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卫氏让人将西厢的三间屋子收拾了出来,一间给贺林晚做书房,一间做待客的小厅,还有一间留给她做卧房。
今日,那间待客用的小厅终于派上用场了。
几个少男少女虽然性格各异,但是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友谊倒是渐渐深厚起来,只是马上就要面临分离,气氛终究不比以往在一起时松快。
见大家坐下来之后都不说话,贺勉最先憋不住了:“我说你们今儿是干嘛来了?到我家来坐禅啊?”
元渐淸咳一声,推了元淳一把:“你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阿晚说吗?说啊!”
元淳愣了愣,看着元渐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我什么时候……”
元渐坏笑着道:“谁特意将祖籍山东的老奶娘请了来,问她什么山东夏天热不热?蚊子多不多?有没有瘴气?冬天冷不冷?雨水多吗?阿晚喜欢吃顺德斋的点心,山东能不能买到?那里的厨娘口味是偏淡还是偏重?奶娘还以为你要去山东游学,离开的时候哭得眼睛都红了!”
元淳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他偷偷往贺林晚那边看了一眼,又立即做贼心虚般地撇开头:“我,我,我只是……”
赵青青在一旁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顽皮地冲着贺林晚眨了眨眼。
还是元湘不忍见元淳的窘态,狠狠地瞪了元渐一眼之后与贺林晚说话扯开话题:“阿晚,你这次一走,什么时候回京来?”
这也是众人都想问的话,脸元淳也忍住了羞窘,看向贺林晚。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能在山东待久一些,至少能待过三个月。”
众人闻言想起来贺光烈中毒之事,若是贺光烈最终无法解毒,恐怕三个月不到贺林晚就要跟随贺光烈的遗体一起回京。
见元湘面露愧疚之色,贺林晚笑着略过这个话题:“我想我和母亲应该会在山东待完今年冬天吧,再过三五个月天冷了,往北而行都是大雪封路,要回京应该要等开春了,所以明年春天我就能回来见到你们了。”
赵青青也笑接道:“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也不必做出一副要长久别离的模样了。”
元淳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意。
赵青青看向众人,轻轻挑眉:“不过说是今日来给阿晚送行的,这临别之礼可都不能少啊!快拿出来吧!”
赵青青发话了,元渐自然想要第一个响应,只是他向来粗心,哪里会想到临别赠礼这样风雅的事情?他左右看了看,抓了抓头,最后灵机一动弯腰从自己的靴子了拔出了一柄匕首来。
“宝刀赠英雄!阿晚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是女子中的大英雄!哥哥想了好久,决定把这把刀送给你!”元渐大手一挥,把匕首往贺林晚面前一递过。
贺勉捂着鼻子怪叫道:“元渐!你也真好意思!”
贺林晚面不改色地让脸色难看的春晓把元渐的礼物收下了:“多谢元大哥费心。”
元渐“嘿嘿”一笑,解释道:“这把匕首可是好东西,贺勉老早就像从我这里弄过去,哥哥死活没让他得手,你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咳,不过记得先洗洗啊。”
赵青青“噗嗤”一笑。
向来脸皮极厚的元渐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掩饰般地推了元淳一把:“愣着干啥?该你了!”
元淳一个不稳,差点扑倒在地,好在及时扶住了贺林晚旁边的桌子稳住了自己身子,肩膀还给桌角狠狠地撞了一下。
“没事吧?”见元淳疼得脸都白了,贺林晚也吓了一跳。
元渐大大咧咧地:“男孩子摔摔碰碰的很正常,能有什么事!”
