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李毓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他正想顺势搂住怀里的心上人说几句贴心话,贺林晚已经像他之前那样,迅速地松了手。
李毓的手僵了僵,有些委屈地收了回去。
贺林晚没有察觉到李毓的小情绪,想了想,看着李毓说:“睿王的事,是我先斩后奏了,我……”
李毓回过神,温声打断了贺林晚道:“晚晚,不必解释的。我知你,如你懂我。”
贺林晚一笑,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问他:“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李毓看着她,心中温软。
他们两人行事或许不同,但是他却永不会质疑她。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她如此殚精竭虑所为何人,他心里惟有感动和喜欢,于是他无比坚定地回答她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好。”贺林晚低头一笑,又抬头看着李毓说,“你拿到了骁骑营的令牌?”
“是。”李毓将怀里的那枚虎头铜符拿了出来,递给贺林晚。
贺林晚将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说道:“骁骑营不比东临军,营中各级将领都是李逊一手提拔,忠诚度很高。你就算有令牌在手,也未必能将这支军队完全掌控在手。反倒是……你深入骁骑营中,会比在别处更为危险。”
贺林晚说的,李毓又怎么不明白,他颔首安抚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时刻保持警惕,我身边还有从东临带回来的人。”
贺林晚你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其实……有些东西若是不能为你所用,倒不如借机铲除。”
李毓沉默了一瞬,然后惩罚般地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担心敲疼了,又下意识地帮她揉了揉,有些无奈地道:“明明你知我,如我懂你。为何还要说这种话来试探?”
是的,贺林晚清楚李毓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骁骑营不为他所用,甚至会成为他的阻碍,但是既然现在被归在他麾下,他便会尽全力保证下属的性命,将伤亡降到最低,而不会想着要去铲除异己。
就如同他当初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接管东临军,却从未想过要利用东临军杀回京城,以内耗大周朝国力的方式来夺取皇位。
他虽有野心,也有底线。比起不择手段夺取皇位,他宁愿多走弯路去努力布局,静待时机。
这么多年,李毓身上仍然保留着当初贺林晚初见他时的那股少年意气。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李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在历经磨难,再世为人的贺林晚看来,这些都是李毓身上令人心动的特质。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去破坏它,只想去保护它。
贺林晚摸着额头笑起来,李毓看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而且我有种感觉,皇后娘娘将骁骑营交给我,并不是想要借机除掉我,反而像是……”李毓琢磨着皇后的态度,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贺林晚道:“反而像是考验?”
李毓想了想,认同地点头,“对,考验。”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对慕阁老此人了解吗?”
“慕如松?”李毓挑了挑眉,“我之前虽与慕家来往密切,但与穆如松却少有交集,他也会有意避免与晋王府的人接触。不过,此人能在慕家受到皇帝猜忌的情况下,还能让慕家稳稳地立足于朝堂,在他的掌舵下慕氏这么多年都是最顶尖的世家之一,不见没落,手段与心思不可小觑。”
“那你知道他擅长领兵布阵吗?”
李毓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我记忆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印象。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贺林晚便将自己从贺老太太那里听来的那些与李毓说了。
李毓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
贺林晚:“哦?说来听听!”
李毓:“我曾经看过我祖父的一些手札,早期的手札上有不少祖父年少时读兵书的感悟。有几封手札上除了有祖父的字迹,还出现了另外一人的笔迹。笔迹的主人会与我祖父因为意见不同而相互辩驳,能看出来此人不仅熟读兵书,对排兵布阵也很有天赋。我曾以为这些字迹是定安候留下的,后来我问过定安候,他却否认了。我当时很好奇,还追问安定候知不知道那笔迹的主人是谁,他当时回答说……那人是我祖父的知己好友,已经不在了。”
“知己好友?”贺林晚有些惊讶。
李毓颔首,“我见定安候神情伤感,便以为是他与我祖父年少时共同的友人,已经逝去了,怕惹他伤怀我便没有追问。可因为实在好奇,我后来还是忍不住想弄清楚此人是何人,本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毕竟能与我祖父和定安候同时交好,此人的身份肯定不低,可奇怪的是我寻遍了京城各大世家,终未找出此人姓谁名谁。”
“你觉得笔迹的主人竟是穆如松?”
李毓道:“只是猜测罢了,未必是。”
贺林晚却道:“如果是他的话,我倒是好奇,他当年为何会弃武从文了。”
“他的身份我会再查证。”李毓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一名身穿东临军军服的将士被掌柜领着大步走进来,他看了看周围,与掌柜说了一句什么,掌柜点头离开了,那将士就安静地等在楼下的院子里。
“是等你的?”贺林晚顺着李毓的视线看去。
李毓颔首,收回视线后,有些不舍地看着贺林晚,“我得走了。”
贺林晚笑道:“好。”
李毓:“像之前一样,等我回来。”
贺林晚还是颔首,“好。”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瞬,然后才转身离开。
贺林晚站在窗前,看着李毓的身影从楼中走出,进了庭院,然后带着那位等他的将士一同向外走去。
快要走出贺林晚视线的时候,李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贺林晚所在的方向,笑着对她做了个手势,然后才大步离去。
贺林晚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子。”
跟着李毓走出太白楼的将士忍不住一边回头看,一边惊奇地问:“世子,属下刚刚是不是看错了?您刚才对什么人表示了‘誓死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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