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先生似乎一直在注意我的动向,连我吃惊的表情他都看在了眼里。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没什么好奇怪的,达者为师,这位老师傅生前是一位国粹名家,理应受人敬仰,这可比敬仰那些什么老鼠,刺猬,狐狸,黄鼠狼的好多了。”
荣先生夹枪带棒的又讽刺了一下出马仙……
“那杨军长,我送你和沈菊仙去修罗道同甘共苦百年,百年后你们往生可好?”
我站在一旁,怎么想也想不到荣先生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案。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杨军长居然悍然站直了身子,喝道:“好!军人不上战场就不叫军人,好汉不为红颜亦算不得好汉。
纵然前方再苦再难,我也敢!”
荣先生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道:“沈菊仙,你知道谁是最爱你的人了么?尽管你心系秋郎,甚至与他私会,可是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他啊!这也是我明明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却不肯对你们下手超度的原因,有些事情,还得当事人自己参悟。”
我傻愣愣的看着荣先生,心里琢磨着这荣先生也忒不靠谱了,我怎么看他都跟牵媚拉线的红娘似的,而且还是给鬼干这种事的,这家伙是不是闲的蛋疼啊?
按道理来说,这家伙不应该这么不靠谱啊!
我心里的嘀咕,荣先生自然听不到,他依然在用缓缓的平淡语气,像是说着普通的故事一般讲述着:“当年的事咱们不论对错,那个动荡的年代毕竟是拳头大的说了算,为了生存不计手段也属正常,单说杨军长这一生,强虏民女是为过,坑杀沈家是为凶,割据一方是为枭,抗击外敌是为雄。
当年的沈家本是匪类,沈老头是被你和秋郎的事活活气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而杨军长坑杀的是你沈菊仙的后母和你那个本不该姓沈的弟弟,除了沈家本就是除了此地一害,沈家一除,此地百姓拍手称赞,我没有说错吧?”
看到沈菊仙低着头,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我顿时明白了。
沈家原来是土匪世家?这就难怪了,难怪当初我灵魂被束缚在沈家的时候,那院子的家丁那么多,一个个都跟土匪似的,看来是典型的匪商勾结富裕起来的。
只是这荣先生他是真正的神仙么?不但可以预知未来,这几个鬼类的过往历史他也如此了解,他从哪得来的这些资料?
我诧异的时候,荣先生依然在讲述:“杨军长带的兵虽然一个个看似积弱,却守护了此地十几年,最后日伪进城,惨败于此,若不是他拼命拦护,你沈菊仙安能安然度过余生?
你以为杨军长不能强行占有你?非他不能,而是不想。
老师傅曾数次行刺于杨军长,一次都未成功,却几次被擒,杨军长可曾有为难过你?”
随着荣先生的一问,那位老师傅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了下来,沉默不语。
看来荣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可怜杨军长他百年夙愿,就是与你结成连理,你却一丝一毫的机会未曾给他。
这世间情为何物?不是生死相许,亦不是朝朝暮暮,是守护!
如果不是杨军长这次做了错事,我准备再给你们数百年时间,看你们何时能明悟的。现在看来,我点出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话我说明白了,如何选择在你。我不会强求。”
沈菊仙傻傻的看着杨军长,又看了看秋郎,一时间犹豫起来。
荣先生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背负着双手,走到老师傅面前轻声道:“您老可否给我来一段梁祝?”
老师傅一愣:“我,我已是死人,唱不出那种意境来了。”
随即,他像是明白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了沈菊仙。
沈菊仙却咬牙道:“先生,我决定还是跟着秋郎,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杨军长那张刚毅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我依然看出了他眼中的失望。
只是,那个秋郎为什么也会有种失望的表情流露呢?他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么?
荣先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这世间最多的就是这种情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呵呵,好!那我就送你们两个去修罗道百年,百年后转生好了。”
“不,荣先生,我不去修罗道。我不要去修罗道!求求您,我愿意成全他们俩,我退出,只要你不让我去修罗道!
修罗道内必然凶险无比,我等去了万无幸存之理,菊仙,我们,我们不能去那修罗道啊!”
秋郎突然跪地哭嚎,满面的悔恨之色,似乎对于修罗道极为畏惧。
随着老师傅在旁又一声重重的叹息,沈菊仙当时就愣在了当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一般。
那个当初对她情意绵绵的小武生,那个长相英俊潇洒的师兄,居然在此时抛弃了她!
我是很能理解那种滋味的,在我看来,她比我陷的更深,受到的伤害也更大。
荣先生皱眉对着沈菊仙问道:“到底去还是不去?你决定了么?”
“这世间的事,永远都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才能发现问题所在,可悲的是人们往往不知悔改!罢了,就这样吧!”
荣先生突然敞开了风衣,翻出了一个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本子,轻轻的抖了一抖,面前这四个魂魄顿时全部消失了。
接着他又对着那两排排列整齐的黑气大喝一声:“阿弥陀佛!”
苍凉的佛号好像久远的古钟被敲响一般,连同我和云韵的精神都感觉一振,那两排鬼魂瞬间消散于地面。
弹指收厉鬼,喊声度游魂!
这看似不经意,轻描淡写的两个动作,却让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该不会连神仙也能轻易屠宰吧?
云韵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般,诧异的问道:“荣先生,他们,他们都被你度化了?”
荣先生笑了笑:“不然呢?”
“那,那他们那四个……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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