的一两声蟋蟀的叫声。
恨不能将自己融化进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已经太累了,便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就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是被沈夙在耳边轻声唤醒的。
“倏儿,我们到家了。”
史清倏闻言,猛地惊醒,眼前的街道已经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那条。她急切地向远方看去,果然瞧见侯府的正门口,浩浩荡荡地一大堆人,正站着等候在那里。
“来了!他们回来了!”史可最先注意到了远处的马蹄声,他的呼喊声音叫等候着的一行人也忽然间激动起来。
“倏儿!”看着沈夙的马来到自己的面前,大夫人再也等不了,泪水登时就淌了下来,她扑到他们面前。
“娘亲!”沈夙刚一把史清倏抱下马来,她便迈开自己的双腿,冲到了大夫人的怀中。
她承认自己不争气,明明回来的路上已经决定了,见到爹娘时一定要装作轻飘飘的样子,免得他们担心,可是在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用一路坚定下来的主意,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
史清倏把头狠狠地埋进大夫人的怀中,攥这她衣角的小手捏得很紧。她听到了史渊和史可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勇气离开娘亲的怀抱。
她真的好怕,再放手,就又是离别。
“倏儿,倏儿没事了……”大夫人哭得泪眼朦胧。
史清倏失踪以来的这十来天,她没有一日睡过一次好觉,不是担忧着她,就是成宿成宿地做噩梦。此时大夫人的面容已经憔悴了不少,焦黄清瘦、双眼里还布满了红血丝,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死死地抱着史清倏不肯撒手。
史可和史渊二人也围了上来,他们的精神也不比大夫人好到哪里去。听着母女二人的哭声,谁也不忍心打扰她们,值得站在一侧用手顺着史清倏的后背。
哭了好一阵子,史清倏才肯抬起头来,转身钻进了史渊的怀里。她一手环着史渊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史可的手指。
从前她总是觉得这两个男人对自己过分地保护,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可事到如今,史清倏才知道,身边能有这样的温度,是一件多么令人安心的事情。
“我的倏儿瘦了……”谁又能想到,史渊堂堂一国侯相,此时抱着宝贝女儿时竟然也已经泪眼朦胧,“倏儿,让你受苦了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旁的史可也偷偷擦了把自己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史渊,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是啊,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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