元淳尽管觉得自己的肩膀在一抽一抽地疼,不过他还是将揉肩膀的手放了下来,故作淡然地对贺林晚说:“没,没事。”
元淳从自己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贺林晚,低着头小声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送给你玩。”
贺林晚听他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便放心地让春晓收下了,笑着:“多谢元二哥。回去之后让人看看有没有伤到肩膀,右肩肿痛起来会妨碍你拿笔写字的。”
元淳红着脸点了点头:“多谢阿晚妹妹关心。”
元渐听贺林晚说会影响元淳写字也有些担心了,不过他怕的是被他祖母和母亲用家法伺候:“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要是骨头折了我能给你正过来。”
元渐二话不说把元淳给拉走了,没有注意到元淳往春晓手中的盒子上看了一眼。
元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贺林晚道:“我今日来的时候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贺林晚笑道:“你人来了,心意到了就好。”
元湘想了想,将自己头上的一枚金簪拔了下来递给贺林晚:“不过这临别之礼还是要给的,这枚金簪是我外祖母传给我母亲的,我母亲又传给了我,今日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这是旧物。”
贺林晚知道很多时候旧物更为贵重,便推拒道:“既然是姐姐外祖母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姐姐还是自己收着吧。若是过意不去,下次你再补送我一份礼物便是。”
元湘摇了摇头,直接把金簪放到了贺林晚的手心,对她道:“你收下吧。”
赵青青看了一眼那露出的簪头,笑着对贺林晚道:“阿晚,这礼物你还是收下为好,你看看这簪头,这可是你元姐姐的一番真心。”
贺林晚闻言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株金兰,金兰向来是姐妹结义的象征。
元湘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要将簪子送你的时候我没多想,这还真是巧了,所以你还是收下吧。”
贺林晚不好再推辞了,索性收了下来,为表重视当即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赵青青摇着扇子一脸犯难:“元妹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人为难啊!这下我无论送什么都落了下乘了!”
元湘笑道:“赵姐姐足智多谋,怎么可能有落于下乘的时候?还不赶紧的将你的礼物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赵青青叹了一口气,总自己的袖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摸出了一只烟青色的荷包出来,随手抛给了贺林晚:“这个送给你玩。”
贺林晚知道赵青青出手向来大方,不敢随手交给丫鬟,在元湘故意闹着说要开开眼界的时候,贺林晚笑看了赵青青一眼:“赵姐姐同意让元姐姐开眼界吗?”
赵青青斜睨了她们一眼:“随意。”
贺林晚便当真将荷包打开了,不想却拿出来一枚印鉴一样的四四方方的玉器。
贺林晚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赵青青:“赵姐姐,这是印鉴?”
赵青青摇着扇子笑道:“是啊。”
元湘好奇地接过贺林晚手里的印鉴,看了看底部的图案:“这是什么印鉴?上头的字我怎么不认得啊?”
赵青青闲闲地看了元湘一眼:“你管它上面刻的是什么狗屁字!好用就行了呗。”
元湘更加好奇了:“那这枚印鉴有什么用途?”
赵青青那扇子支着自己的下颌想了想:“从山东境内所有与赵家有生意往来的钱庄当铺里都能预支一万两银子,另外若是遇到难事拿这枚印章去找这些钱庄和当铺的掌柜,他们都会尽全力帮助你。”
元湘震惊道:“真这么有用?”
赵青青眨了眨眼,无辜地道:“我听说是这么用的,不过我从未用过,实不知好不好使。所以只是送给贺妹妹玩罢了。”
贺林晚立即道:“赵姐姐,这是你们家族重要的信物吧?这我可不能随便拿着玩。”
赵青青摆了摆手,对贺林晚道:“我一直在京城,这东西用不着。倒是你此去山东,说不定遇到什么事情这玩意儿能帮你应应急。再说,只能预支一万两的银子,能算赵家哪门子的信物啊?你也太小瞧我赵家了吧?这顶多就是我们家掌柜出门的时候用的玩意儿,你放心拿着玩吧。”
元湘在“噗嗤”一笑,贺林晚哭笑不得。
赵青青笑道:“再说我也只是借你玩玩罢了,又不是真要送给你,等你从山东回来,这玩意儿你用不着了就还给我。”
贺林晚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了:“那就多谢赵姐姐了。”
赵青青见贺林晚收下了,忽而一笑:“谢什么?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你知道我们做商人的,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既然给你送了礼,自然也是想要你给我行个方便。”
贺林晚闻言也玩笑般道:“赵姐姐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方便可行自然能行。”
元湘笑看着她们。
赵青青道:“因山东那边自家祖传的铺面出了一些问题,我哥哥这次也要回一趟山东,正巧不巧的他与你出发的日子相同。”
贺林晚闻言一愣,元湘也惊讶道:“赵大哥要回山东?”
赵青青点了点头:“我们也是前日才知道那边出了事,我要留在京城看铺子,只能我哥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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